第8章 試探與裂痕
- 我的師母,不能說的秘密
- 逢人之墓
- 1674字
- 2025-08-02 13:33:26
張猛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錐,在蘇晚身上那件蓑衣上扎了半晌,突然笑了,笑得林硯后背發毛。
“挺恩愛啊。”他慢悠悠地說,手指敲著太師椅的扶手,“出去一趟,連衣服都混著穿了。”
蘇晚的臉“唰”地白了,慌忙把蓑衣脫下來,往林硯手里塞:“是……是他硬給我披上的,我沒要。”聲音抖得不成調。
林硯攥緊蓑衣,剛要說話,張念初從屋里跑出來,手里拿著塊干布巾:“爹,娘和小師弟淋了一天雨,先讓他們擦擦吧,山路塌了可危險了,我聽山下王大爺說,差點把人埋了呢!”
她故意把“危險”兩個字說得很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張猛,帶著點孩子氣的威脅。
張猛的臉色緩和了些,大概是顧及女兒,沒再揪著蓑衣的事不放,只是哼了一聲:“滾去洗澡,一身泥,看著就晦氣。”
林硯在灶房燒水時,蘇晚也進來了,手里拿著個陶罐,里面是剛溫好的姜湯。她把陶罐往他面前一放,沒看他:“喝了吧,驅寒。”
“師母也喝。”他推回去。
“我不冷。”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他拉住了。
他的指尖帶著水汽的溫熱,輕輕碰著她手腕上那圈舊傷——是上次被張猛用繩子勒的。蘇晚像被針扎了似的縮回手,眼眶有點紅:“別碰我。”
“師傅剛才的話,你別往心里去。”林硯的聲音很沉,“他就是喝醉了。”
“我沒往心里去。”蘇晚低下頭,看著灶膛里跳動的火苗,“林硯,我們……還是離遠點好。”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把鈍刀子,割得林硯心口疼。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可讓他像以前那樣裝聾作啞,看著她挨打受罵,他做不到。
“我護著你,不是壞事。”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蘇晚猛地抬頭,眼里蓄著淚,卻死死忍著沒掉下來:“可對你是壞事!你忘了三年前,那個想護著我的雜役,最后被他打斷了腿,扔去喂狗了嗎?”
林硯的拳頭猛地攥緊了。他沒忘,那個雜役是個老實人,就因為給挨打的蘇晚遞了塊餅,被張猛拖到后山,三天后只找著只鞋。
“我不是他。”林硯的聲音帶著股狠勁,“我能護好自己,也能護好你。”
蘇晚看著他眼里的光,像十年前那個被扔進武館的瘦小孩,倔強得讓人心疼。她別過臉,眼淚終于掉了下來,砸在灶臺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傻孩子……”
夜里,林硯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了。
他悄悄摸到堂屋,看見張猛站在蘇晚的房門口,手里拿著根細針,正往鎖眼里捅。月光從窗欞照進來,映著他臉上猙獰的笑,像頭半夜覓食的狼。
林硯的血瞬間沖上頭頂,剛要出聲,張念初從后面拉住了他,往自己屋里拽。
“別出聲!”念初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我爹他……他最近練邪功走火入魔了,總懷疑娘外面有人。”
林硯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著張猛捅開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里面很快傳來蘇晚壓抑的驚呼聲。
“放開我!張猛!你干什么!”
“干什么?看看你是不是給老子戴綠帽子了!”
“你無恥!”
東西摔碎的聲音,掙扎的聲音,還有張猛粗重的喘息聲,像無數根針,扎得林硯耳膜生疼。他想沖進去,卻被念初死死拉住。
“你進去就是送死!”念初的眼淚掉在他手背上,“我爹手里有刀!”
林硯攥緊拳頭,指甲嵌進肉里,血腥味在嘴里散開。他聽見蘇晚的哭聲越來越低,最后變成了壓抑的嗚咽,像只被折斷翅膀的鳥。
不知過了多久,張猛罵罵咧咧地從蘇晚屋里出來,臉上帶著滿足的獰笑。他經過林硯藏身的地方時,故意頓了頓,聲音不大不小:“有些人啊,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他那點齷齪心思,敢動老子的人,找死。”
腳步聲遠去后,林硯猛地推開念初,沖進蘇晚的屋子。
蘇晚蜷縮在床角,頭發散了,領口被扯得敞開,露出的肩膀上有幾道新的抓痕。她看見林硯,像受驚的兔子似的往后縮,眼里全是絕望。
“師母……”林硯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蘇晚沒說話,只是看著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林硯走過去,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布衫上還帶著他的體溫,蘇晚卻像被燙到似的,突然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口,哭得渾身發抖。
“林硯……我怕……”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說“怕”,像個迷路的孩子,把所有的脆弱都暴露出來。林硯的心臟像被一只大手攥住,疼得他喘不過氣。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遍遍地說:“別怕,有我,別怕……”
窗外的月光慘白,照在地上摔碎的瓷片上,像一地的裂痕。
這道裂痕,不僅在蘇晚心里,在林硯心里,更在這看似平靜的武館里,再也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