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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縣城的炊煙

走了五天山路,總算看見了鄰縣的城墻。

城墻不高,磚縫里長滿了草,城門處有兩個兵丁懶洋洋地守著,見他們衣衫襤褸,只瞥了一眼就揮手放行。

進了城,才算真正聞到了人間煙火氣。街邊有賣豆腐腦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挑著擔子的貨郎搖著撥浪鼓,引得一群孩子跟著跑;青石板路上,穿著長衫的先生和提著菜籃的婦人擦肩而過,腳步匆匆卻透著安穩。

“娘,你看!有賣糖畫的!”張念初指著街角,眼睛亮得像星星。

蘇晚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從武館帶出來的幾枚銅板,攥得發熱。她剛想說話,林硯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遞過來——是他以前攢的碎銀,藏在武館的房梁上,逃跑時忘了拿,昨天在破廟里翻包袱才發現。

“給師妹買個糖畫吧。”他說。

蘇晚看著他,眼里有點猶豫,卻還是接了過去,拉著念初走向糖畫攤。

林硯站在原地,看著她們的背影。念初踮著腳選糖畫的樣子,蘇晚站在旁邊含笑看著的樣子,混在縣城的喧鬧里,像幅突然活過來的畫。他忽然覺得,那些在武館里熬的夜、挨的打、藏在心里的苦,都值了。

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棧住下,三人擠在一間小屋里。蘇晚給林硯換藥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是客棧老板,手里拿著件打滿補丁的短褂。

“姑娘,這是我家那口子以前穿的,你看這位小哥傷著背,穿自己的衣服怕是磨得慌。”老板是個面善的中年婦人,笑得很溫和,“不要錢,你們看著不嫌棄就好。”

蘇晚愣了一下,連忙道謝。老板擺了擺手:“看你們不像壞人,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對了,城西的布莊招繡娘,你要是會針線活,明天可以去看看。”

等老板走了,蘇晚摸著那件短褂,眼眶有點熱。在武館待久了,她早就忘了被人善待是什么滋味,原來這世上,不全是張猛那樣的人。

“師母,明天我去碼頭找活干。”林硯說,“先掙點錢,咱們租個房子住。”

“我也能幫忙!”念初舉著手,“我可以去給人帶孩子,先生說我識字,還能教小娃娃念書呢。”

蘇晚看著他們,忽然笑了,眼角的細紋里盛著光:“好,咱們一起掙。”

第二天一早,三人分頭行動。

林硯去了碼頭,扛大包、卸船,力氣大又實在,工頭很喜歡他,當天就給了工錢。他攥著沉甸甸的銅板,心里盤算著先買些米和油,再給蘇晚和念初各買雙新鞋——她們的鞋早就磨破了,腳趾頭都露在外面。

蘇晚去了布莊,掌柜看她繡的花樣精致,當場就讓她留下,說每月給三百文,管午飯。她摸著光滑的綢緞,手指有點抖——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手藝掙錢,不用看誰的臉色,不用怕挨打。

念初沒找到帶孩子的活,卻在街角發現個賣花的老婆婆,幫著吆喝了一天,老婆婆送了她一束野菊,說:“小姑娘嘴甜,以后常來玩。”

傍晚時,三人在客棧門口匯合,各自掏出掙來的錢和東西,放在桌上。銅板叮當作響,野菊的清香混著汗味,奇異地讓人安心。

“咱們明天就去租房子。”林硯把銅板摞在一起,笑得露出點少年氣,“我問過了,城南有個小院,月租只要兩百文,帶廚房。”

“太好了!”念初把野菊插進客棧的空瓶里,“以后就能自己做飯了,娘做的桂花糕最好吃!”

蘇晚看著他們,沒說話,只是低頭把銅板一個個擦干凈,動作很慢,像在擦拭什么寶貝。燭光落在她手上,映著指節處淡淡的傷痕,那是在武館留下的印記,卻好像在這縣城的煙火里,慢慢淡了下去。

搬進小院那天,天很藍。

院子不大,有棵老槐樹,墻角能看見幾叢雜草,卻收拾得干凈。林硯買了新的鍋碗瓢盆,蘇晚把窗戶擦得透亮,念初在門口掛上了那束野菊。

傍晚,蘇晚在廚房做飯,煙囪里冒出裊裊炊煙,飄在縣城的上空,和別家的煙混在一起,分不清哪縷是她們的。林硯坐在門檻上,看著廚房的窗戶,里面映著蘇晚忙碌的身影,偶爾傳來她和念初的笑聲,像泉水叮咚。

他忽然想起在武館的那個雨夜,她遞來的姜湯,柴房里的藥膏,還有那句“別對我這么好”。那時他以為,能遠遠看著她就夠了,沒想到有一天,能和她一起,在屬于自己的院子里,聞著炊煙的味道,等著開飯。

“林硯,吃飯了!”蘇晚在廚房喊他。

“來了!”他應著,站起身,腳步輕快地往廚房走。

老槐樹上的蟬鳴得正歡,陽光透過葉隙落在地上,晃得人眼睛發暖。這縣城的日子,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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