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廟的暖意
- 我的師母,不能說的秘密
- 逢人之墓
- 1479字
- 2025-08-02 14:45:55
逃出武館的第三天,三人在山坳里找到座破廟。
廟門早就爛了,神像缺了胳膊少了腿,蛛網結得密密麻麻。林硯的傷發炎了,發著低燒,靠在墻角昏昏沉沉,嘴里時不時喊著“師母”。
蘇晚把唯一的薄被蓋在他身上,又在火堆里添了幾根柴。火光照著他蒼白的臉,額頭上的冷汗順著下頜線往下滴,后背的傷口滲出血,把布巾染得發黑。
“娘,小師弟會不會有事啊?”張念初蹲在旁邊,看著林硯緊蹙的眉頭,聲音帶著哭腔,“我們沒藥了……”
蘇晚摸了摸念初的頭,指尖冰涼:“會沒事的,他命硬。”話雖如此,她的手卻在發抖——從武館帶出來的藥早就用完了,附近連戶人家都沒有,再拖下去,林硯怕是撐不住。
后半夜,林硯燒得更厲害了,開始說胡話。
“師母……別怕……我護著你……”
“那藥罐……別碰……有毒……”
蘇晚湊過去聽,眼淚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她想起他在柴房給她抹藥的樣子,想起他把蓑衣披在她身上的樣子,想起他為了讓她們逃跑,被張猛的鐵棍砸得吐血……這孩子,明明比她小十五歲,卻總把“護著她”掛在嘴邊,像棵拼命往她身邊靠的樹,哪怕被風雨打得枝斷葉落,也不肯挪半步。
“我在呢,林硯,我在呢。”她握住他滾燙的手,一遍遍地說,“你別嚇我,醒過來好不好?”
他的手指動了動,像是想抓住什么,最后輕輕攥住了她的衣角,力道不大,卻攥得很緊,像怕她跑了似的。
蘇晚就那么坐著,任由他攥著衣角,守在火堆旁,一夜沒合眼。天快亮時,她忽然想起什么,從包袱里翻出那本詩集,撕了幾頁沒用的紙,蘸著自己的唾液,輕輕敷在他的額頭上——這是她小時候發燒,娘教她的土辦法,說是能退燒。
林硯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陽光從破廟的窟窿里照進來,落在蘇晚的臉上。她趴在他身邊睡著了,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頭發散在他的胳膊上,帶著點草藥的清香。
他的后背還在疼,卻不那么燒了。想起昨晚的胡話,臉“騰”地紅了,想動,卻發現自己還攥著她的衣角,趕緊松了手,像做錯事的孩子。
“你醒了?”蘇晚被他的動靜弄醒了,眼里閃過一絲驚喜,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燒了!太好了!”
她的指尖帶著涼意,碰在他額頭上,像泉水流過,舒服得他差點哼出聲。他趕緊別過臉,假裝看火堆:“師母,我沒事了。”
“還說沒事,臉都白成這樣了。”蘇晚從包袱里拿出最后一塊干糧,掰了大半遞給他,“快吃點,有力氣。”
林硯接過干糧,咬了一口,干得咽不下去。蘇晚把水袋遞給他,兩人的手指碰在一起,像有電流竄過,都慌忙縮回了手。
張念初從外面跑進來,手里拿著幾株草藥,興奮地喊:“娘!小師弟!我在山腳下找到這個!王大夫以前給我治過傷,用的就是這個!”
蘇晚眼睛一亮,接過草藥看了看:“是蒲公英!能消炎!念初,你真厲害!”
她趕緊把草藥搗爛,敷在林硯的傷口上,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什么寶貝。林硯看著她低垂的眼睫,心里忽然暖暖的——原來逃出武館,不是結束,是另一種開始。
傍晚時,林硯能站起來走路了。三人決定繼續往前走,按山路圖的指引,去鄰縣找個落腳的地方。
離開破廟前,蘇晚把那本撕了頁的詩集放進包袱里。林硯看見她撫平紙頁上的褶皺,動作小心翼翼的,像在珍惜什么。
“師母,那本書……”
“是我娘留給我的。”蘇晚笑了笑,眼里有了點光彩,“她說,就算日子再難,心里也得有點念想,不然人就活成石頭了。”
林硯想起她藏在柴房的山路圖,想起她記在紙條上的句子,忽然明白——她心里的念想,從來都不是認命,是逃出去,是好好活著,是……他。
他走在前面開路,蘇晚牽著念初跟在后面,夕陽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山路上連在一起,像條扯不斷的線。
風從耳邊吹過,帶著草木的清香,林硯深吸一口氣,覺得胸口的悶痛都輕了些。
或許前路依舊難走,但只要身邊有她們,好像就沒什么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