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逃亡的月光
- 我的師母,不能說的秘密
- 逢人之墓
- 1710字
- 2025-08-02 13:34:08
蘇晚的病好得很慢,卻一天比一天清明。她不再躲著林硯的目光,有時在灶房撞見,會悄悄往他手里塞塊烤好的餅;夜里他去柴房守著,她會端來碗熱粥,坐在對面看著他喝,不說一句話,卻比千言萬語都讓人安心。
張猛似乎沒察覺異常,每天照舊練功、喝酒,只是看林硯的眼神越來越冷,像盯著獵物的狼。林硯知道,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能名正言順除掉自己的機會。
十五的月亮很圓,把武館的院子照得像鋪了層霜。張猛被山下的“朋友”叫去喝酒,說是新得了個“練邪功的寶貝”,要他去瞧瞧。
林硯看著張猛的背影消失在山路盡頭,對蘇晚和念初遞了個眼神。
“走。”
三個字,說得輕,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蘇晚早把包袱收拾好了,一個給念初,一個給自己,都是些貼身衣物和干糧,還有那本詩集和山路圖。林硯背上自己的行囊,里面只有一把磨得鋒利的短刀——是他偷偷磨了半年的。
三人沒敢走正門,從武館后墻翻了出去。墻不高,林硯先跳下去,再伸手接蘇晚。她落在他懷里時,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襟,像抓住救命稻草。
“別怕。”他在她耳邊低聲說。
蘇晚點點頭,耳根在月光下紅得發(fā)亮。
山路比想象中難走,月光被樹枝割得支離破碎,腳下的石子硌得腳生疼。念初走在中間,蘇晚牽著她的手,林硯走在最前面開路,手里的短刀時不時劈斷擋路的荊棘。
“娘,我有點怕。”念初的聲音帶著點抖。
“不怕,有娘在,還有你小師弟。”蘇晚摸了摸她的頭,聲音很穩(wěn),“過了前面那道山梁,就安全了。”
林硯回頭看了一眼,月光落在蘇晚臉上,她的眼睛很亮,沒有了在武館時的怯懦,像換了個人。他忽然想起那張紙條上的話——“他護我,我知,然不敢應”,現(xiàn)在她敢了,敢跟著他走,敢相信他能護著她們。
心像被月光泡得發(fā)脹,又暖又滿。
快到山梁時,身后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張猛的怒吼:“你們三個賤人!往哪跑!”
林硯的心猛地一沉——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他把蘇晚和念初往石頭后面推:“你們先走,我擋住他!”
“不行!”蘇晚拉住他,“要走一起走!”
“師母聽話!”林硯甩開她的手,把短刀塞進她手里,“拿著,保護好師妹!我隨后就來!”
張猛已經(jīng)追上來了,手里拿著根鐵棍,眼睛紅得像要吃人:“林硯!老子養(yǎng)你十年,你敢叛我!”
鐵棍帶著風聲砸過來,林硯側身躲開,從地上抄起塊石頭砸過去,正砸在張猛的胳膊上。
“師母快走!”他大喊著,撲上去抱住張猛的腿,把他絆倒在地。
蘇晚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她知道林硯是想讓她們逃,可她怎么能把他一個人留下?
“娘!走啊!”念初拉著她往山梁上跑,“小師弟說他會跟上的!”
蘇晚一步三回頭,看見林硯被張猛壓在身下,鐵棍一下下落在他背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她的心臟像被撕開個口子,疼得喘不過氣。
“林硯——!”她嘶聲喊著,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
林硯抬起頭,看見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梁后,嘴角忽然扯出個笑,然后猛地發(fā)力,把張猛掀翻在地,自己也跟著滾下了旁邊的陡坡。
山梁那邊,蘇晚和念初癱坐在地上,聽著身后的打斗聲越來越遠,最后歸于寂靜。
“娘,小師弟會來的,對不對?”念初抱著她的胳膊,哭得抽噎。
蘇晚沒說話,只是望著陡坡的方向,手里緊緊攥著那把短刀,刀把被她的眼淚打濕了。月光落在她臉上,一半亮,一半暗,像她此刻的心——一半是逃出生天的慶幸,一半是失去他的恐慌。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蘇晚猛地站起來,握緊短刀,看見一個人影從陡坡下爬上來,一瘸一拐的,背上全是血。
是林硯。
“林硯!”她跑過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眼淚掉在他的傷口上,燙得他瑟縮了一下。
“我沒事……”他笑著說,聲音啞得厲害,“沒追上你們吧?”
“沒有,我們等你呢。”蘇晚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小心翼翼地幫他擦臉上的血。
念初也跑過來,拿出包袱里的布條,想幫他包扎傷口,卻不知道從哪下手,急得直哭。
“別哭啊師妹,”林硯喘著氣說,“你看,我們逃出來了……”
是啊,逃出來了。
蘇晚抬頭看了看天,月亮很圓,亮得能看清遠處的燈火。那是鄰縣的方向,是她們要去的地方。
她扶著林硯,念初走在旁邊,三人互相攙扶著,慢慢往燈火的方向走。山路依舊難走,可誰也沒再說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在月光下交織在一起,像首無聲的歌。
武館的高墻被甩在了身后,那些疼痛、隱忍、不敢說出口的心事,也該被月光曬透,然后,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