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辰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屏幕上的數據流像瀑布一樣滾動。三天了，自從上次那個詭異的紅色耀斑出現后，太陽活動數據就一直不正常。

“又來了！“他突然拍桌而起，咖啡杯被震得晃出幾滴褐色的液體。

孟清歌從隔壁實驗室探出頭，額前的碎發還沾著高原泥土：“你吼什么？我差點把樣本摔了。“

“過來看這個。“俞辰的聲音繃得像拉緊的弦。

孟清歌湊到屏幕前，看到一組疊加的波形圖。其中一條藍線平穩如常，另一條紅線卻像癲癇發作似的劇烈抖動。

“電磁波譜異常？“她瞇起眼睛，“等等，這個頻率......“

“根本不是太陽活動能產生的頻段。“俞辰調出全息投影，手指劃過空氣中漂浮的光點，“這些粒子運動軌跡完全違背物理定律。“

實驗室突然暗了下來。備用電源啟動的嗡嗡聲中，孟清歌發現俞辰的臉被投影映得發藍：“你上次說看到裂縫，是在哪個方位？“

“東南方11度，距離觀測站約300米的山脊。“俞辰已經抓起外套往外沖，“帶上你的地質掃描儀。“

高原的風像刀子似的刮著臉。孟清歌喘著粗氣跟在俞辰身后，背包里的儀器叮當作響。

“你能不能慢點？“她一腳踩進融雪形成的泥坑，“見鬼！這可是最后一雙防水靴......“

俞辰突然剎住腳步，孟清歌差點撞上他的后背。他舉起手掌示意安靜，另一只手調整著便攜探測器的參數。

“有東西在干擾磁場。“他聲音壓得極低，“就在前面那塊巖石后面。“

孟清歌蹲下身，悄悄打開掃描儀。屏幕上跳出的圖像讓她倒吸一口冷氣——空氣中懸浮著一個扭曲的透明漩渦，像被無形的手擰緊的玻璃紙。

“量子隧穿效應？“她剛開口，那團扭曲突然擴大，發出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一道兩米高的裂縫憑空出現，邊緣閃爍著幽藍的微光。

俞辰的探測器發出刺耳的警報。“退后！“他拽著孟清歌的衣領往后拖，“空間曲率讀數爆表了！“

裂縫中飄出幾片閃著金屬光澤的......樹葉？孟清歌瞪大眼睛。那些葉片在接觸地面時突然化為灰燼，留下一串發光的顆粒。

“這絕對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植物。“她聲音發顫，“我見過化石標本，這種葉脈結構屬于已經滅絕的——“

裂縫猛地收縮，發出類似嗚咽的嗡鳴。俞辰的懷表突然從口袋里跳出來，懸浮在空中瘋狂逆轉。

“你管這叫自然現象？“回到實驗室后，孟清歌用鑷子夾起密封袋里的發光顆粒，“它們還在持續釋放β射線。“

俞辰正在往主計算機導入數據：“裂縫開啟持續了37秒，期間檢測到重力波異常。最奇怪的是這個——“他調出一段頻譜圖，“里面有信息編碼。“

陳遠推門進來，手里端著三杯熱氣騰騰的酥油茶：“兩位探險家，喝點東西再......老天！“他盯著屏幕差點打翻茶碗，“這是人為制造的蟲洞？“

“比蟲洞更復雜。“俞辰揉著太陽穴，“像是有意識地在尋找什么。“

孟清歌突然站起來，撞翻了椅子：“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下次它開得更大呢？萬一......“她眼睛亮得嚇人，“我們能過去呢？“

實驗室陷入死寂。陳遠的茶勺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你瘋了？“俞辰聲音拔高，“我們甚至不知道對面是什么時空！“

“所以才要準備。“孟清歌翻開筆記本，刷刷畫起示意圖，“用你的磁場穩定器加上我的生物探測器，如果能提前預判開啟位置......“

陳遠弱弱舉手：“我是不是該去申請人身意外險了？“

三天后的午夜，三人蹲在預設的電磁線圈陣列中央。高原的星空格外明亮，照得設備上的冷凝水像一串串小鉆石。

“溫度驟降0.7度。“俞辰盯著儀表，“和上次一樣的前兆。“

孟清歌把呼吸面罩遞給大家：“以防對面空氣有毒。“

陳遠突然抓住俞辰的手腕：“老俞，如果回不來......“

“閉嘴。“俞辰甩開他，卻悄悄把父親的懷表塞進他手里，“保管好。“

空氣突然扭曲起來。比上次強烈十倍的能量波動中，裂縫像被撕開的傷口般驟然擴大。藍光吞沒了整個山脊，孟清歌的掃描儀發出尖銳的嘯叫。

“就是現在！“她向前沖去。

俞辰想拉住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向裂縫。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見陳遠驚恐的臉和——

一個完全陌生的天空。

孟清歌的臉出現在視野里，但有什么不對勁。她的紋身在發光，不是反射的月光，而是從皮膚深處透出的瑩綠色。

“俞辰，“她的聲音帶著奇怪的金屬回聲，“你看天上。“

俞辰掙扎著坐起來，抬頭看見無數巨大的透明穹頂，像水母般漂浮在鉛灰色的云層下。最近的一個穹頂里，高樓大廈的輪廓清晰可見，但所有建筑表面都覆蓋著詭異的銀色涂層。

更遠處，本該是雪山的地方只剩下黑色的、冒著煙的廢墟。

“我們成功了？“俞辰喃喃道。

孟清歌舉起顫抖的手，指向地平線上血紅色的電子標語：【新紀元2189年歡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