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國際會展中心,一場名為“新千年宣紙——傳統與科技的完美融合”的發布會正在進行。
沈墨白站在人群邊緣,冷眼看著臺上西裝筆挺的林世襄。這個自稱“非遺革新者”的男人正微笑著向媒體展示一張號稱“超越古法”的改良宣紙。
“我們的納米涂層技術,讓宣紙壽命延長三倍,同時降低成本60%?!绷质老逋屏送平鸾z眼鏡,燈光下鏡片反著冷光,“有些守舊派總說‘手工至上’,但文明需要進步?!?
臺下掌聲雷動,幾個記者已經迫不及待地舉手提問。沈墨白攥緊了手里的牛皮紙袋——里面是周硯青連夜趕制的古法宣紙樣本。
“放屁?!彼吐暳R了句。
就在林世襄準備接受下一輪采訪時,沈墨白突然大步走上臺。
“借個光?!彼麤]拿話筒,聲音卻讓全場安靜下來,“林先生,您說改良紙比古法更耐用?”
林世襄瞇起眼:“這位是?”
“故宮修復處的,剛好懂點紙。”沈墨白從紙袋里抽出一張泛黃的宣紙,“不如當場比比?”
沒等對方回應,他已經把兩張紙并排擺在展示臺上。臺下閃光燈立刻對準了這個突發場面。
“古法宣紙的纖維是自然交織的。”沈墨白拿起紙對著光,“能看到這些云朵狀的紋路嗎?這是檀皮纖維的呼吸孔。”他又指向林世襄的改良紙,“而這張的涂層把纖維全糊住了——就像給皮膚刷了一層膠水?!?
林世襄笑容不變:“美觀不等于實用。”
“那試試這個?!鄙蚰淄蝗粡目诖锾统鰝€銅錢。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他已經把兩張紙分別對折十次,再用銅錢邊緣來回刮擦。
改良紙在第五次刮擦時“刺啦”裂開,而古法紙連折痕都沒起毛邊。
全場嘩然。
林世襄的臉色終于變了。
“有趣的小把戲。”他靠近沈墨白,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沈先生,你祖父當年護住的那些紙,最后不還是爛在倉庫里?”
沈墨白瞳孔驟縮——這家伙居然查到了周家抗戰時期的事。
臺下突然有個記者大喊:“聽說古法造紙污染嚴重,涇縣的泉水都變黃了!”
鏡頭立刻轉向沈墨白。他認出來,那是林世襄提前安排好的托兒。
“造紙用的是草木灰水,三個月就能降解?!鄙蚰桌湫Γ暗故悄承┤说幕瘜W涂層,檢測報告敢公開嗎?”
人群騷動起來。林世襄突然拍了拍手:“各位,我們準備了茶歇,請移步隔壁展廳?!?
保安立刻圍上來“請”沈墨白離開。他最后瞥見林世襄低頭對助手說了什么,口型像是“處理掉”。
走出會展中心時,天已經黑了。沈墨白把樣本塞回包里,總覺得有視線黏在背上。
轉過一條小巷時,他猛地回頭。
空蕩蕩的街道,只有一只野貓竄過。
“多心了?”他嘀咕著掏出手機,突然發現蘇綾三小時前發了條消息:
**“查到了,林世襄的基金會去年收購了四川一家繡坊——就在程繡姑隔壁。”**
還沒等他回復,背后傳來“咔嚓”一聲——像相機快門,又像手槍上膛。
沈墨白渾身僵住。
月光下,墻上的影子分明顯示:有人正舉著什么東西,對準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