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蹲在涇縣紙坊的閣樓里,指尖輕輕摩挲著那個祖?zhèn)鞯闹窬幑ぞ呦洹?
“老爺子當(dāng)年到底藏了什么……”他喃喃自語,翻過工具箱底部,指甲摳進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縫隙。
昨天夜里,周硯青那句“你爺爺?shù)南渥樱刹恢寡b工具”像根刺似的扎在他腦子里。現(xiàn)在,他盯著箱底那塊微微翹起的竹片,心跳加快。
**“咔嗒。”**
夾層彈開,一片泛黃的宣紙飄了出來。
“果然有東西!”沈墨白一把抓住,紙面觸感異常柔韌——是上好的涇縣古法宣紙,起碼有幾十年歷史。紙上空白一片,但邊緣有焦痕,像是被火燎過。
他猛地想起祖父的習(xí)慣:**“墨白,真正的秘密,得用火來問。”**
沈墨白從包里翻出酒精燈,又猶豫了。
“萬一是普通筆記,一烤就沒了……”他咬咬牙,還是點燃了燈焰。
宣紙懸在火上三寸,熱浪烘得紙面微微卷曲。十秒、二十秒……就在他快要放棄時,紙面上突然浮現(xiàn)出淡褐色的字跡,像被無形的手一筆一劃寫出來。
**“1943年冬,倭寇追查澄心堂秘方,吾將真本藏于……”**
字跡到這里突然模糊,后半截被燒毀了。沈墨白手一抖,差點把紙扔進火里。
“藏哪兒了您倒是說完啊!”他氣得想罵祖宗,卻突然瞪大眼睛——紙角浮現(xiàn)出一幅微縮星圖,和《天工開物》殘頁里的一模一樣!
正想細(xì)看,樓下突然傳來周硯青的吼聲:“小子!你把我曬的紙漿糟蹋完了沒有?”
沈墨白慌忙熄滅酒精燈,把密信塞進襯衫內(nèi)袋。心臟狂跳,內(nèi)袋里那張紙卻冰涼,像塊冰貼在他皮膚上。
“磨蹭什么呢?”周硯青拄著拐杖踹開門,渾濁的眼珠直勾勾盯著沈墨白手里的工具箱。
沈墨白下意識側(cè)身擋住:“在……在研究紙簾的編織密度。”
老頭兒冷笑一聲,拐杖突然戳向他胸口:“拿出來。”
內(nèi)袋里的密信似乎突然發(fā)燙。沈墨白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窗框。
“您這就不講理了,我自己的工具……”
話沒說完,周硯青的拐杖猛地挑開他衣領(lǐng)!一張泛黃的紙片飄出來——卻是沈墨白早準(zhǔn)備好的仿古宣紙設(shè)計圖。
老頭兒瞇眼看了看,突然嗤笑:“仿得挺像,但民國時期的紙簾要加苧麻線。”他把紙片扔回來,“明天跟我進山采楮樹皮,別帶你們城里人那些花哨玩意兒。”
等腳步聲遠(yuǎn)去,沈墨白才癱坐在地上,從鞋墊底下抽出真正的密信。手心里全是汗。
深夜,沈墨白就著油燈研究星圖。紙上的星點用銀粉標(biāo)記,連起來像棵倒立的樹。
“三星堆神樹?”他摸出手機想查資料,突然聽到窗外“咔嚓”一聲輕響。
油燈瞬間被吹滅。黑暗中,有金屬反光從窗縫閃過——是刀尖!
沈墨白滾到床下,同時把密信塞進嘴里。咸澀的紙漿味彌漫口腔時,窗戶被無聲撬開。
黑影翻進來,直接撲向他的背包。借著月光,沈墨白看清那人右手戴著單只白手套,正用鑷子夾取他白天用過的宣紙碎片。
**是林世襄的人!**
他屏住呼吸,卻聽見對方突然輕笑:“沈先生,吞紙沒用。”黑影轉(zhuǎn)頭,金絲眼鏡反著冷光,“火烤顯影法,我們八十年前就破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