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陛下,微臣沒有證據(jù)
- 秦法之上
- 歲月如夢
- 2007字
- 2025-08-01 13:31:05
始皇帝話音剛落。
整個大殿之上,眾多朝臣也是面容詭譎了起來。
“看來,陛下重用李斯之心,不減反增,猶勝往昔啊!”
御史大夫馮劫眉宇一皺很快舒展,內(nèi)心卻暗沉了下來。
李鞅雖有才學,但終究初出茅廬,往昔于秦國無寸土之功,即便是陛下愛才重用,但在國之重宴公然擾亂宴會,抬尸入殿指責四朝老將麃公。
都這樣了,陛下,竟然竟然偏頗于李鞅。
這是因為陛下喜愛李鞅?
不,這是陛下要繼續(xù)重用李斯!
可已經(jīng)身居九卿之一廷尉卿的李斯,若是再進一步,就是他這個御史大夫了。
“難道陛下真信了李鞅之言,認為麃公在軍功一事上隱沒軍功?”
“可那是秦國之強國根本,二十級軍功爵位制啊,就算是麃公有一百個膽子,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動軍功爵吧!”
“況且,依例軍功爵核驗,先有司馬于軍功營計功,什長伍長聯(lián)名署擔保軍功,經(jīng)隨軍御史監(jiān)核實后將軍功木牘一式折三份,一份發(fā)放給戍卒,一份留營存檔,一份送至京中由御史大夫府核定。”
“封賞之時,至少要有兩份合一方可進行封賞。”
“但是,田畝食邑封賞乃少府執(zhí)行,俸祿由治粟內(nèi)史執(zhí)行,爵位由奉常執(zhí)行,皆有有疑再核之權(quán)。”
“此流程自軍功爵位制建立以來,從未出過差錯。”
上將軍武成候王翦摩挲著酒杯,目光深沉的從李鞅,麃公,李斯以及不見喜怒的始皇陛下面容上一一掃過。
王二十四年伐楚之戰(zhàn),正是他率領(lǐng)秦國六十萬兵馬伐楚。
不過,李鞅此時所言軍功一事于他干系并不大,他只是帶兵打仗的一軍主帥,至于軍功一事,那是司馬之責。
但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陛下是否認定麃公隱沒軍功和秦國的軍功統(tǒng)計是否真的存在問題。
這才是最核心的問題!
陛下繼位二十六年!
秦國實行二十等軍功爵位制有一百三十五年!
麃公自從軍至今有五十四年!
這里面牽扯的關(guān)系,極其復雜。
倒也可以理解,李鞅為何要鬧到這個地步了。
這件事明顯是李斯不同意李鞅徹查,李鞅不聽硬要查。
但只是內(nèi)尉的李鞅,根本沒權(quán)力協(xié)調(diào)如此多的衙門查證。
能查這件事的整個大秦只有兩個人。
陛下特權(quán)任命。
李斯動用廷尉。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但令人無法理解的是,李鞅為什么不惜受罰,也要強出頭。
隨著始皇帝問詢之聲激蕩!
整座大殿之內(nèi)的眾多文武大臣,都在此時變得心思各異了起來,紛紛看向了李鞅。
李鞅真能拿出證據(jù)?
“回陛下,微臣沒有證據(jù)!”
“微臣若是有證據(jù),那現(xiàn)在的麃公,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宴會之上,而是在我內(nèi)尉大牢!”
李鞅微微躬身,理直氣壯的改口請命:“微臣懇請陛下,準許微臣徹查黑夫軍功隱沒一案!”
嘩啦!
整個大殿之上,眾多的文武大臣們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李鞅。
已經(jīng)逐漸沸騰!
原本還以為李鞅掌握了什么證據(jù),這才膽大包天的打斷宴會在這和麃公對簿公堂!
誰也沒想到,李鞅膽大包天的抬尸入殿,竟然靠著推測,憑空誣陷麃公?
“陛下,老臣知道,老臣因公有罪于內(nèi)尉,老臣……老臣愿辭官歸隱,不再礙內(nèi)尉之眼,望陛下成全!”
麃公聞言,心中冷哼一聲,卻再次哽咽了起來,聲淚俱下,甚至言稱要辭官歸隱。
李鞅掌握了什么證據(jù),他一清二楚。
李鞅根本沒有證據(jù)證明他貪墨軍功。
有的,只有張三那條殺人線。
但那條線,和他八桿子打不著,和貪墨軍功更沒有關(guān)系。
就算是李鞅辦事效率高,查清楚所有的證據(jù),頂多就是一個張三唆使南街游俠將黑夫妹沉湖殺人案件。
其余,全是李鞅的猜測。
而聽到李鞅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眾多的朝臣一個個也是神色不明起來。
尤其是李斯,若非這是在朝堂,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讓家丁把李鞅關(guān)進柴房閉門思過了。
“誣上及罔不審者,棄市!”
“誣告人盜值過六百六十錢者,黥為城旦!”
“甲告乙盜牛若賊傷人,今乙不盜牛、不傷人,問甲可(何)論?端為,為誣人,需反坐;不端,為告不審,貲罰。”
“誹謗公卿及以古非今者,棄市或族刑!”
“有投書,勿發(fā),見輒燔之;能捕者購臣妾二人,系投書者鞫審讞之。”
殿中朝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看向李鞅之時也是漸漸有了落井下石之意。
李鞅沒有證據(jù),便誣告身為公卿的麃公。
這樣的罪責,即便是有李斯在,不波及族刑,也足以將李鞅處以五刑。
“陛下,內(nèi)尉李鞅無證誣陷麃公,老臣奏請陛下將李鞅革職,勒令其歸家閉門思過!”
李斯急忙請命,也是老了,發(fā)絲有些許留白。
但此時此刻,真的是要崩潰。
心里罵了李鞅千百遍,還是再一次的站出來試圖挽救李鞅!
革職歸家,閉門思過,等風波過去,向陛下認個錯,然后他把李鞅外派去郡尉,以李鞅的才能,安穩(wěn)干三年,他就能把人調(diào)回廷尉任職。
總而言之!
人,總要死的,他李斯也年近花甲,大半截身子入土。
將來秦國廷尉和法家領(lǐng)袖,是要李鞅來扛大旗的。
沒轍!
在他幾名學生中,沒一個能堪當重任的。
至于他的兒子,老大醉心軍事,半點律法都學不進去。
次子文不成武不就,整天只知道拈花惹草,更別說律法。
至于李鞅,雖是妾生子,但八歲之時便能通篇背誦秦律,展現(xiàn)出驚人的律法天賦。
是他精心培養(yǎng)的接班人。
軸是軸了點,但法學理論已經(jīng)登堂入室,只剩下實踐。
放在內(nèi)尉磨練心性,必定能登大雅之堂。
他也想不明白,這逆子為何要行這般愚蠢的操作。
“這就是朕的堂堂內(nèi)尉掌管內(nèi)史刑獄的態(tài)度?”
始皇帝面色一沉如水,看不出喜怒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