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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講武德

在數里之外,南方的山林中。

李過和他那三百“餓狼”,在看到黑旗落下的信號后,瞬間爆發(fā)出了壓抑已久的怒吼。

“傳我命令!”李過嘶吼道,“按劉參謀的計劃!點火!擂鼓!給老子把天都喊破!”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在城外,因城門被關、前鋒被困而陷入混亂的官軍主力側后方,那片沉寂已久的山林里,突然冒起了數十股預先準備好的狼煙!

緊接著,埋伏在各個山頭的起義軍士兵,開始瘋狂地敲打他們手中所有的能發(fā)出聲響的東西——戰(zhàn)鼓、銅鑼、破鍋、爛盆!

三百人,被李過分成了三十個小隊,在廣闊的山林里,制造出了千軍萬馬奔騰的聲勢!

“闖王主力在此!殺光官軍!”

“弟兄們,援軍到了!城里城外一起動手!”

三百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了三萬人的氣勢!

城外的練國事,看著城內沖天的煙塵和城外四起的狼煙,聽著那仿佛無處不在的喊殺聲,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

他知道,自己上當了。

他一頭撞進了一個他此生所見,最惡毒的陷阱里。

他被分割了。前鋒五千人被困在城里,生死未卜。主力大營則被一支不知數量的伏兵,在側后方死死咬住,動彈不得。

“穩(wěn)住!都給老子穩(wěn)住!”練國事聲嘶力竭地吼道,“后方是疑兵!是疑兵!不要自亂陣腳!傳我將令,分出一萬兵馬,去給老子剿了山里的伏兵!其余人,就地伐木,趕制攻城塔和更堅固的沖車。!”

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在最初的震驚和憤怒過后,他迅速穩(wěn)住了陣腳,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韌性。

他很清楚,對付這種堅城,急躁是最大的敵人。

同時,他派出的那一萬大軍,如同一張大網,向著南邊的山林撒去,試圖將李過那支伏兵徹底剿滅。

當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時,裕州城內的喊殺聲,也如同退潮般,緩緩平息。

官軍鳴金收兵了。

那些在巷戰(zhàn)中幸存下來的官軍士兵,如同驚弓之鳥,迅速撤回到他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靠近北門的一片穩(wěn)固區(qū)域。他們不敢深入,因為黑暗中的裕州城,比白日里更加可怕。

城墻上,火把被一一點亮,勾勒出官軍營寨的輪廓,也映照出城內一片狼藉的街道和堆積的尸體。

一天的激戰(zhàn),被困在城里的四千多官軍,傷亡超過了八百人。他們幾乎沒取得任何像樣的進展,只是將防線向前推進了不到一百步。

這個戰(zhàn)損比,讓城外的練國事臉色鐵青。

而城內,劉承宇的情況也并不輕松。

縣衙的大堂里,臨時充當了傷兵營。呻吟聲和草藥味混雜在一起,令人心悸。

起義軍同樣付出了代價。超過一百名士兵陣亡或重傷,對于總數不過五百的戰(zhàn)兵來說,這是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

“劉參謀,”一個百夫長捂著受傷的手臂,咬牙說道,“官軍都是些硬骨頭!弟兄們雖然打退了他們十幾次,但自己也累得快站不起來了。”

劉承宇看著那些躺在地上,滿臉疲憊,甚至在睡夢中都緊握著兵器的士兵,心中一沉。

他知道,士氣和體力,是比生命更寶貴的消耗品。官軍人多,可以輪換,而他的人,死一個就少一個,累倒一個,就少一份戰(zhàn)力。

“不能再這么硬拼下去了。”劉承宇心里很清楚。白天的戰(zhàn)斗,他已經摸清了官軍的戰(zhàn)術——就是不計傷亡地用人命來填,試圖用絕對的數量優(yōu)勢,一步步壓縮他們的活動空間。

夜晚,是喘息的時間,更是改變戰(zhàn)局的唯一機會。

“傳我命令。”劉承宇對聚集在大堂里的軍官們說道,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靜。

“第一,每營輪流休整。一半人休息,一半人警戒。兩個時辰一換。告訴弟兄們,把肚子填飽,把傷口包好,天亮之后,還有一場更硬的仗要打。”

“第二,把我們白天從官軍手里繳獲來的兵器、盔甲,都收集起來。”

“第三,”他的目光掃過眾人,語氣變得森然,“也是最重要的。今晚,我們要主動出擊了。”

“主動出擊?”一個軍官愣住了,“我們……我們還出擊?”

“對。”劉承宇走到沙盤前,指著官軍在城內建立的那片據點,“他們別想今天晚上可以好好休息。”

劉承宇從軍法隊中,挑選出了五十名最精干、最悍不畏死的士兵,組成十支“夜鼠”小隊。

這些小隊的任務,不是去沖擊官軍的營地,而是進行騷擾和心理戰(zhàn)。

“你們的任務,不是殺多少人。”劉承宇對被選中的士兵們說道,“你們的任務,是讓他們睡不著覺!”

“你們從我們挖通的墻洞里鉆出去,可以對著他們的營地射上幾支冷箭,然后立刻就跑。”

“你們可以把澆了油的布條綁在石頭上,點燃了扔進他們的營地,不用燒著什么,只要有火光,讓他們雞飛狗跳。”

“你們也可以什么都不干,就在他們營地外圍,用瓦片敲打墻壁,制造噪音。”

“記住,你們是黑夜里的老鼠,是讓他們不得安寧的鬼魂。打了就跑,絕不糾纏。我要讓每一個官軍士兵,在睡夢中都害怕會有一把刀子,從黑暗里捅出來!”

這個計劃,讓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

這是要從肉體和精神上,雙重折磨那些官軍啊!

……

城外,南方的山林中。

李過的三百人,也終于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官軍的搜剿大隊在天黑后,因為害怕被夜襲,已經退回了大營。

李過派出的斥候,也帶回了關鍵的情報。

“將軍!”一個斥候滿身泥水地跑回來,壓抑著興奮說道,“摸清楚了!官軍的糧道,在咱們東南方向二十里外的一條山谷里!每天辰時和申時,都會有運糧隊經過!押送的兵馬,大概在五百人左右!”

李過的眼中,迸發(fā)出了狼一樣的綠光。

五百人!

這個數目,他們拼一把,不是沒有機會!

“兄弟們都餓壞了,要不要……”副手張猛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不!”李過卻出人意料地拒絕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他死死記著劉承宇的交代:在接到信號前,絕不主動打硬仗。

“劉參謀讓我們當狼,不是讓我們當瘋狗。”李過沉聲道,“硬拼五百人,就算贏了,我們自己也得折損大半,不劃算。”

“那我們怎么辦?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張猛急了。

“誰說要看著了?”李過的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那笑容,竟和劉承宇有幾分神似。

“我們不搶他的車隊,但我們可以……給他加點料。”

他叫來幾個心腹,低聲吩咐了幾句。

當天深夜,幾個起義軍士兵,如同鬼魅一般,悄悄潛入到了那條必經的山谷。

他們沒有帶刀,只帶了十幾把鐵鍬。

他們沒有去埋伏,而是在山谷最狹窄處的一段下坡路上,瘋狂地挖掘。他們將挖出的浮土,又小心翼翼地鋪了回去,還在上面蓋上了樹葉和雜草。

從表面看,那段路,和別處沒有任何區(qū)別。

但只要有幾百斤重的糧車,滿載著從上面經過……

……

裕州城內,慘叫聲和咒罵聲,響了一整夜。

官軍的營地,幾乎每隔一刻鐘,就會被不知從哪里飛來的冷箭和火石“問候”一番。他們組織了幾次反擊,但每次沖出去,都撲了個空,反而被黑暗中的陷阱弄得人仰馬翻。

被困在城里的官軍士兵,幾乎一夜未眠。他們的神經高度緊張,士氣和體力,都在這無休止的折磨中,被一點點地耗盡。

第二天清晨,當疲憊不堪的官軍,再次組織起進攻時,他們面對的,是以逸待勞、精神飽滿的起義軍。

絞肉機,再次開始緩緩轉動。

而城外的練國事,也收到了兩個讓他暴跳如雷的消息。

第一,山里的伏兵沒找到,派出去的剿匪大軍反而被攪得雞犬不寧,士氣低落。

第二,他最重要的運糧隊,在昨天夜里,于一處山谷發(fā)生了意外。十幾輛糧車翻下了山坡,糧食撒了一地,還壓死壓傷了數十名士兵。雖然看起來像是意外,但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絕對是那伙伏兵干的好事!

“廢物!一群廢物!”練國事氣得砸碎了心愛的茶杯。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張巨大的蛛網。無論他怎么掙扎,都只會越陷越深。

而那只織網的蜘蛛,正躲在裕州城里,冷冷地注視著他。

“傳我將令!”練國事通紅著雙眼,發(fā)出了困獸般的咆哮,“攻城!不分晝夜地攻城!老夫不信,他們的石頭和滾水,能比我的兵還多!”

他被徹底激怒了。他決定,不再講任何戰(zhàn)術,就用最野蠻、最不計傷亡的方式,用人命,也要把這座城給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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