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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乞丐謝曉峰

鐵真真愣住了——這人說話的語氣,半點沒有同情,反倒像在掂量什么物件,眼神里的算計藏都藏不住。

太子突然“噗通”一聲跪下,小小的身子抖得跟片被風吹得打顫的落葉似的:“張莊主,求您教我們武藝!我們不想再任人擺布了!”

鐵真真咬著牙,指節攥得發白,也跟著“咚”地跪下:“求您了!”

張然望著地上的兩個孩子,指尖在袖中輕輕敲著——心里早有了盤算。暗衛早報過,鐵真真偷學了燕十三的奪命十三劍,而太子貼身玉佩里,藏著建文舊部的聯絡暗號。

“起來吧。”他故作沉吟,目光掃過鐵真真緊攥劍柄的手——指節都泛白了,忽然低笑,“這世上最厲害的不是劍法,是人心。你們要是連這點都不懂,學了武藝也只是給別人當刀子使。”說罷轉身,看似隨意地給護衛遞了個眼色——那是讓他們去搜太子玉佩的信號。

護衛立馬會意,趁著扶太子起身的功夫,指尖飛快掠過太子衣襟,悄沒聲把那枚還帶著體溫的玉佩捏在掌心,之后又不動聲色退到一旁。

張然望著倆孩子緊繃的模樣,沉吟片刻——鐵真真是鐵鉉的女兒,太子是前朝余脈,留著他們,總有能用得上的時候。

“教你們也可以。”他轉身往山莊走,腳步不快,“但你們得記著,我教的不是報仇的劍,是能讓你們活下去的本事。”

回山莊的路上,張然對身后的護衛低語:“把太子玉佩里藏的密信拓印一份,原件還塞回太子身上。另外,給鐵真真安排的劍法師父,得用咱們秋水山莊的人——就說‘奪命十三劍得配內功心法才能練到大成’,把那本改過后的《清心訣》給她,讓她照著練著玩。”他可不能讓這倆孩子太強,也不能讓他們太早沒了用處,得慢慢養著,當棋子用。

秋水山莊的演武場上,鐵真真的劍招越來越凌厲,太子的拳腳也有了些章法。張然不常來演武場,偶爾路過,也多是為了瞧瞧山莊里新來的女俠有沒有出眾的,坐在廊下看她們舞劍,倒比看賬本有趣些。

這日他又來“看劍”,目光卻落在演武場西側的暗哨身上——那是紀綱的人。暗衛很快湊過來遞上密報:“紀綱的人在山莊外徘徊,像是在打探太子的消息。”

張然隨手把塊吃剩的桂花糕丟給旁邊的獵犬,狗叼著糕點就跑遠了:“把太子安排到山莊外圍,給他們探消息的機會。讓廚房燉些‘安神湯’送過去,記得多放些迷神藥——別多了,夠他夜里睡不安穩、說幾句胡話就行。”他要讓紀綱覺得太子藏著秘密,卻又摸不清虛實,這樣才能吊足對方的胃口。

慕容秋荻端著碗清心涼茶走過來,輕聲問:“真要一直留著這倆孩子?”

“留著有用。”張然接過茶碗,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但有些人,不該留。”

他指的是太子——新朝剛定,百姓剛過上幾天安穩日子,絕不能讓前朝余孽再攪出風浪,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也不行,不然不知道又要枉送多少人命。

當晚,張然寫了封密信,連太子的生辰八字一起塞進那個皇帝賜的精致密匣。“送進宮,找御前太監李總管遞上去。”他對暗衛說。

暗衛剛要走,又被張然叫住:“信里寫的‘舊部名單’,把紀綱那三個心腹的名字添進去。”暗衛愣了愣,隨即明白——這是要借皇帝的手,替紀綱“清理門戶”,讓他有苦說不出。

張然望著窗外的月色,嘴角勾著冷笑:“順便跟宮里人說,‘太子近日精神恍惚,似有瘋癲之兆’,給他們多添點料。”

暗衛領命而去,慕容秋荻又問:“你就不怕陛下猜忌?”

張然把她攬進懷里,低頭輕嗅她發頂的香氣:“猜忌總比養虎為患強——至于怎么處置太子,讓他自己頭疼去,那畢竟是皇家家事。”他頓了頓,又低聲道,“這世道,總得有人做些不那么‘干凈’的事,才能讓更多人安穩活著。”

月光灑在演武場上,鐵真真還在揮劍,劍光映著她倔強的臉。她不知道,那個跟她一起練劍的小師弟,早成了棋盤上的棄子;而她自己的命運,也早被人悄悄改了軌跡。

太子最終還是被送進了宮,結局早已注定。鐵真真沒什么情緒,仿佛太子的去留跟她半點不相干,只是往后練劍的時間,比以前更長了。

太子被送走的第二天,張然就收到了皇帝的密旨——賞了一箱黃金,還有塊“護國居士”的武林牌匾。他摩挲著牌匾冷笑:“陛下這是既想用我,又怕我勢力太大,處處防著我呢。”

說罷把黃金分給護衛:“把這些金子送到黑水河,給那些假扮萬龍門余孽的弟兄當安家費——讓他們演得再像點,懸賞金再加些,那可是引江湖人上鉤的餌料,最好連謝曉峰也信了。”他要讓謝曉峰覺得,不管是官府還是江湖,都還在追著他殺,讓他只能躲著,成不了氣候。

張然站在廊下,看著演武場上鐵真真的身影,忽然想起謝曉峰——或許這就是江湖,有人沉淪,有人崛起,有人在仇恨里掙扎,有人在安穩里謀劃。能活下去的,從來不是最狠的,而是最懂取舍的。

云霧又漫了上來,遮住了過往的恩怨,只留秋水山莊的笑聲,在風里輕輕飄著。

江寧縣的酒肆里,脂粉香混著醬肉的味道滿屋子飄。張然正往慕容秋荻碗里夾湯包,手指故意輕輕蹭過她的手背,惹得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他倒覺得這模樣順眼,每每見她這樣,總忍不住想把這場景畫下來——人生在世,不就圖這點鮮活氣。

“都吃飯了還不老實。”慕容秋荻拍開他的手。

“聽說這地界的鴨血粉絲湯最地道。”張然咬著湯包,說話含糊不清,“等會兒喝完酒,咱們去嘗嘗?”

慕容秋荻剛要應聲,鄰桌突然鬧了起來。店小二正揪著個乞丐的破衣領往外拖,那乞丐懷里還死死抱著個空酒壇,頭發油得打綹,渾身透著股酸臭味。

“你個臭要飯的!沒錢也敢來蹭酒喝?”店小二的唾沫星子噴了乞丐滿臉,“你個沒用的阿吉!再敢偷溜進來,看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乞丐被拽得一個趔趄,空酒壇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瓣。他卻突然瘋笑起來,笑聲啞得像破鑼:“酒……給我酒……”

慕容秋荻皺了皺眉,往張然身邊靠了靠。張然的目光卻在乞丐手腕上頓住了——盡管滿是污垢,但那道常年握劍磨出的薄繭騙不了人,再加上店小二喊他“阿吉”,這不就是落魄的謝曉峰么。

他干脆掏出畫板,寥寥幾筆就把這場景勾勒出來,是張線稿。畫完隨手收了起來,掏出塊碎銀子拍在桌上:“他的酒錢,我付了。”聲音不算大,卻讓店小二拽著乞丐衣領的手頓住了,動作僵在那兒。

店小二立馬堆起笑:“原來是公子的朋友,小的有眼無珠!”轉身就往柜臺跑,生怕沾了這窮酸的晦氣。

乞丐跌坐在地上,還在喃喃著要酒喝。張然走過去,從懷里摸出個錢袋,還有張印著“有緣書館”的銅卡,一起塞進他懷里。

“當乞丐沒前途。”他拍了拍乞丐的肩膀,掌心剛碰到對方,一股熟悉的劍意就涌了過來——是謝曉峰的謝家劍法。

張然心里暗笑——如今他體內融合了各門各派的武功,內力和劍法都已入化境,謝曉峰的謝家劍法,早不值得他費心謀劃了。之前從燕十三和謝曉峰身上拿到的“妙之一手”獎勵,或許是新手期的緣故,往后倒少見這么好的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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