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內側都是早已龜裂破碎的水泥地面，雜草從縫隙中頑強地鉆出。雖然也不少，卻稀稀落落，不足以遮蔽一個成年人的身形。

所以魏文炳急忙環顧四周，黑霧般的靈體倏地鉆入一座有些歪斜的工具棚。

他倒是可以一直以黑霧形態出擊，但是那對靈力的消耗太大了。

“哐當——”

年久失修的鐵皮門在靈力擾動下發出細微響動。魏文炳急忙凝實身形，后背緊貼著斑駁的木墻。

他倒是可以一直以黑霧形態出擊，但是那對靈力的消耗太大了。

沒有靈力，他就是一個身體素食好一點，精神力堅韌一點、帥一點的普通人而已。

在這個靈力吸納不暢的世界，他還是省一點為好。

他靠在一個房間的破舊木墻后面，透過墻板的裂縫向外窺視。

他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城堡的外圍區，這里有著大片的空地，當然，空地上到處都是破舊的木屋和帳篷。

不算密集，稀稀拉拉的。

魏文炳的目光緩緩掃過城堡東側。

十幾根粗糙的刑架像枯樹一樣矗立在大地上，其中兩根上懸掛著風干的尸體。可能是叛徒、失敗者和誤入這里的可憐蟲。

那些尸身的皮膚在長期曝曬下皸裂剝落，露出底下泛著詭異橘紅色的骨骼

一只烏鴉立在尸體的頭上，但是沒有下嘴。不知道是吃飽了還是嫌棄這幫可憐人太苦了。

轉向西側，那里可能是奴隸們的生活區域。幾十個衣衫襤褸的奴隸正圍在幾口冒著熱氣的大鍋旁，應該是在等待著食物。

他們凹陷的眼窩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深邃，像一群等待施舍的乞丐。

越過他們，則能看到一道比外墻更像樣的磚石城墻和墻上巨大的由卡車底盤改造的閘門。

那里應該就是內墻唯一或者比較重要的進出口，七八個穿著拼接鎧甲的士兵把守在門前。

不過，他們顯然沒有把這份活計放在眼里。

畢竟這里承平日久，沒什么人愿意招惹阿瓦隆這種又窮又橫的國家。

門前的空地上，兩個渾身傷疤的戰士正在用木棍搏斗，圍觀的幾個人則發出嘶啞的怒吼和怪異的叫號。

這些人不足為慮。真正讓魏文炳重視的是架在城門門樓上的一架水冷式機槍。

就是那種看著特別老式的，大直桶機槍，叫馬克沁還是什么的。

說實話，第一眼看到這玩意兒，魏文炳嚇了一跳。

不過想想男爵超大的四輪摩托戰車，好像有機槍也不是什么特別難以接受的事情。

而且，雖然沒有真刀真槍地較量過，但他自認為一架機槍應該是奈何不了他。

魏文炳估算了一下距離，大概三百米。

就算這架機槍能指哪打哪，三百米對他這個筑基老祖而言不過瞬息可至的距離。

單單一挺機槍確實奈何不了他，但問題在于是有一架機槍，這里就有可能有兩架、三架。

若是有三五挺交叉火力，他只能用靈力護住周身硬沖子彈。

在這靈氣匱乏的鬼地方，這種揮霍實在不劃算。

那場決斗還沒分出來勝負，大門就吱嘎吱嘎升了上去。

兩個士兵連忙分開，和其它人一起跑到門邊迎接。

三個比男爵稍微小一號的新人類在一隊穿著拼接鎧甲衛兵的簇擁下走出城門。

為首最高大的新人類掃視著周圍詢問：“領主大人還沒回來嗎？這都一天了！”

門外的幾個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答話。

“你為難他們干什么？他們知道什么？”三人中矮小的新人類撥愣了一下大號的胳膊，“我們的好領主一聽到有架打，騎著戰車就出去了，連個衛兵都不帶，說不定現在被人打斷了胳膊，躺在某個倉庫里能死呢！”

“你！”大號有些生氣。

但是被比大號略小，比小號略大的中號橫臂攔住兩人IG和GV，“你不要著急，男爵大人肆意妄為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能是又找到了新的獵物，耽誤了時間，問題不大。”

說完大號，他又看向小號：“你這說的也太過分了。我知道你不喜歡男爵大人，可他畢竟是我們的導師，而且我們倆也是從你這個階段過來的，忍一忍吧。”

小號冷哼一聲，也不言語，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城門陰影中。

“叛骨仔！”大號一拳砸在旁邊的鐵桶上，銹蝕的鐵皮頓時凹陷變形。但是也無可奈何，只能冷眼看著他離開

中號騎士嘆了口氣，拍了拍大號的肩甲。

魏文炳在暗處微微瞇眼。這究竟是千里之堤的蟻穴，還是刻意表演出來的戲碼？無論如何，堡壘內部的分裂都是值得注意的情報。

小號走之后，大號和中號帶著幾個衛兵開始例行巡查外區的防務，沉重的金屬戰靴踏在碎石地上發出令人牙酸的碾軋聲。

說是巡查防務，可有什么值得巡查的？

無非是看一看奴隸有沒有逃跑，有沒有死傷什么的。

畢竟人命雖然不值錢，但還是值點錢的。而且要是太少了，他還得下鄉去采收一些。

走到刑架區時，大號突然停下腳步。

他粗暴地扯下一具風干尸體的左臂，輕易捏碎了早已脆化的骨頭。

“這是第五個了吧，這個月的損耗率超標了。”他嘟囔著將殘肢扔給身后的衛兵，“去告訴管事，下次采收要多抓十個。”

這也是他距離魏文炳最近的時刻，只有不到三十米。

時間仿佛凝固，夜風好像都停止了。

魏文炳的肌肉繃緊如弓，腦海中已閃過十余種后續攻勢：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大號身后，用震字訣打碎大號脖頸的脊椎，再借反震之力沖向中號，直取他的雙目，最后化作黑霧遠遁……

只要他想，整套動作不會超過三息。

事實上，在九天十地長久以來養成的戰斗本能已經讓他下意識將靈力聚納在手掌。

但就在靈力即將噴薄而出的剎那，

“呼——”

他緩緩吐出胸中濁氣，掌心靈力如退潮般重新流回經脈。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刺痛壓下沸騰的戰意。

快就是慢，慢就是快！

狩獵需要耐心，而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