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武縣民政科在縣委大院辦公樓。

趙小軍一路問過來，并沒費太大的勁兒。

這個年代很淳樸，即便是城里人，對鄉下村民的態度也很自然。

鄙夷的眼神不是沒有，但很少，也比較隱晦。

何況趙小軍身邊跟著的譚麗娜很有氣質，很漂亮。

比縣城里的花姑娘還好看。

眼神鄙夷的少，反倒是聽說倆人是去扯結婚證，羨慕嫉妒的更多。

只是羨慕也白搭。

譚麗娜相信趙小軍比其余人更多一些。

被他從危難中救過，信任度和依靠感便比其他人更多。

活該他娶漂亮媳婦。

來到縣委大院，門衛同志盡職盡責的攔路詢問。

得知兩人去民政科，看過介紹信和證明文件，不僅給他們說位置路徑，還親自送兩人穿過大院，到辦公樓門廳。

“上二樓左拐，有民政科的牌子，看一眼就能找到。”

“謝謝大哥。”

趙小軍嘴勤快，感謝的話張口就來。

兩人來到二樓，找到民政科。

說明來意后沒有任何坎坷阻撓，開始順利的辦理手續。

扯證只需要生產大隊開的證明信，不需要照片。

結婚證比橫著的A4紙略大，四周有彩色的描邊：一顆紅星六面旗，車轱轆攆在稻穗里。

咔！

咔！

辦事員手握公章在印泥里沾了兩下，再拿起，用嘴對著公章哈兩口氣，揚起手臂，狠狠砸下。

卡章也是技術活。

印泥是泥，不是水，不哈氣還真就咔不清晰。

趙小軍將結婚證放回挎包里，自此，兩人夫妻身份便徹底實錘。

“先去菜市場逛逛，再去百貨大樓買糖和瓜子花生。”

趙小軍下樓的時候，邊說邊去牽譚麗娜的手。

這一次手心手背都是微涼，但譚麗娜挺配合，沒有任何甩脫的跡象。

估計此刻她內心潛意識也放棄了抵抗，認命了吧。

不過照舊只是讓趙小軍牽著，手指直愣愣的，沒有回握。

趙小軍也不以為意。

既然證已經扯了，就是妥妥的兩口子。

現在還不夠徹底熟悉，等過了今晚，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自己早晚是要走進譚麗娜心里的。

至于能走多遠……

趙小軍對自己老弟的肥壯程度很自信。

絕對徹到底。

絕對不留一絲空隙和余地。

路上得看看有沒有醫務室或者小診所，把消毒紗布和紫藥水也提前備下吧？

趙小軍心里暗自嘀咕。

他怕譚麗娜扛不住。

出縣委大院的時候，門廳里保衛大哥沒出來，隔著玻璃還跟趙小軍點了點頭。

“我，想去書店看看……”

譚麗娜輕輕拽了拽趙小軍，停下不走了。

趙小軍看了看斜對面，新華書店。

記憶里新華書店好像是四年前，也就是1973年才恢復工作，惠武縣分店去年重新開門，但圖書寥寥。

“好。”

新媳婦的第一個懇求，趙小軍覺得還是要滿足一下的。

如果這會兒不滿足她，晚上她怎么滿足自己？

機車很討厭。

懈怠也會掃興。

趙小軍對于這一世自己的第一次，還是想要努力爭取盡善盡美。

尤其是入洞房這種事。

必須講究個舒坦，絕對不能將就。

重新牽起手，兩人往柏油路對面的新華書店方向走去。

“咦？譚同志？”

還沒到新華書店門口，旁邊就傳來了一聲驚訝中帶著歡喜的聲音。

男的。

趙小軍扭頭望去。

三七分的頭發，塌鼻梁上掛了副眼鏡，唇上的一字胡挺秀氣，而且穿的也還挺人模狗樣。

但眼神明顯不怎么正派，掃來掃去的目光，總在某些角度過多停頓。

譚麗娜也看到了對方。

她身子一僵，第一次主動回握了趙小軍的手。

緊張。

也有害怕。

不只是回握，還往側面邁了一小步，算是將半個身子躲在趙小軍肩后。

“你好，您是？”

趙小軍開口問。

對方走過來，無視了趙小軍，也仿佛沒聽到趙小軍的聲音。

“小譚，你怎么來城里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樣，中午我請客，帶你去縣招待所吃頓好的。”

“你誰啊？為啥要請我媳婦吃飯？”

趙小軍皺眉。

既然對方不要臉，自己也沒必要客氣。

“你是哪個？”

劉凱這才‘終于看到’了譚麗娜旁邊有人。

視線下移，落在兩人握著的手上。

“大庭廣眾的，成何體統，還不趕緊撒開！”

“你有病吧？”

趙小軍看出來了，這是個沒腦子的棒槌。

索性也懶得再搭理他。

“媳婦，咱們走。”

趙小軍牽著譚麗娜邁步就走。

劉凱一急，伸手去拽譚麗娜。

這個女知青他可惦記好久了。

大前天他還給趙家村打電話問趙耀星，就怕譚麗娜也疏通關系調走。

結果并沒有。

他畫了個幫譚麗娜改善生活的大餅，授意趙耀星，讓他幫忙搞一搞，通個氣。

如果有戲，就將人帶來縣里先耍幾天，還許諾事成之后可以考慮安排他到物資局上班。

沒想到才說了沒多久，就在縣城里看到譚麗娜本人了。

他以為是自己畫的大餅吸引了譚麗娜，而且她過馬路就朝著自己門市部這邊來的，不就是過來找自己的嗎？

只是她身邊跟著個小青年，竟然還牽著手。

這讓劉凱不太滿意。

趙耀星這孫子怎么辦事兒的？

劉凱還以為是趙耀星的小弟打著自己承諾的幌子占譚麗娜便宜呢。

“啊！”

譚麗娜反應過激，躲開的同時，慘叫出聲。

趙小軍沒想到來人這么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動手動腳。

而且他在前面走，牽著譚麗娜的手，并沒看到身后一瞬間發生的事兒。

聽到譚麗娜尖叫，還以為自己媳婦吃了虧。

自己還沒上手呢，就被別的男人先摸了，這哪是譚麗娜吃虧，不是自己吃虧嗎？

這換了誰能受得了？

趙小軍二話不說，右腳重心不變，腰胯使力，順著抬起的左腳，一個鞭腿就掃了過去。

嘭！

劉凱是個瘦麻桿身材，一米七多的個頭，被趙小軍一腿掃在胯上，往側邊踉蹌了兩步，又恰好被馬路牙子拌了一下，歪倒在地上。

趙小軍往前走了一步，攔在譚麗娜身前，居高臨下看著倒地的大齡青年。

眼神冷冷的，透著不加掩飾的輕蔑。

就這？

呸！

趙小軍歪頭‘啐’了一口。

劉凱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屈辱。

奇恥大辱！

“艸！你踏馬找死！”

劉凱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