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鳶這個女人性情乖張，人品差勁，干出過很多影響臨河袁氏臉面的事情。”
“城北袁家共有三房，二房就只有袁鳶的父親和叔父，她父親死的早，叔父又在汝山府，若不是她是袁氏子弟，別人又忌憚她那叔父，早就被人收拾了。”
李云的這番話，說的已經很透徹了。
直白點講，就是袁鳶雖然是袁家人，但這人在臨河沒什么朋友和后臺，之所以能夠在臨河縣囂張跋扈，憑借的就是她袁家人的身份。
她的叔父雖然是汝南府的高官，但畢竟離的遠，很多小事鞭長莫及。
臨河縣的人，包括袁家在內，對待袁鳶也都是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
據林平安的了解，真正有影響力的是袁家大房這一脈，主事的是大房，而李云的后臺，林平安沒猜錯的話，應該也是大房這一支。
“我今晚會去袁家一趟，在此前，你得先把這樁生意給我講明白了。”
李云看向林平安道。
林平安沒有開口。
李云微微蹙眉，又道：“我要見的人是袁家主脈的人，是誰我不能告訴你，但只要那個人開口了，我這么說吧，袁鳶即便是袁家的真千金，也動不了你。”
常言道，外嫁的女人就是潑出去的水，袁鳶成了兩次婚，又死了兩個夫家。
現在的她，嚴格意義上已經不是袁家人，袁府也不允許她回住，現在袁鳶獨居在城西的一間別院。
李云的意思顯而易見，別說袁鳶這種連袁府都沒資格住的女人，就算是還未出嫁的千金小姐，也拿林平安沒有辦法。
不客氣地講，這些都是小事情。
當然，前提是林平安能夠拿出足夠的利益，讓人心動。
“李總捕，關于鹽的來源，我也不能告訴你。但我能保證，這私鹽，你要多少便有多少。”林平安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小包鹽。
“林平安，這鹽……是不是十年前的那個藍氏？”李云突然抬頭，看向林平安并盯著林平安的眼睛問道。
十年前，藍玉生拿出的私鹽，比尋常能見到的私鹽都要好，哪怕比官鹽也只差上兩成而已。
現在林平安拿出的私鹽，比官鹽都絲毫不差，這讓李云瞬間就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樁鹽案。
藍玉生的鹽，以及藍玉生最后的結局，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李總捕，你問這個可就壞了規矩。”林平安看了一眼李云，道：“我既然要做這個生意，就不可能說我的貨源。這樣于貨源方，還是于你們，于我，都好。”
李云面色變得有些難看，他沒想到林平安的嘴這么嚴，而且態度強硬。
這讓他身為班房總捕頭，林平安的頭頂上司，覺得十分不爽。
“李總捕，我現在不告訴你，將來即便東窗事發，販鹽也只能到我這一步，不是么？”
林平安把這句話說出來，李云的臉色才逐漸緩和下來，他緩緩點了點頭。
“好。我今晚會帶著這袋鹽去袁家，不出意外的話，這事兒能成。”
李云收起了包裹，裝進自己的胸口。
“那屬下就先告辭了。”
林平安抱拳，轉身離去。結果剛走到門口，再次被李云叫住。
“對了，平安。”
“啊？李總捕還有些吩咐？”
林平安轉身過來，笑著看向李云。
李云望向林平安道：“如果事成，你準備拿多少份額？”
林平安打了一個手勢。
“七三”
李云看到林平安的手勢，瞬間明白，點了點頭，然后道：“我會盡力幫你爭取，不過最好的結果，應該只能到八二，你做好心理準備。”
林平安聽到李云的話，愣了一下。
他說七三，李云卻說最好的結果是……八二？
這世上，還有人倒著砍價嗎？
李云這老東西能有這么好？
等等……林平安突然反應過來，李云說的該不會是……袁家八，他二吧？
林平安終于反應過來李云口中的“八二”，臉色稍稍有些變化，不過最后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好，那就麻煩李總捕了。”
說完，林平安朝著公房外，揚長而去。
直到離開了班房，林平安微微握了握拳頭。
“這就是……城北大族么？”
直到這一刻，林平安才明白，臨河大族在這個縣城真正的份量！
渠道是自己接的，鹽是他運的，風險也是他來承擔，最后的罪名必須是他來背的，到頭來，自己只能拿到兩成利。
今日上午……李云在班房里小聲嘟囔的那句，“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句話的事情”，在這一刻也再一次具象化。
但林平安也清楚明白，這件事情若是袁家不點頭，他不拿出讓袁家足夠滿意的份額，十年前的慘案，大概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再次上演！
因為人家上嘴唇不碰上嘴唇，在這大大小小的臨河縣城，什么事情都辦不成，這里面甚至包括了除了臨河大族外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高坐在臨河縣衙門最核心位置上的那一位。
“總有一天，我林家，也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林平安目光望向城北，目光深沉，意味深長。
久久之后，他才回過神來。
……
公房內。
林平安走后，李云伏在桌案上處理了一些公事，又拿著毛筆寫寫劃劃了一會兒，然后緩緩放下筆。
他猛地反應過來，道：“林平安這小子，最開始不會說的是他拿七成，袁家拿三成吧？”
想到林平安比的那個七三手勢，總捕頭李云的面色異樣，甚至是有些怪異。
“開什么玩笑？袁家那樣的大家族，什么時候拿過一半以下的份額？”
“不出意外的話，袁家開價就是九一分。我幫這小子爭取爭取，爭取能拿到八二，然后我拿半成好處，給這小子留下一成半的利潤就好了。”
李云在紙上寫寫劃劃，林平安不知道，就這么幾下……他兩成的利潤又被平白分走了半成！
這半成，自然是李云早已想好扣下，雖然他在袁家那里也有一些份額，可能兩頭吃，誰又不愿意兩頭吃呢？
呵呵，在大乾，你不吃人，就只能被人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