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房。
“大牛,二壯,下值后來我家一趟。”林平安從李云那里離開,又走進班房,找到了田壯和王大牛。
昨日關于販賣私鹽的事情,王大牛已經和田壯通過氣,所以田壯也明白林平安這話的意思,于是點頭和王大牛一齊道:“好。”
“對了,師父。你這身衣服……”王大牛憂心問道。
“李總捕說我這一身老骨頭還有些用處,就讓我暫時穿著,有事情他幫我頂。”林平安笑道。
“看來李老頭還是念些舊情的,總算是還有些用處。”王大牛拍拍胸口,放心下來。
林平安沒有接話,也并沒有打算說出內情。
大牛一直是這樣直莽的性格,而林平安就想的比較多了。
他很清楚,李云這個人,就是個唯利是圖之輩。
這個人嘴上的話,算是個絕活,他一張嘴就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什么事情到了他的嘴里,就都會變成他拼了命幫你爭取來的好處……
自始至終,從李云嘴里吐出來的話,林平安一個字都會不信。
別的不說,就拿李云天天掛在嘴邊上的那句話——林父是和他是一個戰壕里的兄弟。
可事實呢,李云當年進了班房,就是干緝拿、緝盜一線工作的“快手”,而他的父親,一開始卻是做偏文職的工作。
林平安的父親識字,所以可以做文書遞轉這樣的工作,安全性也比較高,這李云當時可是羨慕嫉妒恨,酸的不要不要。
兩人的交際也遠沒有李云說的那么多,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而已,可到了這李云嘴邊,林父就成了他的生死兄弟。
林平安十分清楚李云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唯利是圖是他的本色,所以他才會選擇搭上李云這條線。
找上李云,并不是因為今天出了袁鳶的事情,才臨時做出的決定,那是早就和藍煙兒確定好的計劃!
倒是袁鳶的大鬧班房,加速了他與李云的合作,甚至可以說是給李平安創造出了合作的契機。
這些事情,早就在林平安的腦海中盤算演練了無數遍。
要說意外,唯一的意外就是……林平安沒有想到袁氏能夠這么黑,或者說,城北的大族們,竟能如此之黑!
本以為讓出三成利潤都算是誠意,可沒想到,這些大族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居然連三成利潤都不想留給他。
真特么是畜生!
遲早有一天,老子也要做這樣的畜生!
……
林家,廂房。
王大牛,田壯,紛紛登門。
“藍小姐,說起來,我們三人,和你父親還有不小的淵源呢。”林平安朝著藍煙兒道。
藍煙兒如今已經和林平安熟了,所以毫不客氣地給林平安一個白眼。
“林叔啊,那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還是丟人的事情,就別提了。”
林平安稍稍一囧。
“哈哈哈。”王大牛捧腹大笑,看到自己師父出囧,樂呵呵地朝著藍煙兒豎起了拇指。
“藍煙兒,你是這個!”
“一般一般了。”藍煙兒看到一旁的田壯,道:“這位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田壯隊長吧。”
“在下藍煙兒。”
藍煙兒行了個抱拳禮,自我介紹時的藍煙兒,一舉一動都像是男兒郎。
“不敢不敢,在下田壯。藍小姐,你叫我二壯就行。”
雙方互相熟識后,紛紛落座。
林家的廂房很狹窄,四個人待在房間里,就完全沒有位置了。
藍煙兒也不在意地脫了鞋子,穿著襪子,跳到了床上。
“大家就在我床上商議吧。”藍煙兒毫不在意道。
林平安點點頭,掏出了一副圖。
準確地說,是一副地圖。
攤開這張圖,眾人才赫然發現,這張足足將近有八尺的大型地圖,居然是臨河縣的地圖。
這圖上,細致到每一條巷子,每一條街道,竟然都有清晰標注,完全就像是成比例的將臨河縣城縮放一般。
“師父,你啥時候畫的縣城地圖,連我都居然瞞著。”王大牛看到地圖,很是意外地抬頭說道。
而藍煙兒和田壯,尤其是田壯,作為本地人的他,卻驚訝地發現,林平安的這張地圖,簡直是完完整整地把臨河縣城復刻出來。
每一處建筑,每一條街巷,包括衙門,大街這樣的標志性建筑,都是成比例的適配。
藍煙兒不是臨河縣人,但她卻能夠感覺到林平安這張地圖的畫法的新奇。
“這些地標,似乎都是成比例縮放的。”藍煙兒指了幾處自己熟悉的地方,比如城西碼頭,比如城西的風悅樓。
對藍煙兒來說,這樣的畫法很新奇,因為在大乾,還沒有如此畫法的地圖。
“我從未見過如此工整對賬的地圖,就算是軍中的兩軍對壘圖,都沒有……”藍煙兒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些不能說的事情,連忙捂上了嘴巴。
只有大牛呵呵了兩聲,道:“呵呵,是嗎?二壯,煙兒小姐,你們居然能從地圖上看出來這么多東西嗎?”
“俺就是覺得,比衙門大堂上縣老爺為了作秀,懸掛的臨河縣圖清晰多了。”
“那圖畫的歪歪扭扭,還是專門請了城北徐氏的大畫家徐公子畫的呢。”
林平安手繪的地圖,成功驚艷了藍煙兒、田壯和大牛三人。
這幅圖其實沒什么技術含量,只不過是用了比例尺而已,林平安前世不是美術生,卻是個工科學生,繪制這種圖,并沒有太大難度。
真正耗費的時間,是在于對于臨河縣城大街小巷的觀察,好在這么多年的捕快不是白當的,臨河縣城的幾乎每一處,他都有去過。
藍煙兒驚訝于林平安繪制地圖的同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平安一眼。
這個已經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內心里的想法真的很多。
這一張細致入微的地圖,以小見大,足以看到林平安的野心。
林平安在這時,拿出一根碳筆,在地圖的上側畫下了一個正方形。
“你們看,這里是城北,城北都是大戶,他們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會吃我們的私鹽。”
林平安說完這句話,緊接著,又在城西畫了一個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