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偶蹄目動物。

此時的小羊羔顯然不太對勁。

再怎么基因突變，也不應該突變成五根細長手指的蹄子......

有五根手指。

有手掌。

有指關節。

有指甲。

二話不說，李破直接用力拽出！

“噗——”

“嘩啦啦——”

濃郁的血水伴隨小羊羔噴涌而出。

心急如焚的黃麗梅不等站起來，透過母羊的四條腿，看到了李破拽出來的【小羊羔子】。

“啊！我嘞乖！”

一聲刺耳的尖叫，黃麗梅兩眼一黑昏厥過去。

“靠恁娘！”

“這...我泥馬——”

不止黃麗梅，有幾個年輕的治安隊員也當即暈了過去。

楊威站在原地，嘴唇止不住的打顫：

“僵尸、狂、狂犬病......我、我不吃羊肉了......”

母羊在【小羊羔】被拽出來之后，徹底精疲力盡了，身體完全放松癱軟，歪在地上不停地抽動。

李破的褲子和襯衣完全被血濺透，他站在原地，和小羊羔保持著【握手】的姿勢。

兩只在胳膊肘處斷開的成年人手臂，被李破牢牢握在手里。

看清【小羊羔】的真面目后，就連李老姑也頗為意外：

“精怪只會借人肚子托生，這不是精怪一類的，有人在【造畜】，但是失敗了。”

“也可能是......”李破低頭看著四只血淋淋的胳膊，眉頭緊鎖：

“有人殺人分尸，而且成功了。”

離開了溫熱的包裹，現在手里摸著兩只冰冷的手，李破反而沒那么惡心了。

聽著義莊里唯一還算清醒的兩人發言，楊威雙腿發軟，扶著身后一個大個子治安員：

“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造畜......還是殺人分尸，反正在你、你們地盤，你們義莊判斷吧。”

“死人了，治安隊不用調查下嗎？”

李破放下雙手，一臉嫌棄的洗去手臂上溫熱的血：

“尸體的身份目前不太好判斷，起碼可以看出來是成年人，手指的骨節分明，體型應該不算胖。”

聞言，楊威頭頂的治安隊帽子都要抖下來了，起碼還有些理性：

“這也...能算尸體嗎？先放在你們義莊吧，我們治安隊要開個會，通過村委會同意才能開始調查。”

“行吧。”

過了一會兒，等李破洗干凈身上的血跡，治安隊的人已經離開義莊了。

李老姑把黃麗梅背到堂屋里的躺椅上，院子里的母羊此時已經不再抽搐，腹部的起伏也十分孱弱。

轉眼間，母羊腹部就徹底平靜了下來，再無吐息。

站在院子里，李破把羊尸抱到一旁，稍微沖洗了一下庭院的血跡，不然濃血滲進土里，血腥味混著泥土腥，再想清理可就麻煩了......

一盆盆水澆過去，不免偶爾會潑到地上的羊尸。

隨著幾次清水的沖洗，它身上的血跡也逐漸淡去。

“對了，除了頭部和屁股，好像身上的確沒什么傷口啊，那怎么血淋淋的？”

蹲在羊尸旁邊，李破若有所思，稍微摁壓了一下。

無論是腹部還是背部，整個軀干完全沒有血絲溢出來，說明身上沒有傷口。

“這是那具人尸的血？”

依稀記得剛才黃麗梅提到過，這頭羊昨晚還在她家附近叫。

那兇手應該是半夜偷走的羊，然后將尸體的雙臂藏在了羊的體內。

“會不會不止雙臂？”

李破突然想起來，羊生前除了那里出血，還一直在吐血，而且叫不出聲只能“噗噗——”噴氣：

“大概率兇手往羊嘴里也塞了死者的某一部分。”

他挪到羊腦袋的位置，輕輕抬起頭。

這里可能出血嚴重，口鼻已經被一層厚重的血糊滿了。

稍微清理一下后，李破打開羊的嘴巴......

四目相對。

“嗯？”

李破皺起眉頭，他大概知道“噗噗——”的聲音是怎么來的了：

“四方瞳孔，嘴巴里這是羊的眼睛啊......”

一時間，他有些反胃了。

不知道昨晚兇手到底做了什么，這奇怪的行為和變態的做法，甚至李破都不得不聯想到【造畜之術】了。

主要是這不符合常規的犯罪邏輯......

曹桂芬假死案件轟動了全村，因為轉折過于離奇，除了年紀過小的兒童幾乎沒有村民不清楚事情前因后果的，自然所有人也都清楚后山上唯一的空墳坑是留給她的。

而這只羊在活著的時候，明顯連最基本的行動能力都沒有。

甚至連叫聲都只能摩擦嘴里的羊眼發出“噗噗”聲，更別說自己爬上后山掉進墳坑里了。

為什么兇手還要特地把這只羊放到曹桂芬的墳坑里？

他明明知道肯定會有人來這里，還把藏尸的羊費勁搬到山上，再丟進坑里，專門等著被發現？

“他要干什么，難道在......施法嗎？做什么儀式嗎？”

以兇手對這只羊的虐待程度，很難不讓李破把動機往這方面去想。

兇手的行為完全自我矛盾，殺人分尸后，如此費勁的藏進一只羊體內，結果就隨手放在了一個幾乎等于昭告天下的土坑里。

“那藏尸的目的是什么呢？”

“噠噠噠——”

院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熟悉的聲音：

“大、大大大......大事不好了！”

楊威只身一人跑進了義莊院子里，手里拿著幾根各異的繩子：

“我剛回到治安大隊，一群人圍在大院里等著我，他們都來報案了，家里養的牲口都不見了！

“村東頭老李家看門的兩只大黑狗，還有王二丫的阿黃，我老姨家養的兔子，還有鴨子，今早起床全都消失了！

“昨晚村里可能......進賊了。”

這時，李老姑剛安頓好黃麗梅，從堂屋走了出來：

“我跟你去一趟，這是有人在練邪門歪道，不修人道，專修畜生道。”

“畜生道？”

李破撓撓頭，苦思冥想，“難道殺人也只是步驟，沒有個人動機嗎？”

看著旁邊被自己安置好的雙臂，李破打開羊嘴，順手把里面的羊眼拿了出來，盤在手里軟軟塌塌。

等一下？

羊眼在嘴巴里。

那眼眶里是什么？

此時眼眶的部分還被污血糊著。

他重新清洗了一遍，抹干凈眼眶周遭的血跡和泥土。

再一次。

四目相對。

“我找到死者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