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手藝好著呢！”陳衛(wèi)國立刻捧場，“你看你給狗蛋做的那個小書包，多板正！比供銷社賣的也不差！我看行！哥這腦子就是活！”

“試試唄！”陳衛(wèi)東鼓勵道，“先少做點。我這兩天跑跑供銷社，看能不能進點花色新鮮點的布頭或者零布，成本低點。再進點簡單的紙樣。你就當(dāng)練手，做幾件。成了最好，不成也沒啥損失。”

林秀芝看著丈夫信任的眼神，又看看兒子身上自己做的衣服，心里涌起一股勇氣，用力點點頭：“嗯！那我試試！”

服裝生意的念頭，就這樣悄然生根。但眼前，維持小店的貨源基礎(chǔ)——山貨收購，仍是重中之重。

第二天天還沒亮透，陳衛(wèi)東和陳衛(wèi)國兄弟倆就騎著鳳凰車出發(fā)了。

車后座綁著空麻袋和用來裝易碎山核桃的柳條筐。

通往后山坳的土路坑洼不平，自行車顛簸得厲害，兄弟倆不得不經(jīng)常下車推行。

清晨的山風(fēng)帶著涼意和草木的清香，吹散了最后一點睡意。

“哥，你說王老五叔今天能給咱留多少好貨？”陳衛(wèi)國呼著白氣問。

“估摸著少不了。”陳衛(wèi)東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巒，“王叔前幾天總念叨后山的毛栗子快熟透了，問咱要不要嗎？這次正好去看看。”

到了王老五家的小院，天色已大亮。

王老五正蹲在院門口的石磨旁，吧嗒著旱煙，腳邊放著幾個鼓囊囊的麻袋和一個裝滿新鮮山核桃的筐子。幾只蘆花雞在院子里悠閑地踱步。

“五叔！早啊！”陳衛(wèi)東兄弟倆老遠就打招呼。

“哎喲！衛(wèi)東！衛(wèi)國！可算來了！”王老五站起身，布滿皺紋的臉上笑開了花，露出被煙熏得微黃的牙齒，“快進來！東西都給你們備好了！就等著你們呢！”

兄弟倆支好車子，陳衛(wèi)國熟門熟路地去灶房舀水喝。陳衛(wèi)東則走到麻袋旁，解開扎口的麻繩查看。

“看看！這黑木耳，都是樹樁子上背陰處采的，朵大肉厚！這榛蘑，雨后才冒的頭，鮮著呢！還有這野兔干，是前兒老獵頭張炮送來的，他炮制野味的手藝，方圓幾十里都數(shù)得著！”王老五如數(shù)家珍，語氣里帶著山里人的自豪，“哦，對了！毛栗子！坡陽面那片老栗子樹的！我昨兒打下來些，特意給你們挑的大個的、沒蟲眼的！嘗嘗！”他抓起幾個還帶著刺殼的新鮮毛栗子塞給兄弟倆。

陳衛(wèi)東剝開一顆，露出里面飽滿油亮的栗仁，咬一口，又甜又面：“嗯！真不錯！五叔，這毛栗子我們也要！按一毛一斤收，您看行不？”

“行！咋不行！”王老五樂呵呵地，“你們給的價公道！比那些走村串戶的二道販子強多了！他們就知道壓價！”他指了指墻角一個蓋著青石板的小甕，“那里面是剛熬好的野蜂蜜，不多，就兩三斤，你們也帶回去嘗嘗！給秀芝和狗蛋甜甜嘴！不收錢！自家蜂子采的！”

兄弟倆一邊跟王老五嘮著家常，一邊麻利地稱重、裝袋。

陳衛(wèi)國跟王老五聊著最近山里的野豬是不是又下山禍害莊稼了。

王老五則關(guān)心地問起陳衛(wèi)東他爹的老寒腿開春后好點沒，還從屋里拿出一個洗得發(fā)白的布袋：“這里面是我去年曬的艾草絨，讓老哥晚上睡覺前捂捂膝蓋，管用！”

陳衛(wèi)東心頭一暖：“謝謝五叔！我爹肯定高興！”

稱量完畢，算好賬，黑木耳、榛蘑、野兔干、山核桃、毛栗子，成本約140元，陳衛(wèi)東把錢仔細點給王老五。

王老五蘸著唾沫數(shù)了兩遍，小心地揣進懷里，又不忘叮囑：“回去路上慢點！這山核桃怕顛，筐底下我給你們墊了干草！”

滿載而歸的兄弟倆，帶著沉甸甸的山貨和王老五沉甸甸的情誼，迎著初升的朝陽，踏上了返程的路。

鳳凰車的車輪碾過山路，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響，也碾過陳衛(wèi)東心中對未來的盤算。

服裝生意的念頭，如同這山路邊的野花，在晨光中悄然綻放。

鳳凰車的車輪碾過山路，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響，也碾過陳衛(wèi)東心中對未來的盤算。

服裝生意的念頭，如同這山路邊的野花，在晨光中悄然綻放。

回到縣城，兄弟倆直奔小店。

林秀芝和翠花嬸早已把店面收拾得干凈利落，正等著這批新貨上架。

看到他們馱著幾個大麻袋和筐子回來，趕緊上前幫忙卸貨。

“哎呀！這么多毛栗子！看著真新鮮！”翠花嬸抓起一把，愛不釋手。

“五叔特意挑的大個的，還給帶了點野蜂蜜。”陳衛(wèi)東笑著把那個蓋著青石板的小甕遞給林秀芝，“喏，五叔說給狗蛋和你甜甜嘴。”

林秀芝揭開石板，一股清甜的花香混合著蜜香飄散出來，她臉上露出笑容：“五叔太客氣了！這蜂蜜真好！”她小心地把蜂蜜收好，準(zhǔn)備晚上給狗蛋沖水喝。

陳衛(wèi)國則把裝艾草絨的布袋遞給嫂子：“嫂子，這是五叔給咱爹的，說是治老寒腿，讓晚上捂膝蓋用。”

“五叔有心了。”林秀芝接過，心里也暖暖的。

這批新收的山貨迅速上架。

油亮的山核桃、飽滿的野板栗、帶著刺殼的新鮮毛栗子、品相上乘的黑木耳榛蘑，立刻吸引了老顧客的目光。

加上翠花嬸賣力的吆喝介紹，生意很快又熱鬧起來。

陳衛(wèi)國負責(zé)稱重，林秀芝收錢，陳衛(wèi)東則在一旁整理，順便留意著顧客對毛栗子這些新品的反饋，盤算著下次去王老五那里該收多少。

…………

日子在忙碌中過得飛快。轉(zhuǎn)眼間，“便民雜貨”開業(yè)已滿三個月。

這天晚上，小店打烊后，陳衛(wèi)東沒有急著回家。

他拿出那本記得密密麻麻的賬本，就著昏黃的燈光，和林秀芝、陳衛(wèi)國一起，開始了第一次季度盤點。

賬本上，每一筆收入、支出都清清楚楚：從供銷社進的貨、從王老五那里收的山貨成本、房租水電、翠花嬸的工資、各種雜項開銷……以及最重要的，每日的銷售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