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王老五，回程的路明顯沉重了許多。路過上坡時，陳衛國在前頭蹬車，陳衛東在后面用力推著上坡。

兄弟倆累得滿頭大汗，但看著后座那兩大麻袋沉甸甸的希望，心里是滾燙的。

路上耗費的時間也更長，等他們緊趕慢趕到達縣城廢棄磚窯時，已是午后。

張大強早就在那里等著了，還帶了兩個幫手。看到鳳凰車馱著四個座小山似的麻袋出現，他驚得張大了嘴！

“我的老天爺！衛東兄弟！你們這是……把后山都搬來了？”他趕緊招呼幫手上前卸貨。

他則是上前給兄弟倆散煙聊天。等著帶來的幫手過秤、驗貨。

最后結果也出來了，黑木耳二十五斤三兩* 1.7元/斤= 43.01元。

榛蘑十五斤* 0.75元/斤= 11.25元

野兔干九斤八兩* 1.8元/斤= 17.64元

狍子腿干五斤二兩* 2.2元/斤= 11.44元

總共是83.34。

張大強看著算盤打出的數字，也是咋舌。

他痛快地數錢，八十三塊三毛四！厚厚一大沓！

“兄弟！你這手筆是越來越大了！這質量和最近的數量，只要一直供應，夠我消化好一陣子，也能鋪開幾個新點子了！”張大強把錢交給陳衛東，語氣帶著興奮和佩服，“不過說真的，衛東，你有這規模，真該考慮弄個固定攤位或者小門臉了！老在這磚窯也不是長久之計。我知道西街口有個小鋪面，原來修自行車的，地方不大，但位置不錯，房東我認識，租金應該不貴。你要是感興趣，等我忙完了我帶你去看看？”

成本62元，收入83.34元，毛利：21.34元！

雖然沒達到30，但對于山貨生意來說，已經是巨大飛躍。

更重要的是，張大強提出了租鋪面的事兒。

說真的，陳衛東其實考慮過，現在實體經濟是不錯的。

陳衛東強壓住心中的激動，收好錢，認真地說：“張哥，不瞞你說，我正有這個想法！您說的那個鋪面，我太感興趣了！您看什么時候方便，帶我去看看？租金方面，只要合理，沒問題！”

“哈哈！爽快！”張大強大笑，“那就十天后！我再打聽打聽，十天后上午，還是這兒，我帶你過去！”

“好！一言為定！”

兩人做出約定，張大強帶著貨物和幫手先走了。

陳衛東則抽出兩塊錢還給了自家弟弟，親兄弟，明算賬。

夕陽西下，回村的路上不僅車子跑的飛快，兄弟倆的心情也無比輕快。

路過支書陳滿倉家門口時，支書正坐在院門口的小凳上抽旱煙。

看到兄弟倆馱著空麻袋回來，他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問了句：“都賣出去了？”

“賣出去了，支書！”陳衛東趕緊停車回答，“賬都記著呢，月底一起向隊里報備！”

“嗯。”陳滿倉點了點頭，沒再多說，繼續吧嗒他的旱煙。這無聲的默許，就是最大的支持。

回到家，院子里飄著肉香。林秀芝用陳衛東分的錢，買了半斤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和土豆燉在一起，香味撲鼻。

狗蛋扒在灶臺邊，饞得直咽口水。

看到丈夫和小叔子平安回來，林秀芝露出笑容：“回來了？洗洗手，馬上吃飯！”

陳衛東拿出今天賺的錢，八十三塊三毛四！扣除成本六十二塊，毛利二十一塊三毛四！

除去還給陳衛國的，剩下八十一塊三毛四。

他依舊拿出兩塊兩毛，一塊一給林秀芝，一塊一給陳衛國。

“秀芝，這錢收好。肉香！明天再買點！”陳衛東看著鍋里咕嘟冒泡的土豆燉肉，笑容滿面。

錢這東西賺來就是花的，現在物價也不貴，該吃吃該喝喝，不然重生回來過苦日子嗎？

“哎！”林秀芝應著，感覺手里的錢都帶著踏實的熱度。

陳衛國也高興地收起自己那份。

晚飯是難得的硬菜。土豆燉肉油汪汪的，肥肉入口即化，瘦肉香而不柴，配上暄軟的大饅頭，一家三口加上陳衛國，吃得滿嘴流油，心滿意足。

狗蛋更是小肚子吃得滾圓，他也懂事兒，知道自家老爹忙，沒去纏著。

飯后，陳衛東沒有立刻休息。他走到院子里，看著靜靜停放的鳳凰車。

月光下，車身依舊锃亮，仿佛不知疲倦的伙伴。

十天后，去看鋪面。

然而，冷靜下來一想，七十多塊的積累雖然不少，但要租鋪面、簡單收拾、進貨鋪貨，這點錢還是太單薄了。

張大強說租金不貴，但“不貴”也是相對的。他需要更多的底氣。

“衛國，”陳衛東叫住準備回父母那邊睡覺的弟弟，“跟張大強看鋪面的事，還有十天。咱得再多攢點本錢，心里踏實。”

陳衛國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用力點頭：“哥，聽你的！咱就多跑幾趟，把錢攢厚實了！”

…………

接下來的十天，成了兄弟倆與時間賽跑、與體力較勁的十天。

每天需要天不亮就出發，馱著沉甸甸的希望翻山越嶺。

后山坳成了他們最熟悉的地方。王老五家的院子，幾乎成了兄弟倆的第二個據點。

十天下來，彼此熟絡得如同家人。

時不時的兄弟倆會帶些東西去。陳衛東覺得，相比之下，這個時代充滿了山野的質樸和年代的人情。

家里弄了豬板油的時候，陳衛東會帶點過去，“五叔，您嘗嘗這新熬的豬油渣，秀芝讓帶給您的，拌飯香著呢！”陳衛東遞上個小瓦罐。

這時王老五就笑得見牙不見眼：“哎喲！替我謝謝秀芝！這閨女有心了！”

陳衛國幫王老五劈柴，汗流浹背。王老五會遞過一碗涼白開說：“衛國，歇歇！你這后生，力氣真足，跟你哥一樣，都是能干實誠人！”

下雨天，陳衛東兄弟被困在王老五家。

他們會圍著火塘，聽王老五講年輕時候打獵遇到的奇事，講山里老輩人傳下來的規矩。

有時王老五會吧嗒著陳衛東孝敬的“大前門”，感慨：“現在政策好了，你們年輕人路子活，比我們那會兒強！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