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的名字,我念了十年
- 穿書被鞭打,我抱上黑化首輔大腿
- 羽小靈
- 4254字
- 2025-08-15 09:44:31
“趙管事,放出風(fēng)聲去。”她的語氣平靜得可怕,連唇角都沒有顫動一下,“就說,首輔府的蘇姑娘,昨夜夢魘,竟在夢中窺得了十年前顧家滅門案的全部真相。她怕遺忘,已將所見所聞盡數(shù)錄下,取名《西角門錄》,三日之后,便會呈于圣上御覽。”
趙管事心頭一凜,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仿佛吞下了一口冷鐵。這哪里是夢魘,這分明是要在沸油里再添一把烈火!
他不敢多問,只重重點頭:“小的明白!”
消息如同一只無形的巨手,在短短半日之內(nèi),便扼住了整個京城的咽喉。
茶樓酒肆里,說書人拍案驚堂,聲音顫抖;高門府邸中,貴婦們掩唇低語,指尖冰涼。
無人不在議論這本從天而降的《西角門錄》,連風(fēng)都帶著灼人的熱度,卷著流言竄過每一條街巷。
而這股風(fēng),自然也以最快的速度,灌進(jìn)了天牢最深處的囚室。
“哐當(dāng)——!”
粗糙的陶碗被狠狠砸在濕冷的墻壁上,碎裂成無數(shù)片,瓷片濺起,劃破了凝滯的空氣。水珠四散,落在長滿青苔的石縫間,發(fā)出細(xì)微的“滋滋”聲,像是毒蛇吐信。
李崇披頭散發(fā),猩紅的雙目如同困獸,死死地瞪著前來傳話的獄卒。他赤著腳踩在冰冷的泥地上,腳底被碎瓷割破,血混著污水蜿蜒而下,卻渾然不覺。
胸膛劇烈起伏,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她胡說!她胡說八道!那個賤人!她根本沒見過那夜發(fā)生了什么!她怎么可能知道!”
他的咆哮聲在陰森的牢房里回蕩,震得頭頂鐵鏈嗡嗡作響,回音在石壁間反復(fù)碰撞,像是無數(shù)冤魂在哭嚎。
他像一頭瘋虎,沖撞著牢門,鐵鏈被他拽得嘩嘩作響,震得整個天牢都仿佛在顫抖。
潮濕的霉味、血腥氣、糞臭混雜在一起,撲進(jìn)他的鼻腔,卻激不起半分清醒——只有恐懼,那被戳穿了秘密的極致恐懼,在他血管里奔涌燃燒。
消息傳回首輔府,蘇晚正在窗邊修剪一盆蘭花。
“瘋了?”她輕聲說,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瘋了,就好辦了。”
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才會不顧一切地亮出自己所有的獠牙和爪子。
她等的,就是李崇這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困獸之斗。
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在她開口之前,讓她永遠(yuǎn)閉嘴。
果不其然,當(dāng)夜幕降臨,殺機(jī)便悄然而至。
首輔府的后廚,一個新來的送菜小販正低著頭,將一筐鮮嫩的青菜交給廚房的管事。
他看起來老實巴交,滿手都是泥土和老繭,指甲縫里還嵌著菜根的碎屑,任誰也看不出破綻。
然而,就在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的那一刻,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
夜風(fēng)穿過回廊,吹動檐角銅鈴,發(fā)出極輕的“叮”聲,仿佛是死亡的前奏。
“筐里的東西,不止是菜吧?”
清冷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那小販渾身一僵,頸后汗毛倒豎,猛地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張俊美卻毫無表情的臉。
是崔九!
他心知敗露,眼中兇光一閃,袖中滑出一柄淬毒的短匕,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幽藍(lán)的冷光,直刺崔九心口!
然而,他的動作在崔九眼中,慢得如同兒戲。崔九甚至沒有拔劍,只是手腕一翻,便精準(zhǔn)地扣住了對方的手腕,指節(jié)如鐵鉗般收緊,一寸寸碾壓著骨骼。
“咔嚓!”
骨裂聲清脆得令人牙酸,小販慘叫一聲,短匕落地,發(fā)出“叮”的一聲脆響。整個人被崔九反剪雙手,膝蓋狠狠撞上地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隨即被死死按在地上,臉貼著冰冷的青石,呼吸間全是塵土與血腥味。
崔九動作利落地在他身上一摸,果然從他懷里搜出了一小包無色無味的藥粉,和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信紙微潮,帶著一絲血腥氣。
信上的字跡潦草而決絕:“李大人若倒,我等亦無生理。事已至此,寧毀首輔,不留活口!”
蘇晚親自趕到柴房審問。
死士被綁在柱子上,嘴角還掛著血跡,一縷暗紅順著下頜滴落,砸在腳邊的稻草上,發(fā)出極輕的“嗒”聲。他一言不發(fā),眼神里滿是死志,像一具早已熄滅靈魂的軀殼。
蘇晚沒有問他毒藥的來歷,也沒有問他背后還有多少同黨。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看到他內(nèi)心深處的忠誠與恐懼。燭火在她眸中跳動,映出兩簇幽微的光。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聲音輕得像一陣風(fēng),拂過耳畔,卻帶著千鈞之力。
“我只問你一句,你們的主子,可還記得十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夜,有一個姑娘,曾為他藏起過一個快要死的人?”
話音落下,那名死士一直緊繃如鐵的身體,驟然劇變!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神色,那不是對蘇晚的恐懼,而是對她話語內(nèi)容的驚駭。
他嘴唇哆嗦著,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你……你怎么會……”
蘇晚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等著。
那死士眼中的死志寸寸龜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劇烈的掙扎。
終于,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低下頭,用一種近乎崩潰的聲音嘶聲道:“小、小的不知……小的不敢妄議大人的事……但……但大人他,每年冬至,都會在書房里,獨自燒掉一封……一封從未拆開過的信……”
每年冬至,燒一封未拆的信……
蘇晚的心,在那一瞬間,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與震動,從心底深處猛地涌了上來,直沖眼眶。她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轟鳴,像戰(zhàn)鼓,像喪鐘。
她幾乎是踉蹌著沖回了自己的院子,不顧丫鬟的驚呼,瘋了似的翻找著原主留下的那些舊物。手指劃過冰冷的首飾盒,撕開塵封的衣箱,翻動泛黃的書頁,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那些首飾,那些衣物,她都視若敝履,唯獨那個裝著原主母親遺物的舊妝匣,她一直沒有動過。
她顫抖著手打開妝匣,將里面的珠釵玉環(huán)盡數(shù)倒出,金屬碰撞聲清脆而刺耳。
在妝匣的最底層,一層薄薄的夾層下,她摸到了一張已經(jīng)泛黃發(fā)脆的紙片。指尖觸到的瞬間,仿佛有電流竄過全身。
那是一張隨手撕下的字條,上面的字跡稚嫩而潦草,帶著少女特有的天真與急切。
“你若活著,記得查西角門。蘇晚。”
字條的末端,是兩滴早已干涸的、殘破的火漆印。
那是她當(dāng)年倉皇之間,用來封住這張救命紙條的。
她寫下這張字條,塞給了那個渾身是血、意識模糊的少年,讓他交給李崇,作為報信的憑證。
原來……原來那封信,李崇根本沒有交給顧昭之。
他扣下了它,每年冬至,顧家祭日那天,再假惺惺地?zé)簦源藖砦拷遄约号で牧夹模蚴浅靶︻櫿阎挠薮馈?
而顧昭之……
蘇晚的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滾落下來,砸在字條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她忽然全明白了。
為什么這十年來,他位極人臣,卻冷若冰霜,不近女色,始終未曾婚娶。
為什么滿京城的貴女都想嫁入首輔府,他卻連正眼都未曾給過一個。
為什么他會一直保留著那個早已褪色、根本不屬于男子的香囊……
他不是忘了,他是不敢念,不敢想,不敢碰。
那個冬夜,他失去了所有親人,而唯一對他伸出援手、給了他一線生機(jī)的那個小姑娘,卻從此杳無音信。
他以為她也死了,死在了那場陰謀里。
他怕啊,他怕一打開那封李崇每年“轉(zhuǎn)交”的信,看到的是別人的字跡,是冰冷的、與她無關(guān)的密報。
那會讓他僅存的最后一絲念想也徹底破滅。
他寧愿守著那份虛假的希望,守著那個香囊,也不敢去觸碰那可能是真相的殘忍。
他把所有的溫柔和思念,都冰封在了心底最深處,用十年的冷漠和孤寂,為她筑起了一座墳塋。
蘇晚緊緊攥著那張薄薄的紙片,仿佛攥著他失落的十年。
她擦干眼淚,一刻也沒有停留,捧著那張字條,徑直走向了顧昭之的書房。
書房里燈火通明。
顧昭之正坐在案前,神情專注地批閱著堆積如山的、關(guān)于李崇案的卷宗。墨香與松煙交織,燭火在他眉宇間投下深深的陰影。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他下意識地抬頭,卻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不由得一怔。
她的眼睛紅得像兔子,里面閃爍著他從未見過的、晶瑩的淚光,那淚光里,有心疼,有釋然,還有一種他讀不懂的悲傷。
“怎么了?”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些,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蘇晚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將那張泛黃的字條,輕輕地遞到了他的面前。
“你每年冬至燒掉的那封信,是我寫的。”
顧昭之的目光落在字條上,瞳孔驟然一縮。
他伸出手,修長的指尖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他接過那張輕飄飄的紙,卻覺得它重逾千斤。
稚嫩的字跡,殘破的火漆,還有那兩個他刻在心上、念了十年的名字。
他的呼吸陡然變得沉重,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死死壓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良久,他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絲沙啞到極致的聲音。
“每年冬至,李崇都會派人送來一封信……他說,是當(dāng)年相助之人的密報,讓我燒掉,以絕后患……”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自嘲的苦澀,“我以為……我一直以為是別人……原來……是你。”
他抬起頭,那雙一向深不見底的眸子里,堅冰正在一寸寸地崩裂,露出底下翻涌的、痛徹心扉的巖漿。
“我怕打開,”他聲音沙啞地繼續(xù)說,“我怕看到不屬于你的字,怕看到那些冷冰冰的、與你無關(guān)的字眼……我怕我撐不住。”
原來他不是不信她,而是太信她。
信到不敢去驗證那萬分之一的、她或許已經(jīng)不在人世的可能性。
蘇晚望著他眼中的驚濤駭浪,心疼得無以復(fù)加。
她輕聲道:“你撐得住。因為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是一個人了。”
她上前一步,從懷中取出那枚還帶著她體溫的新銅牌,輕輕地、堅定地,放入了他因攥緊紙條而青筋暴起的手掌心。
“現(xiàn)在,你可以念我的名字了。”
掌心里的銅牌,和那張泛黃的字條,一個是過去的誓言,一個是未來的憑證。
顧昭之死死地凝視著她,眸中的冰層在這一刻轟然碎裂,化作了漫天的水汽。
他終是猛地抬手,將她狠狠地?fù)砣霊阎小?
那力道之重,仿佛要將她揉碎,將她徹底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分離。
他將頭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里,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肌膚上,帶著十年壓抑的絕望與失而復(fù)得的狂喜。
一個破碎的、帶著濃重哭腔的呢喃,從他喉間溢出。
“晚晚……我念了十年……在心里念了十年,都不敢出聲……”
窗外,晨光熹微,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灑落在這座肅穆的府邸。
清晨的風(fēng)穿過重重回廊,帶著一絲涼意。
崔九像一尊雕塑,默默地守在書房門外。
他聽見了里面?zhèn)鱽淼摹O輕極輕的啜泣聲——不是蘇晚的,而是那個如山般沉穩(wěn)、如冰般堅毅的,大周朝第一權(quán)臣,顧昭之的。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默默轉(zhuǎn)身,輕輕地為他們帶上了門,將這一方天地,留給了那遲到了十年的重逢。
然而,他剛轉(zhuǎn)過身,就看到趙管事正一臉焦急地快步而來,見到他,連忙壓低聲音道:“崔護(hù)衛(wèi)!出事了!”
崔九眉頭一皺,示意他到廊下說話。
趙管事氣喘吁吁地稟報道:“大人!天牢傳來消息,李崇……李崇在獄中用碎瓷片割腕‘自盡’,被救回來了!人沒死成,卻在墻上留下了一行血書——”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駭然:“血書上寫著:‘顧昭之,你護(hù)不住她一輩子’!”
這充滿了怨毒與瘋狂的詛咒,像一把利刃,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而此時,書房的門被從內(nèi)拉開。
蘇晚走了出來,眼角雖還帶著一絲紅暈,但神情卻已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與堅毅。
她顯然聽到了趙管事的話,臉上卻不見絲毫驚慌,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
“他錯了。”她望著遠(yuǎn)處天際的晨光,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從來不是要他護(hù)我一輩子……”
她回過頭,望向那扇依舊緊閉的書房門扉,目光溫柔而堅定,仿佛能穿透門板,看到里面那個正在收拾十年心碎的男人。
“……是我要,陪他走完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