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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再遇

  • 悠悠暮云
  • SNa
  • 12169字
  • 2025-08-02 17:00:00

大巴車上,王暮云和他的同學(xué)們正前往鐘山風(fēng)景區(qū)。

車窗外的景色逐漸從高樓大廈被濃郁的綠意取代。駛?cè)肓陥@路,兩排一眼望不到頭的巨大梧桐樹如同沉默的巨人,夾道相迎。這些歷經(jīng)九十余載風(fēng)雨的古老梧桐,樹干粗壯虬勁,深褐色的樹皮溝壑縱橫,幾乎要兩人才能合抱。巨大的樹冠在空中交錯,編織成一條深邃的綠色穹窿,陽光艱難地穿透層層疊疊的葉片,在潔凈的路面上投下斑駁跳躍的光影,空氣里彌漫著濕潤泥土與草木特有的清新氣息。

來到莊嚴(yán)肅穆的中山陵腳下,各個班級開始整隊,分批錯開進入。王暮云所在的一班被安排在最后。他仰望著那氣勢恢宏的花崗石牌坊,其上的雕刻與題字在陽光下泛著冷硬而厚重的光澤,一股歷史的滄桑與威嚴(yán)撲面而來,令他內(nèi)心震撼不已,一時竟看得出了神。直到隊伍移動帶起的喧嘩聲遠去,他才猛地驚醒——身邊早已空無一人。是的,王暮云在這個布局極其標(biāo)準(zhǔn)且規(guī)則的地方,迷路了。

“完蛋!在這里待太久了!”王暮云一拍腦門。他趕緊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機,想給好友們發(fā)信息詢問位置。然而,他雙手慌亂地將全身上下所有口袋都翻了個底朝天,褲兜甚至被他翻得外露出來,卻只摸到一片空虛。冰涼的手指觸不到熟悉的硬物,他的心猛地一沉。

“壞了壞了壞了!剛剛在車上把手機塞童好運書包里充電忘記拿出來了!”他急得在原地團團轉(zhuǎn),像只無頭蒼蠅,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這下真完蛋了!景區(qū)這么大,上哪兒找人去?現(xiàn)在幾點了?兩點還要趕去南博啊!”

就在他焦躁不安地胡亂向上爬著石階時,一幅模糊的畫面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中閃過——一片開滿鮮花的草地,一棵郁郁蔥蔥的大樹。幾乎同時,一個清晰卻不知來源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里響起:

“在這里。”

王暮云猛地剎住腳步。他驚疑地左右環(huán)顧,視線掃過臺階上的游客和蒼翠的松柏,卻找不到任何聲音的來源。正當(dāng)他以為是自己焦慮產(chǎn)生的幻聽時,那聲音再次響起,更加清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牽引力:

“在這里。”

這一次,王暮云聽得真真切切。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拉扯,他不由自主地偏離了主路,鬼使神差地朝著一個僻靜的方向走去。他沿著蜿蜒的小徑拾級而上,越走越深,身邊的游客漸漸稀少,四周只剩下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自己的腳步聲。

這明顯不是去尋找大部隊的路,但他就是無法停下腳步,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召喚。他的腳步異常輕快,左拐右拐,熟稔得如同走過千百遍。終于,在一個被茂密雜草和低矮灌木幾乎完全遮蔽的隱蔽入口前,他驟然停下。

一陣若有似無的歌聲,如同山澗清泉般從雜草深處流淌出來,輕柔地鉆入他的耳膜。就在這一瞬間,王暮云的心跳陡然失序,像密集的鼓點重重擂在胸腔上,一股莫名的情緒洶涌而至——緊張得手心冒汗,局促得呼吸急促,卻又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朝圣般的期待與渴望。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撥開層層疊疊的草葉,走了進去。

眼前豁然開朗。

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平坦開闊的草地,如同被遺忘的世外桃源,上面開滿了星星點點的各色野花,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很難想象,在中山陵之上,竟藏著這樣一處靜謐安詳?shù)拿鼐场2莸刂醒耄豢弥Ψ比~茂、郁郁蔥蔥的挺拔大樹巍然屹立,粗壯的樹根如同虬龍般盤踞在地面。一位少女正坐在盤曲的樹根旁,閉著雙眼,身體隨著口中哼唱的旋律微微擺動,神情專注而安寧。她的身畔,各色鮮花環(huán)繞,仿佛是大自然為她鋪設(shè)的天然絨毯。

真奇怪。明明隔著那么遠的距離,少女的歌聲也輕柔得如同低語,但王暮云卻聽得一清二楚,每一個音符都清晰地敲打在心弦上。那旋律他認(rèn)得,是一首經(jīng)典的老歌,《斯卡布羅集市》。

歌聲悠揚,花海爛漫,少女靜美如畫。王暮云呆呆地望著這幅景象,一種難以名狀的巨大感動毫無預(yù)兆地擊中了他。他只覺得臉頰一涼,下意識地伸出手指觸碰——指尖傳來冰涼的濕意。

他竟然流淚了。

“為什么……眼淚怎么出來了?”他喃喃自語。無人回應(yīng),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草地邊緣,仿佛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所有的焦慮、迷路的煩惱、即將遲到的擔(dān)憂,都被這奇異的寧靜暫時隔絕在外。

或許是感受到了王暮云那過于專注、甚至可以說是灼熱的目光,少女的歌聲戛然而止。她緩緩睜開眼,清澈的目光越過花叢,精準(zhǔn)地投向了呆立在不遠處的王暮云。

“喂,那邊的同學(xué),”少女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帶著一絲明顯的不悅和警惕,如同利劍般刺穿了王暮云恍惚的狀態(tài),“請不要用這種癡漢一般的眼神盯著女生好嗎?女生被這種目光盯著會很困擾,甚至覺得惡心的。”話語直白,毫不留情地給了王暮云脆弱的心靈一記重擊。

“癡、癡漢?!”王暮云直接無語。

不是吧?她什么眼神啊!有我這種玉樹臨風(fēng)、儀表堂堂的癡漢嗎?雖然剛才確實看得有點久,是我不對…但“癡漢”這個詞也太傷人了吧!你知道這對一個內(nèi)向社恐人士的心靈會造成多大暴擊嗎?道歉!給我道歉!快給我脆弱的心靈道歉!不要讓我跪下來求你啊。

就在王暮云內(nèi)心瘋狂吐槽之際,少女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她上下打量了王暮云一眼,然后不知從哪里——她穿的明明是沒有任何口袋的格紋半身裙——神奇地摸出了一片面包,塞進嘴里小口嚼著,眼神依舊充滿審視和警惕。

喂!你那是從異次元掏出來的嗎?這不科學(xué)!王暮云內(nèi)心繼續(xù)吐槽。

同時,一股極其熟悉的氣息悄然鉆入他的鼻腔。那并非洗發(fā)水的香味,也不是香水的味道,更不是面包的香氣,而是一種仿佛烙印在靈魂深處的、遙遠而溫暖的記憶氣息。

“誒?是你?”少女再次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讓王暮云更加摸不著頭腦。

難道是藝高的同學(xué)?他迅速在腦海中搜索著所有見過的面孔。

“嗯?你認(rèn)識我?”王暮云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好奇地問道。

對了!肯定是同學(xué)!說不定是被我英俊瀟灑的外表和超凡脫俗的畫技所折服,暗地里成了我的小粉絲!哎呀,這多不好意思,我王暮云就是這么魅力難擋,哈哈。

他一邊在心里自戀地想著,一邊仔細端詳眼前的少女。這一細看,眼前的女孩確實漂亮:工筆畫般精致的眉毛下,是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眸;小巧的嘴唇紅潤飽滿;鼻梁挺翹得恰到好處,勾勒出完美的側(cè)顏。她穿著奶黃色的針織衫,上面點綴著波斯菊圖案,襯得整個人暖洋洋的。格紋半身裙隨著她輕盈的動作微微擺動,裙擺下露出白皙纖細的小腿,白色短襪配著干凈的帆布鞋,整個人清新脫俗,干凈得像剛從時尚雜志封面里走出來的模特。

王暮云暗自驚嘆:這姑娘要是生在宋代,恐怕能讓那些眼高于頂?shù)奈娜四蛡儬幭囝}詩作畫,說不定連宋徽宗都得為她揮毫潑墨,寫就一篇《美人賦》。

如果讓王暮云給自己認(rèn)識的為數(shù)不多的女生們按美貌程度排個表的話,鄰居葉詩雨穩(wěn)坐第一,外表高冷實則神經(jīng)大條的御姐,身材絕佳,一笑起來簡直能勾魂奪魄;新認(rèn)識的學(xué)妹杜彩怡緊隨其后,萌系鄰家小妹,還帶點小惡魔的狡黠;第三是夏依禮,雖然他不喜歡這姑娘的性格,但客觀承認(rèn),這位能干的副會長確實姿色出眾,張辰的眼光還算在線;至于妹妹王沐月,在他心中是可愛無敵的永恒存在,不參與排名。

但現(xiàn)在,這個榜單有了新的、毋庸置疑的第一名——就是他眼前的這位少女。

只不過,這位新晉冠軍說話的風(fēng)格實在有點……不討喜。

“不認(rèn)識,”少女的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戲謔,“我剛轉(zhuǎn)學(xué)過來,只是聽說一班有個專業(yè)課特別強的變態(tài),經(jīng)常帶著一臉奇怪的笑容盯著女生看,一看就是半天,眼神還特別詭異,原來是你啊。”她故意拉長了“變態(tài)”兩個字。

“不是!這什么淫賊描述啊?”王暮云臉漲得通紅,“我只是喜歡發(fā)呆放空而已啊!而且保持微笑也犯法嗎?那叫親和力!”他努力為自己正名。

等等,轉(zhuǎn)學(xué)生?他猛地想起開學(xué)那天,人群中確實有個戴著寬檐遮陽帽、口罩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女生,身形輪廓漸漸與眼前這位重合。

可惡!又看走眼了!王暮云懊惱地想。一個杜彩怡,一個眼前的女生,鬼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別的看走眼的女生。他認(rèn)真考慮起要不要去配一副眼鏡。

“那個,同學(xué)你是?”王暮云壓下尷尬,重新問道。

“在問別人名字之前,”少女微微歪頭,帶著點促狹的笑意反問,“是不是應(yīng)該先自報家門呢?”

“哦哦,不好意思,”王暮云連忙撓了撓后腦勺,略顯局促,“我叫王暮云,班級嘛…你已經(jīng)知道了,一班的。”

“五班,林悠。”林悠的自我介紹簡潔得如同電報,算上標(biāo)點也只有六個字。

“同學(xué)你的自我介紹還真是…言簡意賅呢。”王暮云忍不住吐槽。

“怎么,有問題嗎?”林悠挑眉,語氣帶著一絲玩味,“難道我要像報戶口一樣,把身高體重興趣愛好家庭住址都告訴一個初次見面、眼神還很變態(tài)的男生嗎?”

“喂!我怎么就不友善了?我可是根正苗紅的正人君子!”王暮云急得連連擺手,額角都快滲出冷汗了,感覺后背涼颼颼的。

蒼天啊大地啊,這姑娘怎么這么難溝通?我不玩了行不行?我要回家找我的貓!他內(nèi)心哀嚎。

不過,這番對話倒是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那個,”王暮云小心翼翼地開口,帶著點討好的笑容,“同學(xué),能把手機借我用一下嗎?我給同班同學(xué)打個電話,我迷路找不到隊伍了。”

“原則上是不行的,”林悠抱著手臂,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因為我從來不跟陌生人說話打交道。”她頓了頓,看著王暮云瞬間垮下去的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不過,今天我心情還不錯,就破例幫你一次吧。”

救命!這人到底什么情況?王暮云內(nèi)心瘋狂吐槽,“從來不跟陌生人說話”?你已經(jīng)跟我說了八百句了好吧!

心里這么想,他嘴上卻忙不迭地道謝:“謝謝謝謝!同學(xué)你真是及時雨,古道熱腸,慈悲為懷,救美男子于水深火熱之中!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請不要在剛認(rèn)識的女生面前說這些毫無營養(yǎng)的爛話,”林悠微微蹙起秀氣的眉毛,語氣帶著一絲嫌棄,“很容易給人留下輕浮又愚蠢的負面印象。”

“對不起……”王暮云瞬間蔫了,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鉆進去,或者瞬移回家抱著他軟乎乎的小貓尋求安慰。

有了林悠手機的幫助,王暮云很快聯(lián)系上了童好運,問清了集合地點,兩人一同返回。看到自己班級的隊伍,王暮云小跑過去,從童好運書包里拿回自己電量滿格的手機,轉(zhuǎn)身鄭重地向林悠道謝。

林悠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就在這時,王暮云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qū)使,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林、林悠同學(xué)!”

林悠停下腳步,略帶疑惑地回頭看他。

王暮云卻卡殼了,張著嘴,臉憋得通紅,半天蹦不出一個字,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像個突然忘詞的小學(xué)生。他腦海中那個大膽的念頭瘋狂盤旋,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見此情形,林悠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沒有追問,只是輕輕挑起一縷被風(fēng)吹亂的褐色碎發(fā)別到耳后,然后利落地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點幾下,直接亮出一個二維碼,遞到王暮云面前,動作干脆得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掃吧。”她的聲音平靜無波。

王暮云愣了一下,隨即手忙腳亂地掏出自己的手機,掃碼,添加好友。屏幕上跳出了林悠的頭像框——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熊抱著一只雪白的小貓。

“走了。”林悠收起手機,轉(zhuǎn)身離去,步伐輕快,裙擺搖曳,帶著一陣若有似無的清香,很快匯入了五班的隊伍中。

望著林悠離去的纖細背影,又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新添加的、帶著可愛頭像的聯(lián)系人,王暮云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容。

“喂!你小子跑哪兒去了?那個女生什么情況?”以張辰為首的幾個好友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剛才那一幕他們看得清清楚楚,震驚程度不亞于看到鐵樹開花,在他們眼中只會口嗨、對三次元女生避之不及的王暮云,居然主動加上了女生的微信?簡直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上次是跟學(xué)妹約會,現(xiàn)在又對同年級的漂亮同學(xué)下手了?”艾杰擠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捅了捅王暮云的肩膀,“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三次元女生比不上二次元女生一根汗毛’嗎?怎么,真開竅了?”

“依我看,”蕭梁摸著下巴,一臉促狹,“不是開竅了,是我們暮云終于長大啦,懂得欣賞三次元的好了!”

“我只是不小心迷路了!而且手機也沒帶!是人家好心送我回來的!”王暮云立刻反駁,“首先,長大你個頭!只是加個微信,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人際交往好嗎?什么狀況都沒有!其次,我那句話的原意是‘三次元女生要是能像二次元女生那樣美麗動人、善解人意、容易交流就好了’!不要惡意曲解我的話!最后,”他話鋒一轉(zhuǎn),帶著控訴看向這群損友,“為什么我失蹤了那么久,你們這群家伙居然沒一個人發(fā)現(xiàn)?!”

其余幾人立刻開始眼神飄忽,顧左右而言他,開始進行蒼白無力的狡辯。

接下來,眾人集合坐車前往南京博物院。下午的參觀依舊是各班級錯開進行。這一次,王暮云緊緊跟在隊伍后面,不敢再掉隊。面對博物院里琳瑯滿目、新奇珍貴的展品,他倒是真的提起了興趣,認(rèn)真聽著講解員娓娓道來,一下午腦子里塞滿了新鮮的歷史知識和藝術(shù)見聞,連帶著對晚上要寫的心得報告,也沒那么抗拒了。

在穿梭于各個展廳時,王暮云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林悠。她又是一個人,安靜地站在展柜前,專注地看著里面的文物,側(cè)影顯得有些孤單。

她又一個人行動?難道沒有朋友嗎?王暮云心里嘀咕著。也對,剛轉(zhuǎn)學(xué)過來沒多久,可能還沒熟悉的人。長這么漂亮……會不會被排擠或者欺負啊?

這個念頭一起,王暮云猛地打了個寒顫,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爬上來,手臂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手中的手機差點滑落。一些深埋心底、不甚愉快的記憶碎片驟然翻涌,帶著陳年的苦澀。他用力甩了甩頭,像是要把那些不愉快的畫面甩出去,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展品上。

晚飯后,王暮云和童好運回到酒店房間,攤開筆記本,正準(zhǔn)備絞盡腦汁對付那份心得報告。這時,房門被敲響了。童好運起身開門,門外赫然站著蕭梁、張辰、任迅、滿天、艾杰五人。

“靠,你們怎么都來了?”童好運看著門口擠成一堆的腦袋,一臉詫異。

“當(dāng)然是來找樂子啊!”艾杰笑嘻嘻地擠進來,變戲法似的從背包里掏出一套花花綠綠的卡牌,“研學(xué)旅行的美妙夜晚,怎么能錯過一局驚險刺激、斗智斗勇的三國殺呢?”他熟練地洗著牌,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我拒絕。”王暮云頭也不抬,回答得斬釘截鐵。他戳了戳桌上的筆記本,“我說,各位義士,你們的心得都寫好了?楊老師可是說了十點前要交的,校長點名要收的作業(yè)!”

“心得?”滿天一臉“你太天真了”的表情,拍了拍張辰的肩膀,“博物院門口不是一堆人在賣手抄版心得嗎?十塊錢一份,童叟無欺!我們都買了啊,你不會沒注意到吧?”

王暮云和童好運瞬間石化在原地,面面相覷,仿佛聽到了什么驚天噩耗。

“哼哼,”艾杰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就知道你們倆只顧著看文物,所以嘛,”他指向張辰,“我們英明神武的會長大人,特地多買了兩份!”

“想要的話,”艾杰晃了晃手里的卡牌,露出狡黠的笑容,“就乖乖加入戰(zhàn)局。”

眼看王暮云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艾杰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飛快地說了幾句悄悄話。

王暮云的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猛地抓住艾杰的胳膊:“果真嗎?義父?!”

“一百層樓那么真!”艾杰拍著胸脯保證。

“義父們請進!”王暮云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變臉?biāo)俣瓤斓皿@人,殷勤地把人往里讓。

很快,小小的酒店房間里就擠滿了七個男生,吆五喝六地開始了三國殺大戰(zhàn)。

然而,快樂總是短暫的。第一局激戰(zhàn)正酣,主公眼看就要被反賊圍毆致死時,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篤篤篤!”

房間里的喧鬧戛然而止。七人眾臉上統(tǒng)一呈現(xiàn)出生無可戀的灰敗表情。

“完了……”任迅第一個哀嚎出聲,聲音帶著顫抖,“為什么…為什么來收心得的是校長本人啊?!”他痛苦地抱住頭,“他老人家不好好在家陪老婆孩子,跑這兒來查什么房啊?!”

原來,當(dāng)敲門聲響起時,他們以為是好說話的班主任楊老師來收作業(yè),壓根沒想著把攤了一床的卡牌收起來。結(jié)果門一開,露出的赫然是校長那張嚴(yán)肅得能刮下霜來的臉。后果可想而知——七人被校長劈頭蓋臉訓(xùn)斥了足足十分鐘,唾沫星子差點把他們淹沒。那套嶄新的三國殺被當(dāng)場沒收,更慘的是,校長親自檢查心得,一眼就看出是流水線產(chǎn)品。校長勃然大怒,雖然沒動手體罰,但每人被罰重寫一份一萬字的心得!而作為“帶頭大哥”兼學(xué)生會長的張辰,罪加一等,被罰兩萬字!理由是他身為學(xué)生會長,知法犯法,帶頭購買作業(yè)、聚眾玩校規(guī)明令禁止的卡牌游戲,性質(zhì)極其惡劣!

聽到這個噩耗,張辰失魂落魄地站起來,臉色慘白得像張紙,嘴里念念有詞:“我有罪……我不配當(dāng)學(xué)生會長……我有罪……我不配……”像個游魂一樣,腳步虛浮地飄出了房間。

“嘶……好像對張辰打擊有點大?”滿天看著張辰消失的背影,小聲說。

“肯定的啊,”童好運嘆了口氣,“他可是學(xué)生會長,標(biāo)桿人物,被校長抓現(xiàn)行還罰得最重,肯定覺得無地自容,覺得自己沒資格再干了。”

“唉,我們也有錯,不該硬拉著他來的。”蕭梁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fā)。

“喂,傷感個屁啊!”王暮云翻了個白眼,無情地戳破氣氛,“你們忘了?每次翹課翻墻去網(wǎng)吧,是誰第一個翻過去、在墻那頭喊‘快點啊兄弟們’的?不也是他張大會長嗎?”

話音未落,房門“咔噠”一聲又被推開。剛剛還一臉世界末日的張辰,此刻神采奕奕地站在門口,手里赫然又拿著一副三國殺卡牌。

“哼!區(qū)區(qū)兩萬字而已!”張辰瀟灑地一甩頭發(fā),臉上哪還有半分頹喪,“讓我小弟幫我寫不就行啦。”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某個備注為“苦力”的聯(lián)系人。

“來來來,別傷感了,讓我們繼續(xù)驚險刺激的三國殺吧!”張辰大步流星走進來,將卡牌“啪”地拍在床上。

“你看,我就說吧。”王暮云沖著目瞪口呆的眾人攤手。

“誒?你從哪里又搞來一副?”蕭梁指著那副卡牌,難以置信。

“嘿嘿,”張辰得意地豎起大拇指,“剛才出去反思的時候,發(fā)現(xiàn)校長把它扔走廊垃圾桶了,我給撿回來了。”

“干得漂亮!”房間里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歡呼和此起彼伏的大拇指。于是七人眾再次開啟戰(zhàn)斗。

凌晨一點,游戲結(jié)束,房間里終于恢復(fù)了寧靜。王暮云癱倒在床上,感覺全身骨頭像散了架。他瞪著天花板,開始進行每日例行的睡前發(fā)呆,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今天早上的奇遇。

早上為什么會突然叫住林悠呢?那個大膽的想法再次冒了出來——他想請林悠當(dāng)他的漫畫女主角!為那個構(gòu)思了很久的故事賦予真實的靈魂。這念頭來得毫無道理,如果非要找個理由,那就是一種強烈的直覺。林悠身上有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認(rèn)識,就像《紅樓夢》里賈寶玉初見林黛玉時那句“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雖然聽起來很玄乎,但王暮云就是篤信這種感覺。

想法是有了,可怎么開口?王暮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他跟女生打交道的經(jīng)驗少得可憐,基本都是被動接招,無論是鄰居葉詩雨、學(xué)妹杜彩怡,還是副會長夏依禮,都是對方先動的手。直接開口請人家當(dāng)模特?剛認(rèn)識就提這種要求,十有八九會被當(dāng)成變態(tài)或者神經(jīng)病吧?要不……還是算了吧?他沮喪地想。但下一秒,他又猛地搖頭,不行!必須是林悠!她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zhì),就是他心目中女主角最完美的具象化!明天就去找她!好好求她!實在不行……就豁出去跪下來求!實在不行就跪下親她的腳好了,額,還是光下跪求她吧,就這么定了!

4月18日,周二,酒店里王暮云的房間。

清晨六點,生物鐘準(zhǔn)時把王暮云喚醒。他摸出枕頭下的手機,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間里有些刺眼。他點開微信,找到那個頂著“小熊抱貓咪”頭像的聯(lián)系人——林悠。光標(biāo)在對話框里閃爍,王暮云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按不下去。

“同學(xué),可以當(dāng)我的模特嗎?”——不行!太直白太像變態(tài)了!刪掉!

“喲哈嘍,美女有空嗎?今天天氣這么好出來跟哥哥交流交流啊~”——靠!這什么油膩腔調(diào)?跟蕭梁學(xué)的?刪掉刪掉!

“那個,同學(xué)你有男朋友嗎?沒有的話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嗎?”——誒?為什么要問這個?我又不是要追她!重點完全跑偏!刪掉!

“哦吼吼吼吼!同學(xué)!想不想成為人氣爆款漫畫女主角啊?來加入我的漫畫工作室吧!”——我哪來的工作室?吹牛不打草稿!刪掉重來!

刪刪改改,糾結(jié)了快十分鐘,王暮云終于敲定了一句看似最穩(wěn)妥的。

“同學(xué)你好,請問今天你有空閑時間嗎?有點事想當(dāng)面拜托你。(微笑表情)”

嗯,這個可以,禮貌、得體、不唐突。他滿意地點點頭。然而,手指懸在發(fā)送鍵上,又開始天人交戰(zhàn):

萬一人家不理我怎么辦?會不會覺得我一大早騷擾她很煩?會不會把我當(dāng)成那種輕浮的男人?現(xiàn)在才六點啊!太早了吧?打擾人家休息了怎么辦?發(fā)不發(fā)?發(fā)不發(fā)?發(fā)不發(fā)?!啊啊啊!為什么這么慫!為什么跟三次元女生說句話比畫十張速寫還難!

王暮云像烙餅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把被子卷成一團。

“喂!一大早的你不睡覺,在床上演雜技呢?”另一張床上,被床板震動和窸窣聲吵醒的童好運,揉著惺忪的睡眼,不滿地嘟囔。

“別睡了!快起來!江湖救急!”王暮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下床,撲到童好運床邊,壓低聲音把前因后果和自己的糾結(jié)快速說了一遍。

童好運聽完,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幾秒,然后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唉……真是服了你了。”他伸出手,語氣不容置疑,“手機拿來。”

“啊?你要干嘛?”王暮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機就被童好運一把奪了過去。

童好運眼皮都沒抬,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后把手機扔回給王暮云:“喏,解決了。別吵我,我要睡回籠覺。”說完,他拉高被子,翻個身,把自己裹成了蠶蛹。

“喂!你做了什么?!別亂發(fā)啊!”王暮云手忙腳亂地接住手機,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低頭一看屏幕,眼前一黑——那條他斟酌了半天的信息,已經(jīng)發(fā)送出去了!

對話框上方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幾秒鐘后,一條新消息跳了出來:“王暮云同學(xué),你難道不知道清晨六點給別人發(fā)消息是非常打擾別人正常休息的行為嗎?”

王暮云的心瞬間沉到谷底,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徹底沒戲了!他手指顫抖著,正準(zhǔn)備編輯一篇八百字的道歉小作文來挽回形象,第二條信息緊跟著跳了出來:

“不過,念在你是初犯,原諒你一次。說吧,在哪見面?”

王暮云盯著屏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驚喜瞬間沖散了沮喪。有戲!絕對有戲!Yes!他在心里無聲地吶喊,興奮地對著空氣揮了揮拳。

“七點鐘,酒店大廳可以嗎?(拜托表情)”他飛快回復(fù)。

“可以。”林悠再次秒回。

她答應(yīng)了!她真的答應(yīng)了!王暮云激動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酒店大廳,清晨七點。柔和的晨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灑進來,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梔子花香和清潔劑的味道。王暮云獨自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一角,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手心微微出汗。他低著頭,在心里反復(fù)排練著待會兒要說的話,試圖找出最完美的措辭來說服林悠。緊張感讓他甚至感覺指尖有些微微發(fā)麻。

“不好意思啊,我遲到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王暮云猛地抬頭,林悠已經(jīng)站在了他面前,語氣帶著真誠的歉意,與他昨天聽到的判若兩人。

嗯?王暮云愣住了。這溫柔的語氣?是同一個人嗎?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才七點零二分,遲到兩分鐘而已,完全沒必要道歉啊?而且她今天……好像精心打扮過?褐色的頭發(fā)扎成了精致的馬尾,臉頰上似乎掃了淡淡的腮紅,氣色極好。她穿著一件粉色的、印著可愛小熊圖案的衛(wèi)衣,搭配著純白色的針織半身裙,腳上是粉色的及膝小腿襪和一雙低跟的方頭瑪麗珍鞋,整個人甜美又清新,比昨天更加光彩照人。

原來遲到是在化妝打扮啊……不過,為什么啊?只是見個面拜托點事而已……而且這態(tài)度溫柔得有點過分了吧?王暮云心里充滿了問號。

“同學(xué)?”林悠見他又開始神游,輕聲提醒。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走神了。”王暮云如夢初醒,連忙站起來,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那個……那個……就是……那個……”他感覺舌頭像是打了結(jié),臉頰發(fā)燙。

媽的我在干嘛!結(jié)巴什么!拿出點氣勢來啊王暮云!他在心里瘋狂給自己打氣。

“拜托那個就是能不能請你當(dāng)我的漫畫女主角呢?!”他終于憋著一口氣把核心訴求吼了出來,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甚至帶起了點回音。緊接著,他想起了昨晚制定的終極戰(zhàn)術(shù),腦子一熱,身體比思想更快行動——“撲通”一聲,他竟然真的單膝跪在了林悠面前的地毯上!

“只要你能答應(yīng),讓我干什么都行!哪怕是跪下舔你的腳!”王暮云的話語擲地有聲,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悲壯。旁邊正在擦拭柜臺的前臺小姐姐手一抖,咖啡杯差點脫手,一臉震驚加八卦地看著這邊;遠處一個路過的客人也停下了腳步,投來驚詫的目光。

這下不僅服務(wù)員傻了,林悠也徹底石化了。她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圓,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一直紅到了耳根。

“喂!你、你干什么!快起來!”林悠又驚又羞,慌亂地伸手去拉他的胳膊,聲音都變了調(diào),“有事我們可以商量!不要突然這樣啊!”她試圖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奈何力氣不夠。

“你不答應(yīng)我就不起來!”王暮云此刻徹底豁出去了,什么面子尊嚴(yán),在“理想女主角”面前統(tǒng)統(tǒng)不值一提!他死死低著頭,鴕鳥心態(tài)地想著:只要我看不見別人的目光,尷尬就追不上我!

“好好好!我答應(yīng)你!你快起來!”感受到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的視線,林悠感覺自己快被烤熟了,再也顧不上其他,紅著臉用力把王暮云拽了起來,然后幾乎是拖著他,在一眾驚愕的目光中,飛快地逃離了酒店大堂。

一口氣跑到酒店外無人的綠化帶旁,林悠才松開手,氣喘吁吁,臉頰依舊紅得像熟透的蘋果。王暮云也漲紅著臉,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恨不得當(dāng)場刨個坑把自己埋了。

我靠我干了什么?!我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下跪還說舔腳?!我一定是瘋了!被外星人附體了!王暮云的內(nèi)心在瘋狂尖叫,腳趾尷尬得能摳出一座地下城。

“你、你怎么這樣啊!”林悠捂著臉,聲音悶悶的,帶著濃濃的羞惱,“哪有你這樣拜托女孩子的?又下跪又說什么……舔、舔……真是羞死人了!”那個詞她實在說不出口。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以死謝罪!”王暮云悲憤交加,下意識地又要跪下去。

“你又跪!”林悠尖叫一聲,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王暮云彈簧一樣彈起來,對著林悠連連鞠躬道歉,恨不得把腰彎成九十度。

兩人站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各自平復(fù)著劇烈的心跳和臉上的熱度。過了好一會兒,王暮云才鼓起勇氣,怯生生地抬眼看向林悠,聲音細若蚊吶:“那……那剛才說的話,還算數(shù)嗎?”他指的是當(dāng)模特的事。

林悠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臉上的紅暈,雖然耳根依舊泛紅,但語氣總算恢復(fù)了平靜:“……既然說了答應(yīng)你,那就算數(shù)。”她停頓了一下,目光帶著點審視看向王暮云,“不過,你得再答應(yīng)我一件事。”

“當(dāng)然沒問題!”王暮云眼睛一亮,立刻拍著胸脯保證,“別說一件事了,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事,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他恨不得指天發(fā)誓。

林悠微微歪頭,似乎認(rèn)真思考了一會兒,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臉頰上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先欠著吧,”她最終開口,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輕柔,“我還沒想好要你做什么呢。就這樣吧,我要回去了。”

她對王暮云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離去,晨風(fēng)輕輕拂動她的裙擺和發(fā)梢,留下一陣淡淡的、好聞的馨香。

“哦哦!好!那我等你消息!”王暮云也連忙揮手,目送著那抹粉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酒店旋轉(zhuǎn)門后,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像是打了一場硬仗,后背都汗?jié)窳恕K珠_嘴,帶著點傻氣和釋然的笑容,轉(zhuǎn)身回房。

研學(xué)旅行第二天是自由活動。王暮云一行人早上九點出發(fā),前往牛首山景區(qū)。他們依次參觀了鄭和文化園、莊嚴(yán)肅穆的佛頂寺、登高望遠的佛頂塔,最后抵達了此行的核心——氣勢恢宏的佛頂宮。

而當(dāng)他們踏入佛頂宮那深邃的地下大殿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狠狠震撼,失去了言語。巨大的空間內(nèi),金碧輝煌,流光溢彩。無數(shù)精美的佛教造像、壁畫、浮雕在精心設(shè)計的燈光映照下,散發(fā)出神圣而莊嚴(yán)的光芒。巨大的穹頂之上,仿佛有星辰流轉(zhuǎn),佛光普照。整個空間的設(shè)計將中式建筑的恢弘大氣與佛教藝術(shù)的深邃玄妙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種攝人心魄的磅礴之美,令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浮光躍金,靜影沉璧……”不知是誰低聲吟誦了一句古詩,隨即又喃喃道,

“這簡直是美得不可方物……人類的創(chuàng)造力和虔誠之心,竟能造出如此非凡的圣境嗎?”

從地宮出來,眾人依舊沉浸在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回神。王暮云在紀(jì)念品店里,為妹妹月月精心挑選了一份禮物。買完禮物,距離集合還有段時間,七人決定先解決午飯再返回酒店。

“來南京怎么能不去南京大牌檔嘗嘗正宗的咸水鴨呢!”童好運提議道。

然而,現(xiàn)實再次給了他們一個教訓(xùn)。

“嘖,”王暮云夾起一塊鴨肉放進嘴里,嚼了兩下,眉頭就皺了起來,“這味道……說實話,不如我家小區(qū)門口那家鹵菜店做的鹽水鴨一根毛。”他放下筷子,給出了中肯的評價。其他幾人嘗過后,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好在這次價格還算公道,沒有被宰。

下午七點,載著疲憊卻滿載回憶的學(xué)生們的大巴車終于駛回了熟悉的校園。王暮云原本打算住校,但想到手里那份要送給妹妹的禮物,他歸心似箭。跟老師打了招呼后,他獨自打車回家。

推開家門時,時針已指向十點。王暮云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把自己重重地摔進客廳柔軟的沙發(fā)里,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抗議。這兩天的運動量,簡直是他平時一個月的總和。

“月月,你睡了嗎?”休息了五分鐘,他強撐著爬起來,走上二樓,輕輕敲響妹妹的房門,“我給你帶了禮物哦。”

“沒呢!”房門立刻被拉開,王沐月像只歡快的小鳥撲到哥哥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是什么禮物?快給我看看!”

“噔噔噔噔!”王暮云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大盒子,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你看!”

“哈!是牛小禪的十二星座毛絨玩具!”王沐月驚喜地叫出聲,一把抱住盒子,愛不釋手,“我惦記好久了!哥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這個?”她仰起小臉,滿是崇拜和欣喜。

“我是誰?”王暮云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揉了揉妹妹的頭發(fā),“我可是你哥!作為世界上最了解妹妹的哥哥,知道你惦記什么,不是很正常嗎?嘿嘿。”看著妹妹臉上毫不掩飾的開心,王暮云覺得這兩天的奔波勞累瞬間都值了,心里暖洋洋的。

“謝謝老哥!今天給你打十顆星,滿分哦!”王沐月開心地蹦了一下,朝王暮云豎起兩個大拇指。

“好好,又拿到滿分了,真開心。”王暮云也笑著豎起大拇指回應(yīng),兄妹倆的笑臉在溫暖的燈光下格外溫馨。

與此同時,東部市某高檔小區(qū)的一間臥室內(nèi)。

月光透過輕紗窗簾,在地板上投下朦朧的光斑。林悠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卻沒有絲毫睡意。她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上吊燈模糊的輪廓,內(nèi)心思緒如同潮水般翻涌。

果然是他……她腦海中清晰地浮現(xiàn)出數(shù)年前那個雨天的畫面。陰冷的商場角落,傷心哭泣自己,是那個有著溫暖眼神的男孩找到了她。可他現(xiàn)在,好像完全沒有認(rèn)出自己?

發(fā)生的事也對上了……在那個只有我們知道的“秘密花園”,也只有他能循著感覺找到那里……

還有,他也真的會主動找我當(dāng)他的漫畫女主角……真奇怪。

……這一切,怎么會跟我反復(fù)做的那個夢,一模一樣呢?

紛亂的念頭在腦海中交織,找不到清晰的答案。林悠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里,鼻尖似乎還能隱約嗅到一絲屬于那個秘密花園的青草與花香。她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窗外的月光漸漸西斜,才在紛繁的思緒中,緩緩沉入了夢鄉(xiāng)。夢的盡頭,仿佛又傳來了那首熟悉的《斯卡布羅集市》,還有樹下那個等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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