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扒皮趕緊點頭哈腰：“嗻！嗻！小的這就去辦！”
釋暫疑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大人心誠至此，佛祖必會感念，貧僧定當為大人日夜誦經祈福，化解怨煞！”
錫珠擦著額頭的冷汗，連聲道謝，哪還有半分之前的倨傲。
李冬雪靜靜看著周牧，眼神里那點殘余的嫌棄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目光。
李雪臣則憋著笑，肩膀一聳一聳，對周牧豎起了大拇指。
釋暫疑看著錫珠那副掏錢買平安的慫樣，心里樂開了花，臉上卻依舊悲天憫人：
“阿彌陀佛！大人心誠，佛祖自然知曉，只是…這怨氣深重，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從今往后，府上不可再行那薩滿跳神之事！那關外神祇，既管不了中原事，又惹惱了彌勒佛祖，再行祭祀，恐招致更大災禍！”
他語氣斬釘截鐵：“大人闔府上下，當一心供奉彌勒佛祖！日夜焚香禱告，方能得佛祖庇佑，消災解難！”
錫珠現在哪敢說個不字，連連點頭：“是是是！大師說得對！回去我就把那薩滿神鼓腰鈴全燒了！全家都信彌勒佛！只信彌勒佛！”
佛像后面。
李雪臣看著錫珠那副點頭哈腰的奴才相，再想想他之前耀武揚威的樣子，反差太大，實在憋不住。
“噗…嘿嘿…”
一聲極低的、壓抑不住的笑聲從他喉嚨里漏了出來。
錫珠身邊一個耳朵尖的哈哈珠子立刻警覺地抬頭，狐疑地看向巨大佛像的方向：“嗯？什么動靜？”
他皺了皺眉，抬腳就朝佛像后面走來，想一探究竟。
佛像后空間本就狹窄。
李冬雪見那護衛真的過來了，心中一緊，下意識就想往后縮，躲開可能的視線。
她猛地向后一靠！
卻正好撞進了緊貼在她身后、正專注觀察外面的周牧懷里！
一股混合著淡淡硝煙和皂角味的男性氣息瞬間包裹了她。
李冬雪身體瞬間僵硬，臉頰“騰”地一下熱得發燙，像著了火！她觸電般想彈開，可空間太小，動作又不敢太大，一時間竟僵在原地，只覺得心跳如鼓，耳根子都紅透了。
周牧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溫香軟玉撞得一愣，低頭就看到李冬雪近在咫尺的、紅得滴血的側臉和微微顫抖的睫毛。
他下意識地想扶住她，手剛抬起…
“哎呀！差點忘了！”
外面突然響起釋暫疑拔高的、無比夸張的聲音，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人！這怨煞之氣盤踞府邸已久，光在寺里祈福還不夠！貧僧還需親臨貴府，做一場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陸大法事！用無上佛法，徹底蕩滌邪祟，方保萬全啊！”
他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感。
那正走向佛像的哈哈珠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嚇了一跳，腳步頓住，疑惑地回頭看向釋暫疑。
錫珠也被釋暫疑這“加碼”的要求弄得一愣，隨即想到那可怕的鬼火和黑簽，哪敢拒絕，忙不迭地點頭：
“應該的！應該的！大師肯屈尊降貴親臨寒舍做法，那是求之不得！不如…不如大師今日就隨我回府？越早做法越好啊！”
釋暫疑捋著并不存在的胡須，一臉高深：
“誒，大人莫急，做法事非同小可，需得準備充分，貧僧的法器需得開光加持，寺中還需塑一尊新的彌勒金身佛像，以增法力，才好為大人驅邪鎮宅，保得府上安寧啊…”他拖長了調子，眼神意味深長地掃過錫珠。
錫珠立刻秒懂！
這是又要錢！
他心里罵娘，臉上卻堆滿感激的笑：
“明白！明白！大師放心！開光法器，重塑金身，所需一切費用，包在我身上！必有厚報！必有厚報！”
他轉頭對趙扒皮吼道：“聽見沒！大師要做法器開光，塑金佛！還不快記下！回去立刻支銀子！”
趙扒皮點頭哈腰：“嗻！嗻！小的明白！”
釋暫疑這才滿意地點頭，掐指一算：
“嗯…佛祖啟示，后日辰時，乃良辰吉日，貧僧便后日親赴貴府，開壇設法，為大人消災解厄！”
“好！好！后日！我親自在府門恭候大師法駕！”
錫珠如同吃了定心丸，連連拱手，帶著驚魂未定的家眷和狗腿子趙扒皮，千恩萬謝地離開了宏仁寺。
佛像后。
李冬雪在錫珠轉身的瞬間，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彈開，離周牧遠遠的，臉頰的紅暈還沒完全褪去，低著頭假裝整理衣角，看都不敢看周牧一眼。
周牧也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釋暫疑打發走錫珠，立刻恢復了那副奸商嘴臉，搓著手，眉開眼笑地轉到佛像后面：
“哈哈哈！周老弟！李姑娘！雪臣賢侄！成了！大買賣成了！后日去他府上做法事，嘿嘿，又能狠狠敲他一筆‘開光’、‘塑金身’的銀子！哈哈哈！”
他拍著圓滾滾的肚子，樂不可支。
李雪臣揉著笑疼的肚子：“哈哈，周兄弟，剛才可太險了！要不是大師機靈，咱仨差點露餡！不過值！看那老韃子嚇得跟鵪鶉似的，痛快！”
周牧摸著下巴，眼中閃著狡黠的光，對旁邊三人說：
“后日…咱們也去！給這位都統爺…再加點‘料’！好好嚇嚇他！”
李冬雪聞言，飛快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沒了之前的嫌棄，反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妙光芒。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破廟廂房，周牧摸著下巴，眼神在李冬雪身上打轉。
李冬雪渾身不自在：“看什么看？憋什么壞呢！”
周牧突然咧嘴，笑得賊兮兮：“李姑娘，想不想當回神仙？”
“啥？”李冬雪懵。
“給錫珠老狗，整一出‘觀音顯圣’！”周牧眼神在她身上掃。
“咋樣？”
李冬雪臉“唰”地通紅：“呸！誰當那玩意兒！臭流氓！”
釋暫疑小眼睛卻“噌”地亮了：“觀音顯圣？周老弟！高！實在是高！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