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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日記殘頁與未涼的灰燼

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書房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歪斜的光帶。

薄云覺蹲在書柜前整理文件,指尖劃過燙金書脊時,突然觸到個粗糙的硬物。

是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邊緣磨得發毛。

夾在《薄氏年度財報》的縫隙里,像是不該存在的物品。

他抽出來的瞬間,金屬搭扣“咔嗒“彈開,一沓泛黃的紙頁散落如蝶。

最上面那張拍立得里,四歲的薄棲川縮在鋼琴底下,手腕纏著滲血的紗布,眼睛閉得死死的。

睫毛上掛著的淚珠,稍碰即碎。

背面紅筆寫著:“彈錯三個音,就得記牢疼。“

薄云覺的呼吸猛地卡在喉嚨里。

他翻開筆記本,扉頁的字跡娟秀得刺眼:

故意餓他三天,看這小賤種還敢不敢打翻牛奶。

句末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哭臉,臉頰被紅筆涂得發脹,像團凝固在紙上的血跡。

“嘔——“

他轉身沖進洗手間,劇烈的干嘔聲回蕩在廁所,悶得人心頭發緊。

胃里像被塞進了團生銹的鐵絲,每一次收縮都帶著尖銳的疼。

鏡子里的男人眼眶通紅,指節抵著額頭的力道,幾乎要按出個坑來。

他喉結滾動的弧度,竟和薄棲川被原主灌冰水時的顫抖重合。

原來那些被他稱作“嬌氣“的行為全是刻進骨血的恐懼。

【檢測到關鍵證據,精神病院結局觸發概率+20%】

系統彈窗突然在腦內炸開紅光,緊接著,一段嘶啞的錄音刺進耳膜:

“餓到第三天,他終于肯跪著認錯了……”

是原主的聲音,帶著病態的笑意。

薄云覺的胃猛地抽緊,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柳依一端著熱牛奶進來時,正看見薄云覺捏著日記本站在原地。

紙頁間漏出的“用煙頭燙他手腕“幾個字,扎得她指尖發麻。

她故意撞過去,日記本“啪“地摔在地板上,硬殼封面磕出的淺坑。

“晦氣東西留著干嘛?“

她彎腰去撿,指腹先一步觸到某頁的照片:

二十顆透明珠子被踩得粉碎,旁邊寫著:誰讓他對著珠子笑,比彈鋼琴還開心。

薄云覺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掌心燙得驚人。

“你早就知道這些,對不對?”他眼底布滿紅血絲,聲音嘶啞。

日記里的殘忍與柳依一總偷偷熱牛奶、護著孩子不讓受欺負的樣子判若兩人,讓他忍不住追問

“包括你剛穿來時,逼他吃青椒、故意摔他的玻璃珠,這些偽裝,是不是早就知道結局才演的?”

“我是裝的!”柳依一用力掙開,手腕被捏出紅痕,眼圈瞬間發紅,“但我至少沒讓他流血!沒讓他聽著音樂盒發抖!”

她轉身時帶倒了垃圾桶,昨晚被撕碎的“精神病院關系信”碎片混著面包渣滾出來。

薄云覺抓起日記本往壁爐走,紙頁被火焰舔舐著蜷成焦黑的團。

那些惡毒的字跡在火里跳動,宛如無數只蟲豸燒死前的掙扎。

“我去閣樓。“

他丟下這句話,背影繃得筆直,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柳依一轉身時,撞見薄棲川蹲在客廳地毯上。

孩子正把拆開的水果糖擺成直線,透明糖紙在晨光里閃著細碎的光。

最大的那顆橘子糖被擺在正中間,周圍的奶糖間距用直尺量過,精準得像道算術題。

這是她昨天特意買的水果糖,他揣在口袋里帶回來,連掉在糖紙里的碎屑都用指尖捏起來。

“掉了就扔。“她走過去,指尖蹭過他柔軟的發頂,“媽給你買新的,水果味、牛奶味都有。“

薄棲川的肩膀顫了顫,幾顆奶糖滾到沙發底下。

他慌忙趴在地毯上摸索,指尖勾到糖紙時突然頓住,抬頭看向柳依一,睫毛上沾著根絨毛:“這樣......可以嗎?“

柳依一的心輕輕晃了晃。

這孩子沒像以前那樣執著于找齊所有糖粒,反而先看她的臉色。

就像她教他的,“拿不定主意時,先問媽媽“。

她伸手把沙發底下的奶糖夠出來,故意往地毯上撒了兩顆:“你看,亂著也好看。“

薄棲川的指尖在糖紙上捏出褶皺,柳依一昨天教他“喜歡的人要分享”,還把最大的草莓蛋糕給他了。

此刻他正學著她的樣子,把那顆最大的橘子糖遞了過來。

“給你。“糖紙被體溫焐得發軟,“老師說,甜的東西要分給喜歡的人。“

柳依一接過糖時,包裝紙“刺啦“響了一聲。

她想起昨天他把玻璃珠罐塞進暗格時,還在擔心“擺不齊會被罵“。

今天卻愿意主動讓出最寶貝的橘子糖。

糖粒在掌心硌出淺淺的印,甜意從指尖慢慢漫上來。

閣樓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響,接著是薄云覺壓抑的怒聲。

柳依一沖上去時,正看見他把一個鍍金音樂盒扔進紙箱,齒輪卡住的地方纏著根紅繩。

那是林清妍的留下來的,原主用來當懲罰信號的東西。

日記里曾寫過:聽到旋律就打他,看他發抖比彈鋼琴有趣。

薄云覺的指腹沾著灰,他不止一次看到薄棲川聽到這音樂盒的旋律就發抖,手腕下意識往回縮。

從紙箱底層掉出張樂譜,《致愛麗絲》的音符上畫滿紅叉。

原主總用這旋律逼孩子練琴,這音樂盒是孩子的“催命符”。

柳依一的指尖撫過樂譜上的紅叉,想起系統昨晚的尖叫:

【明天!明天你就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她抬頭時,正看見薄云覺把音樂盒塞進壁爐,火苗“騰“地竄高,映得他眼底的紅更亮了。

“鹿聞笙下周有鋼琴獨奏會。“他突然說,火星在他瞳孔里跳,“請柬在玄關,他要彈《致愛麗絲》。“

柳依一的呼吸頓住了。

原來那些藏在日記里的東西從來沒真正死去。

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順著熟悉的旋律爬回來,再次纏上薄棲川的喉嚨。

樓下傳來張媽哼著小曲上樓的聲音,掃帚劃過樓梯的“沙沙“聲越來越近。

薄云覺往壁爐里添了根木柴,火星濺在青磚上,像群跳躍的警告。

“張媽手里拎著個牛皮紙包,從后花園薔薇叢里挖出來的,土還沒拍干凈,”他盯著門口的方向,聲音低得像耳語,“她上樓時腳步比平時急,手里的包攥得很緊,像是藏著什么要交上去的東西。“

柳依一的心臟驟然縮緊。

她終于明白凌晨薄云覺那個“撕“的手勢,從來撕的就不是紙。

是那些糾纏五年的毒藤,是系統留給 30章的最后一刀。

那個藏在薔薇花叢下,裹在牛皮紙里,正被張媽捧著,一步一步靠近的證據。

薄棲川攥著橘子糖紙站在閣樓樓梯口,突然把糖紙疊成小船遞過去。

“爸,這個給你,“糖紙邊緣被指尖捏得發皺,“媽說,折紙能讓人不發抖。“

薄云覺的喉結滾了滾,接過紙船的動作有些僵硬,指腹擦過孩子的掌心時,攥緊了他。

柳依一看著那兩只交疊的手,一只布滿薄繭,一只沾著糖屑。

突然覺得壁爐里的灰燼好像沒那么冷了。

門鈴“叮咚“響起,張媽的聲音裹著甜膩的笑傳上來:“先生,太太,我熬了蓮子羹——“

薄云覺把紙船塞進襯衫口袋。

他沒回頭,只是對柳依一揚了揚下巴,掌心還沾著未燒盡的金屬屑:“去開門。“

柳依一攥緊拳頭,指腹的紅痕滲出血珠。

她知道,這場對抗才剛拉開序幕,真正的風暴還在后面——

張媽手里的牛皮紙包,鹿聞笙的鋼琴獨奏會......

就連系統藏在代碼里的倒計時都在等著給這個剛有暖意的家,潑上一盆更冷的水。

她走到門口時,聽見薄云覺在閣樓翻找什么。

抽屜被拉開的輕響里,是他在找原主收買張媽的轉賬記錄以及監控錄像硬盤。

這里面藏著比燒毀音樂盒更決絕的動靜——他要徹底拆穿這場陰謀。

樓下的掃帚聲停在玄關,張媽大概正踮腳往樓上看。

那樣子像是已經準備好要把他們都困進 30章的結局里。

【剩余 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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