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灑在長安城西的大道上。林閑牽著一頭健壯的駱駝，站在隊伍最前面，回頭望了一眼漸漸遠去的城門，心中百感交集。李麗質的叮囑還在耳邊回響，那聲“夫君保重”帶著濃濃的不舍，讓他腳步都有些沉重。“閑哥，發什么愣呢？再不走，太陽就要曬到頭頂了。”程處亮的大嗓門打斷了他的思緒。這家伙正騎在一頭駱駝上，手里把玩著那把彎刀，腰間還掛著個鼓鼓囊囊的布袋，里面裝著王大娘塞給他的鹵牛肉。林閑收回目光，拍了拍駱駝的脖頸：“走。”隊伍緩緩前行，十頭駱駝排成一列，在黃土地上留下深深的蹄印。兩個駝夫都是胡人，一個叫巴圖，臉上刻著部落的圖騰，沉默寡言；另一個叫阿吉，年紀稍輕，漢語說得還算流利，一路不停地給他們講沙漠里的趣事。阿米娜穿著一身便于行動的波斯長袍，頭上裹著紅色的頭巾，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她牽著駱駝走在林閑身邊，手里拿著一個銅制的羅盤，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按照這個方向走，三天后就能到第一個水源地。不過聽說最近風沙大，說不定會耽誤些時日。”王大娘的兒子叫王小五，是個老實巴交的年輕人，背著一個巨大的藥箱，里面塞滿了各種草藥和藥膏。他話不多，只是默默地跟在隊伍后面，時不時幫著駝夫整理一下松動的貨物。第一天的行程還算順利，路況平坦，風也不大。傍晚時分，他們在一片小樹林旁扎營。巴圖和阿吉熟練地卸下駱駝背上的貨物，搭起了三頂帳篷。程處亮撿來一堆干柴，很快就生起了一堆篝火。“閑哥，快來嘗嘗我這鹵牛肉，王大娘特意多加了花椒，吃著帶勁。”程處亮從布袋里掏出一大塊鹵牛肉，用刀子切成薄片，遞到林閑面前。林閑接過一片放進嘴里，濃郁的肉香混合著花椒的麻味在舌尖散開，確實美味。“不錯，回頭得謝謝王大娘。”他看向阿米娜，“你們波斯人在沙漠里都吃什么？”阿米娜正往火上烤馕，聞言笑了笑：“我們帶的干糧多是馕和羊肉干，渴了就喝駱駝奶。不過跟你們的鹵牛肉比起來，可就差遠了。”王小五默默地煮了一鍋熱茶，給每個人倒了一碗：“這茶里加了些甘草，能解渴生津，大家多喝點。”幾人圍坐在篝火旁，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聊著天。阿吉給他們講起了沙漠里的狼群，說那些狼眼睛像綠燈籠，晚上會跟著商隊走，只要不主動招惹它們，一般不會攻擊人。巴圖則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什么，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幅簡易的星圖，他指著其中一顆最亮的星星說：“跟著它走，就不會迷路。”夜深了，篝火漸漸熄滅，只剩下噼啪的火星。林閑躺在帳篷里，聽著外面駱駝的嘶鳴聲和風聲，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想起了李麗質，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也在想自己。還有波斯那邊的事，哈桑能不能查到那個貴族的把柄？“點心聯盟”的生意會不會出什么岔子？一連串的問題在腦海里盤旋，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他們繼續趕路。剛走出沒多遠，天空就漸漸變得陰沉起來。阿吉抬頭看了看天，臉色有些凝重：“不好，要起風沙了。”話音剛落，一陣狂風就呼嘯而至，卷起地上的黃沙，打在人臉上生疼。林閑趕緊讓大家用頭巾遮住口鼻，把駱駝趕到一起，圍成一個圈。風沙越來越大，能見度不足五米，耳邊全是呼嘯的風聲，像是鬼哭狼嚎。駱駝們變得焦躁不安，不停地打著響鼻，來回踱步。巴圖和阿吉大聲吆喝著，努力安撫著駱駝的情緒。林閑緊緊抓著身邊一頭駱駝的韁繩，心里暗暗著急。他擔心這樣的風沙會持續很久，更擔心大家的安全。程處亮緊緊挨著他，手里緊緊攥著那把彎刀，警惕地看著四周。阿米娜和王小五也靠得很近，臉上滿是緊張。不知過了多久，風沙終于小了一些。林閑松開抓著韁繩的手，發現手心已經被勒出了深深的紅痕。他抬頭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剛才還整齊的隊伍，現在變得亂七八糟，有兩頭駱駝掙脫了韁繩，不見了蹤影。“不好，駱駝跑了！”程處亮急得大喊，就要沖出去尋找。“別去！”巴圖一把拉住他，指了指遠處翻滾的黃沙，“現在出去，會被風沙卷走的。等風沙完全停了再說。”林閑心里也很著急，那兩頭駱駝上裝著不少點心樣品和肥皂，要是丟了，損失可就大了。但他也知道巴圖說的是對的，現在出去太危險了。又過了一個時辰，風沙終于完全停了。天空重新變得晴朗，陽光刺眼。林閑立刻讓大家分頭尋找丟失的駱駝。他們在附近搜索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在一處低洼地帶找到了那兩頭駱駝。它們正悠閑地啃著草根，身上的貨物卻少了一半，看來是被風沙吹掉了。林閑檢查了一下剩下的貨物，還好大部分點心樣品都還在，只是肥皂丟了不少。“算了，能找回來這些就不錯了。”他嘆了口氣，讓大家把剩下的貨物重新裝到駱駝背上。繼續趕路時，路況變得越來越差，到處都是坑坑洼洼的沙丘。駱駝走得很慢，時不時還要停下來休息。太陽像個大火球，烤得地面滾燙，連空氣都帶著一股熱浪。到了下午，大家都口干舌燥，水壺里的水也見了底。阿吉指著遠處一座光禿禿的小山說：“翻過那座山，后面應該有個水源地。”大家頓時來了精神，加快了腳步。可那座山看著不遠，走起來卻格外費勁，腳下的沙子像沼澤一樣，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的力氣。程處亮最先爬上山頂，他往下一看，突然歡呼起來：“有水！真的有水！”大家趕緊爬上山頂，只見山腳下有一個不大的水潭，水雖然有些渾濁，但在這沙漠里，已經算是寶貝了。“太好了！”林閑松了口氣，率先沖下山坡。到了水潭邊，大家顧不上水臟，紛紛拿出水壺裝滿。程處亮甚至直接趴在潭邊，咕咚咕咚喝了個痛快。“慢點喝，小心肚子疼。”王小五拿出一些明礬，放進大家的水壺里，“這水能沉淀一下雜質，喝著放心些。”休息了半個時辰，大家又裝滿了水壺，才繼續趕路。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又遇到了不少麻煩。有一次，一頭駱駝不小心崴了腳，他們不得不停下來，由王小五給它敷上藥，休息了一天才緩過來。還有一次，他們遇到了一群饑餓的野狗，圍著他們的隊伍狂吠，最后還是程處亮拿出幾塊鹵牛肉，才把它們打發走。一路上，他們也遇到了一些游牧部落。這些部落的人大多熱情好客，看到他們是大唐來的商人，都會邀請他們到帳篷里做客，拿出最好的馬奶酒和烤肉招待他們。林閑也會回贈一些肥皂和點心，那些人用了肥皂后，都對這種能把手洗得干干凈凈的東西贊不絕口，紛紛表示想買。“閑哥，你看，咱們的肥皂在這兒這么受歡迎，等到了突厥王庭，肯定能賣個好價錢。”程處亮一邊吃著烤肉，一邊興奮地說。林閑笑著點了點頭：“不光是肥皂，咱們的點心也很受歡迎。你看那個部落首領的小兒子，吃了咱們的芝麻糕，眼睛都直了。”阿米娜也說：“我看可以跟這些部落建立長期合作，讓他們幫咱們把貨物運到突厥去，這樣能省不少事。”就這樣，他們一邊趕路，一邊和沿途的部落打交道，不僅積累了不少人脈，還賣出了不少肥皂和點心，算是小有收獲。第十天傍晚，他們終于抵達了黑沙城。遠遠望去，這座城市坐落在一片綠洲上，城墻是用黑色的石頭砌成的，在夕陽的照耀下，泛著神秘的光澤。城門口人來人往，有商人、有牧民、還有一些穿著盔甲的士兵，顯得十分熱鬧。“終于到了！”程處亮勒住駱駝，興奮地大喊，“我得好好找個酒館，喝上幾碗好酒，再吃頓好的。”林閑也松了口氣，這一路的艱辛總算沒有白費。他看了看天色，說：“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明天再去城里打探情況。”他們在城門口登記了身份，出示了李世民給的金牌后，守城的士兵立刻變得恭敬起來，還特意派了一個向導帶他們去找客棧。黑沙城雖然比不上長安繁華，但也算是個不小的城市。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有賣皮毛的、有賣珠寶的、有賣糧食的，還有不少酒館和客棧。街上的行人膚色各異，有漢人、有胡人、有突厥人，大家操著不同的語言，卻相處得十分融洽。向導把他們帶到一家名為“迎客來”的客棧，這家客棧看起來還算干凈，院子里能拴駱駝，房間也寬敞。掌柜是個漢人，看到他們是大唐來的商隊，熱情地迎了上來：“幾位客官，里面請。要不要先點幾個菜？我們這兒的烤全羊可是一絕。”林閑看了看大家，都露出了疲憊的神色，說：“先來一桌上好的酒菜，再給我們開四個房間。”“好嘞！”掌柜吆喝一聲，立刻讓店小二去準備。大家卸下行李，洗了把臉，頓時覺得清爽了不少。沒過多久，店小二就端上了滿滿一桌子菜，有烤全羊、手抓羊肉、奶豆腐，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菜。程處亮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拿起一把小刀，割下一塊烤羊肉就往嘴里塞，燙得直呼氣：“好吃！太好吃了！這羊肉比長安的嫩多了。”林閑也嘗了一口，確實不錯，外焦里嫩，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奶香。他給每個人倒上酒，說：“這一路辛苦了，大家多喝點，好好歇歇。”幾人邊吃邊聊，商量著明天的計劃。林閑打算先去城里的市場看看，了解一下當地的物價和需求，然后再去拜訪一些當地的商人，看看能不能建立合作關系。阿米娜則想去打聽一下突厥王庭的情況，看看使者什么時候會到達那里。程處亮自告奮勇，說要去看看城里有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順便打探一下有沒有什么商機。王小五則表示想留在客棧，照看貨物和駱駝。第二天一早，大家就按照計劃分頭行動。林閑帶著一個店小二做向導，去了城里最大的市場。這個市場可真熱鬧，到處都是吆喝聲和討價還價聲。林閑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著。他發現這里的皮毛和珠寶很便宜，而糧食和布料則比較貴。當地人對大唐的絲綢和茶葉很感興趣，價格也賣得很高。“看來可以從長安運些絲綢和茶葉過來賣。”林閑心里暗暗盤算著。他也看到了一些賣肥皂的攤位，但那些肥皂做工粗糙，價格還不便宜，比他們的“林記肥皂”差遠了。“咱們的肥皂在這里肯定有市場。”林閑更有信心了。在一個賣香料的攤位前，林閑停下了腳步。攤位上擺滿了各種香料，有安息茴香、有玫瑰精油、還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東西。攤主是個突厥人，看到林閑感興趣，熱情地介紹起來。林閑拿起一瓶玫瑰精油聞了聞，香氣濃郁純正，比他空間里的還好。“這個怎么賣？”突厥人伸出三個手指：“三兩銀子一瓶。”林閑覺得有些貴，但想到這東西在長安肯定受歡迎，還是買了兩瓶。逛了一上午，林閑收獲頗豐。他不僅了解了當地的市場情況，還和幾個商人達成了初步合作意向，他們都表示愿意代理“林記肥皂”和點心。中午時分，林閑回到客棧，發現程處亮和阿米娜已經回來了。“閑哥，我跟你說，這黑沙城可真有意思。我在城西看到一個很大的賽馬場，每天都有比賽，賭注下得可大了。”程處亮眉飛色舞地說，“我還聽說，再過幾天，這里要舉辦一個商貿大會，到時候周邊的部落和國家的商人都會來，咱們正好可以趁機宣傳一下咱們的產品。”阿米娜也說：“我打聽了，突厥王庭離這里還有五天的路程，使者大概半個月后會經過這里。咱們可以先在這里參加商貿大會，然后再跟使者一起去王庭。”林閑聽了，心里很高興：“太好了！這真是個好機會。咱們得好好準備一下，爭取在商貿大會上大放異彩。”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就在黑沙城住了下來，一邊休整，一邊為商貿大會做準備。林閑讓巴圖和阿吉把剩下的肥皂和點心整理好，還設計了一個簡單的攤位招牌，上面寫著“大唐林記”四個大字。程處亮則跑遍了全城，把商貿大會的消息告訴了所有他認識的商人，邀請他們到時候來捧場。阿米娜則忙著和當地的一些波斯商人打交道，希望能通過他們聯系上更多的客戶。王小五依舊默默地守在客棧，照顧著駱駝和貨物。很快，商貿大會的日子就到了。這天一早，林閑他們就推著車子，帶著肥皂和點心，來到了城外的會場。會場設在一片開闊的草地上，已經搭建起了不少帳篷和攤位，來自各地的商人云集于此，叫賣聲、談笑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他們找了個不錯的位置，迅速搭建起攤位，把肥皂和點心整齊地擺放好。林閑還特意讓程處亮燒了一鍋熱水，準備了一些干凈的布條，讓大家可以當場試用肥皂。剛開始，并沒有多少人來光顧他們的攤位，畢竟“大唐林記”這個牌子在當地還沒什么名氣。程處亮有些著急：“閑哥，要不我吆喝幾聲？”林閑搖了搖頭：“不用急，好東西不怕沒人要。”他拿起一塊肥皂，往水里一泡，然后用布條擦了擦，很快就起了一層豐富的泡沫，“大家看清楚了，這肥皂只要一點，就能產生很多泡沫，洗得又干凈又舒服，還帶有淡淡的花香。”他的舉動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一個穿著皮袍的突厥漢子走了過來，好奇地問：“這是什么東西？真有那么好用？”林閑笑著說：“這位大哥可以試試。”突厥漢子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塊肥皂，學著林閑的樣子試了試，頓時瞪大了眼睛：“哇！真的有這么多泡沫！洗得也確實干凈！”他的叫聲吸引了更多的人圍過來，大家紛紛拿起肥皂試用，都贊不絕口。“這肥皂真不錯，多少錢一塊？”“我要十塊！”“給我來五塊！”一下子，攤位前就排起了長隊。林閑和程處亮忙得不可開交，一邊收錢，一邊遞肥皂。阿米娜則負責向大家介紹點心，讓大家免費品嘗。那些嘗了點心的人，也都被征服了。“這芝麻糕真好吃，軟糯香甜！”“這杏仁酥也不錯，酥脆可口！”很快，點心也開始熱銷起來。就在他們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個穿著華麗長袍的中年男人帶著幾個隨從，走到了他們的攤位前。男人看起來氣度不凡，眼神銳利，掃了一眼攤位上的肥皂和點心，淡淡地說：“這些東西，我全要了。”林閑抬頭看了看他，覺得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他笑了笑：“不好意思，這些東西是賣給大家的，不能一下子都賣給您一個人。”中年男人眉頭一皺：“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黑沙城最大的商人，哈曼。在這黑沙城，還沒有我買不到的東西。”程處亮忍不住說道：“就算你是最大的商人，也不能不講道理吧？我們的東西就是要賣給大家的。”哈曼冷冷地看了程處亮一眼：“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給你三倍的價錢，把這些東西都賣給我，不然，你們在黑沙城就別想做生意了。”林閑心里有些生氣，但還是保持著冷靜：“哈曼先生，做生意講究的是公平自愿，強買強賣可不好。我們的東西有的是，如果你想要，可以明天再來買，我們會給你留著。”哈曼臉色一沉：“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在黑沙城待多久。”說完，帶著隨從揚長而去。看著哈曼離去的背影，程處亮氣得直跺腳：“這什么人啊！太囂張了！”林閑皺了皺眉，心里有些擔心。這個哈曼在黑沙城勢力這么大，要是真的找他們麻煩，可就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