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剛漫過“閑人居”的門檻，就見程處亮拎著個竹籃沖進后院，籃子里的芝麻撒了一路。“閑哥！不好了！房家在西市貼告示，說你這肥皂用了劣質(zhì)豬油，會讓人皮膚潰爛！”林閑正往石磨里倒黃豆，聞言手里的木勺“哐當(dāng)”掉在磨盤上。“他們還敢來？”他擦了擦手上的豆渣，“走，去看看！”李麗質(zhì)剛把剛做好的豆腐腦端上桌，聞言也跟著站起身：“我也去！倒要看看他們能說出什么花來！”三人趕到西市時，告示欄前已經(jīng)圍滿了人。一張黃紙黑字的告示貼在最顯眼的位置，上面寫著“林記肥皂，以病豬油制之，觸之肌膚生瘡，望民眾周知”，落款竟是“京兆府房”。“怪不得今早沒人來買肥皂，原來是被這告示騙了！”王大娘擠過來，氣得手里的菜籃子直晃，“昨天還見房家的丫鬟來買肥皂，怎么今天就說有毒了？”人群里議論紛紛，有人舉著剛買的肥皂嚷嚷：“這可咋辦？我昨天剛買了五塊！”還有人陰陽怪氣地說：“我就說小鋪子的東西不靠譜，還是等工部的肥皂吧。”房遺愛不知何時站在了人群外，背著手冷笑：“林掌柜，這做生意得講良心，用劣質(zhì)材料坑害百姓，可不是君子所為啊。”林閑沒理他，轉(zhuǎn)身對眾人朗聲道：“各位街坊鄰居，我林閑做生意向來光明磊落，肥皂用的都是上等豬油和草木灰，絕無半點劣質(zhì)材料！要是不信，我現(xiàn)在就當(dāng)眾做一塊肥皂，讓大家看看！”說著，他讓人取來豬油、草木灰和大鐵鍋，就在告示欄前支起灶臺。“看好了！豬油加熱融化，加入草木灰水?dāng)嚢瑁o置七日就能成皂。要是用了病豬油，熬的時候就會發(fā)臭，大家聞聞這味道，是不是清香的？”雪白的豬油在鍋里漸漸融化，散發(fā)出淡淡的油脂香。人群里的質(zhì)疑聲小了許多，有人湊近灶臺聞了聞：“還真是香的，不像病豬油。”李麗質(zhì)趁機舉起一塊肥皂：“這是昨天給魏大人送去的肥皂，魏大人用了都說好，還說要給家里人都備上！房家說肥皂有毒，有證據(jù)嗎？”房遺愛臉色一變：“誰知道你這是不是新做的？”“那簡單。”林閑從鋪子里取來一盆清水，拿起肥皂洗手，“要是有毒，我這手現(xiàn)在就該爛了。”他洗得干干凈凈，雙手白皙光滑，引得眾人一片驚呼。就在這時，阿里帶著兩個波斯隨從擠了進來，手里舉著塊肥皂：“我可以作證！這肥皂是好東西！我用了三天，手上的凍瘡都好了！”他說著露出雙手，原本紅腫的凍瘡果然消退了不少。“還有我！”一個穿綠袍的小吏擠上前，“我家娘子用了這肥皂，臉上的疙瘩都少了！房家純粹是嫉妒林掌柜生意好！”眼看風(fēng)向逆轉(zhuǎn)，房遺愛狠狠瞪了林閑一眼，轉(zhuǎn)身就走。人群里的質(zhì)疑聲變成了對房家的指責(zé)，有人還把告示撕下來踩在腳下。回到鋪子，李麗氣質(zhì)得眼圈發(fā)紅：“房家太過分了！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林閑正往冰窖里搬冰塊，聞言笑道：“別氣，他們越是這樣，越說明怕了咱們。對了，今天做冰粉，多加些紅糖，給街坊們壓壓驚。”冰粉是林閑昨晚突發(fā)奇想做的，用的是空間里的冰粉籽，加水搓出黏液，加石灰水靜置，冷藏后晶瑩剔透，澆上紅糖蜜水，比涼粉更解暑。程處亮蹲在灶臺前燒火，看著林閑往紗布包里倒冰粉籽：“閑哥，這玩意兒真能吃？看著像凍住的鼻涕。”“等會兒做好了你就知道了。”林閑把紗布包放進清水里揉搓，白色的黏液漸漸滲出來，“這叫冰粉，是蜀地的特產(chǎn)，夏天吃最解暑。等會兒澆上冰鎮(zhèn)的紅糖桂花蜜，保證你吃三碗都不夠。”正說著，魏徵的管家匆匆跑來，手里拿著封信。“林掌柜，大人讓我給您送封信，說房玄齡在朝堂上彈劾您，說您勾結(jié)波斯商人，意圖壟斷肥皂市場。”林閑拆開信，上面只有魏徵的潦草字跡：“房欲借題發(fā)揮，速尋阿里作證。”“勾結(jié)波斯商人？”李麗質(zhì)氣得把手里的紅糖罐重重放在桌上，“他們怎么不說我們勾結(jié)突厥呢！”“別慌。”林閑折好信紙，“阿里先生現(xiàn)在就在長安，我這就去找他。處亮，你守著鋪子，冰粉做好了給街坊們免費嘗。”阿里住在西市的波斯會館，正和幾個商人商量香料生意。聽說房家彈劾林閑，頓時拍著桌子站起來：“豈有此理！我這就跟你進宮，當(dāng)著陛下的面說清楚！”兩人剛走到會館門口，就見李世民的貼身太監(jiān)匆匆趕來：“林掌柜，陛下召您進宮，說有要事商議。”來到御書房，李世民正對著一份奏折皺眉，見林閑進來，把奏折推給他：“你自己看吧，房玄齡說你用肥皂方子和波斯商人換香料，還說阿里是波斯王室的奸細。”林閑剛要辯解，阿里就跟著進了門，對著李世民行了個大禮：“陛下明鑒！我與林掌柜只是朋友，交易香料都是按市價，絕無半點勾結(jié)！再說我是波斯商人，與王室毫無關(guān)系，更不是什么奸細！”他從懷里掏出一本賬冊：“這是我們的交易記錄，請陛下過目。林掌柜不僅沒有壟斷肥皂市場，還把方子獻給朝廷，這樣的人怎么會勾結(jié)外人？”李世民翻了翻賬冊，又看了看林閑，突然笑了：“朕就知道林愛卿不是那種人。房玄齡老糊涂了，竟被兒子攛掇著寫這種奏折。”他當(dāng)即讓人擬旨，一方面斥責(zé)房玄齡失察，罰俸三月；另一方面明令肥皂可由民間作坊生產(chǎn)，只需登記納稅即可。“林愛卿，委屈你了。晚上在宮里用膳，讓御膳房做你愛吃的紅燒肉。”林閑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笑著謝恩：“陛下，紅燒肉就不用了，臣新做了冰粉，想請陛下嘗嘗。”回到鋪子時，夕陽已經(jīng)染紅了西市的牌樓。程處亮老遠就喊：“閑哥！你可回來了！冰粉都被搶光了！王大娘說要學(xué)做冰粉，還說要給她兒媳婦開個冰粉攤呢！”李麗質(zhì)正坐在柜臺后算賬，算盤打得噼啪響，見林閑回來，趕緊遞上一碗冰鎮(zhèn)酸梅湯：“夫君快歇歇，宮里怎么樣了？”林閑接過酸梅湯一飲而盡，把宮里的事說了一遍。李麗質(zhì)聽得眉開眼笑：“太好了！這下房家再也不敢搗亂了！”正說著，王大娘端著一碗剛做好的冰粉走進來，上面還撒了把芝麻：“林掌柜，你嘗嘗我做的？按你說的比例做的，就是紅糖放多了點。”林閑舀了一勺，甜絲絲的帶著桂花香氣，冰粉滑嫩爽口，比他做的還多了幾分家常味。“好吃！王大娘這手藝，開攤肯定火！”王大娘笑得合不攏嘴：“那我可得謝謝你這方子。對了，剛才看到工部的人來打聽肥皂作坊的事，說陛下讓他們盡快出個章程，規(guī)范民間作坊呢。”林閑心里了然，這才是李世民的高明之處。既給了房家教訓(xùn)，又推動了肥皂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還賣了他一個人情。夜幕降臨時，“閑人居”的燈籠次第亮起，映著門口排隊買夜宵的人群。林閑站在灶臺后，給剛出鍋的肉包子撒芝麻，李麗質(zhì)在前面收錢，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疲憊都煙消云散。程處亮啃著包子，含糊不清地說：“閑哥，以后房家再敢來，咱們就用冰粉砸他們！砸得他們滿臉紅糖！”林閑笑著搖頭，手里的包子捏得更緊實了。他知道，房家的事還沒結(jié)束，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有手藝，有朋友，有愛人，更有這滿街的煙火氣做后盾。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案板上，上面還放著明天要做的冰粉籽。林閑擦了擦汗，心里盤算著明天要多做些冰粉，再研究個新口味。這貞觀年間的日子，雖然有風(fēng)浪，但也充滿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