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和你是大學校友？學長？”

“南樓醫院？”

“去年來了歷城區？”

葉辰拿著拐杖，扶著方琳在3樓康復醫學科做康復訓練，聽著她講述自己“葉辰”的過去。這類的對話持續了一個多月。方琳恢復得很快，但是右小腿和腳掌上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塊褐色的疤痕，行動已無大礙。而葉辰，對“過去”依舊模糊。

與之相對的，是腦中那些“殺手記憶”越來越清晰：如何潛入陰影，如何一擊致命，如何用冷兵器割開喉嚨，如何拆卸組裝各種槍械，如何不留痕跡地處理現場……這些畫面如同烙印，帶著血腥和冰冷的氣息，讓他喘不過氣，甚至心臟隱隱作痛。

他不得不開始懷疑：難道“NO.11”才是真實的自己？“葉辰”只是一個偽裝的身份？

“喂！發什么呆呢？”方琳充滿擔憂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葉辰總是下意識的對周圍的一切很警覺，這些方琳都看在眼里，只以為是創傷后遺癥，殊不知這都是屬于“No.11”的記憶作祟。

今天是他們倆出院的日子，方琳換上了特意讓方媽媽帶過來的衣服，一條淺色的連衣裙，陽光灑在她身上，驅散了病容，顯得活力十足。她朝旁邊努了努嘴，帶著點小情緒：“諾，肇事司機，說要當面跟你道歉。”

葉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個年輕女子站在那里，穿著簡約得體的套裝，氣質沉靜。她正是王晨晨。與事故當日的慌亂判若兩人，此刻的她眉眼間帶著深深的歉意，像清晨沾著露水的百合，純凈中透著愧疚。

這個女人葉辰早就注意到了，但是“經驗”告訴他，這個人毫無威脅，便沒有理會。

“葉先生，方小姐，你們好。我叫王晨晨。”她的聲音溫潤柔和，如同暖陽，“非常非常抱歉，因為我的過失，給你們帶來這么大的傷害和痛苦。事故認定書和醫院的傷情鑒定我都拿到了，賠償事宜我會盡快處理，請放心。”態度誠懇，姿態放得很低。

葉辰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沒多說什么，招呼方琳：“走吧，該辦出院了。”他現在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更關鍵的是，他的手機屏幕粉碎，銀行卡密碼毫無印象。賠償？總不能扛著幾十萬現金回家吧？方琳提過，他的賠償（包括失憶傷殘鑒定）大概在四十萬左右。在“NO.11”的記憶里，這種“小錢”，他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回到他們居住的小區——銀城佳苑，說來也巧，他們住的地方離事故現場也不足幾百米，方琳下夜班，葉辰則是出門買早飯。方媽媽一周前以“家里有事”為由離開了，美其名曰給年輕人創造空間。方琳指著兩扇相鄰的門：“1901是我家，1902就是你家啦！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洗個澡換身衣服，待會兒姐請你吃大餐，慶祝我正式出院！”說完，像只輕盈的蝴蝶，溜進了自己家門。

葉辰掏出鑰匙，打開了1902的門。一套標準的兩居室，裝修簡潔。側臥被改造成了電競房。他環顧四周，陌生的熟悉感。打開電腦，桌面有些凌亂：剪輯軟件、游戲加速器、各種游戲圖標、一個寫作軟件，還有一些剪輯好的視頻文件。他點開視頻，畫面跳動，卻引不起絲毫共鳴，仿佛在看別人的作品。

葉辰不再糾結這些。一個多月了，對“葉辰”的記憶碎片偶爾閃現，他已學會接受現實。急也沒用。

他走到客廳中央，深吸一口氣，雙腳開立與肩同寬，身體自然放松。一個念頭驅使著他——驗證！

左腳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如鐵犁耕地！同時左手如鷹爪般凌厲前探！脊柱為軸，腰胯瞬間擰轉如緊繃的鋼絲！右臂屈肘成標準的九十度，肘尖如出膛的炮彈，攜帶著全身擰轉的沛然巨力，沿著一條筆直的死亡軌跡，狠狠向前頂出！力透肘尖！呼氣發力，全身筋骨肌肉瞬間繃緊如一張拉滿的強弓！

“砰！”肘擊的破空聲低沉有力。緊接著，右拳順勢如重錘般下砸！

蹬地、擰腰、送肩、頂肘！動作快如電光火石，力量自腳下大地升起，經由腰胯整合，最終凝聚于那一點肘尖！流暢、迅猛、充滿毀滅性的力量感，仿佛演練過千萬遍，刻入了骨髓！

八極——頂心肘！

葉辰收勢站定，呼吸平穩，眼神卻銳利如刀。手臂仍在微微發麻，一股源自腰胯、貫通肘尖的力量仿佛仍在身體中間奔流，這不是記憶，這是刻在血肉里的本能！他閉上眼，冷汗涔涔而下。

沒必要繼續驗證了，八極，飛刀，潛入，處理痕跡都是真的！

“叮！系統休眠完成。因上次模擬人生記憶剝離出現異常，補償宿主一次[中級抽獎]機會。”

冰冷的電子音毫無征兆地再次在他腦海響起！

葉辰心臟猛地一跳！果然！不是幻覺！他瞬間明白了自己詭異記憶的來源——這個神秘的系統，以及那次失敗的“模擬人生”剝離！他嘗試詢問剝離失敗的原因，系統卻如同死物一般，毫無回應。

一種被無形之手操控的憋悶感油然而生。他厭惡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就像個提線木偶！但眼下，他只能接受。

“開始抽獎！”葉辰沉聲道。

眼前虛空展開一個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統界面。一個四色轉盤懸浮其上，散發著微光。似乎是察覺到了葉辰的疑問，冰冷的提示音適時響起：

“獎勵等級：普通（白）、精英（藍）、高級（紫）、終極（金）。等級越高，稀有度與超凡性越強。”

“超凡性”？葉辰似乎捕捉到那冰冷語調中一絲微不可查的加重。

“中級抽獎：剔除普通獎勵。高級抽獎：僅限高級與終極獎勵。抽獎次數需要通過模擬人生獲得。”

“影響力：宿主在現實世界所產生的影響輻射范圍與深度。獲取方式：不限。

例如通過某件由宿主參與的事件被10個人知曉，視宿主參與度可獲得5-10點的影響力”

提示完畢，系統再次陷入沉寂，干脆利落得讓葉辰想罵娘。

“抽取！”

指針在轉盤上飛速旋轉，劃過代表高級的紫色區域，速度漸緩，眼看要停在終極的金色區域……卻又極其“鵝廠”地往前“蠕動”了一小格，最終，穩穩地停在了……精英（藍）！

“艸！”葉辰沒忍住低罵出聲，“這抽獎機制是企鵝設計的吧？！”

“恭喜宿主獲得精英能力：[黑客精通]。”

提示音落下的瞬間，葉辰感覺沒有任何變化，正想詢問系統的時候，余光瞟到了旁邊的電腦，記憶中的某些東西仿佛蒙塵的窗戶被擦亮，路徑、漏洞、加密邏輯自然而然地浮現在意識里，就像呼吸一樣本能，就像他天生就會的八極拳一樣。

他心念一動，打開系統面板：

“宿主：葉辰”

“能力：殺人術（高級）、無聲潛入（高級）、冷兵器精通（高級）、熱兵器精通（高級）、反偵查能力（高級）、黑客精通（精英）”

“影響力：302（車禍新聞關注點 259+現實生活社交度43）”

果然！看著能力欄那毫不掩飾的“殺手技能樹”，葉辰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平靜。那些深夜浮現的握刀姿勢、槍械拆解畫面，原來都是“遺產”。但這有屁用？在現實世界用這些技能刷影響力？那可真是“可獄不可囚”的“刑”途！

冰冷的系統界面在葉辰眼前淡去，他目光落在閃爍的電腦屏幕上。黑客精通的能力如臂使指，但他心中毫無喜悅，只有更深的茫然：這雙手，沾滿過虛擬的血腥，如今卻要在這平凡世界里敲打鍵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