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明睿前腳去了宮里，太子的侍從孟文便急匆匆過來拜訪。

素華歉意道：“太子要借錢？這，奴婢恐怕做不了主，得請示睿王殿下，只是殿下剛進宮面圣。”

侍從叫苦不迭，這睿王殿下八百年不進一次宮，偏偏讓他趕上了。

靈月聞聲，便知曉了八九分。

一刻鐘后，靈月像往常一樣出了府門。

前腳剛跨出，后邊便有人喊道：“蕭公子，請留步。”

是素華。

靈月轉身微笑，“素華姐，有何事？”

“蕭公子要出門嗎？”

“哦，對，出去一趟辦點事，一會就回來。”靈月知道最近王府進出查得嚴，配合一下工作。

“殿下剛才交代過，蕭公子要注意安全，我讓兩個小廝陪你去吧。”說著，喊了人來。

“不用，素華姐。”

“這是？”素華指著靈月懷里的白色包裹。

那包裹鼓鼓囊囊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藥草。

“這個？”

倒有點偷東西的嫌疑。

大意了，怎么關鍵時刻盤查起來。

靈月撓了一下額頭。

素華一臉嚴肅，比往日嚴厲了許多，拿起了公事公辦的架子。

“蕭公子，殿下貴為皇子，又是多事之秋，奴婢作為管家，不得不小心提防，萬望見諒。還請蕭公子回府中休息，等殿下回來后再稟明。”

平時客客氣氣的素華，今日怎么吃錯藥了？

去得晚了，謝明澤那家伙把東珠買走了，可如何是好。

靈月陪了個笑臉，“素華姐，這是殿下交代的，私事，還是不說為好。”

“私事？”

“事關殿下安全，哪有什么私事？”

“這個嘛，”靈月湊上前，小聲道，“這是殿下的里衣，要拿到普渡寺熏香，代表殿下，燒香拜佛，可保平安。”

還有這種說法？

靈月堅定地點了點頭。

靈月剛才走得急，不管青紅皂白，順手拿了包裹起來。

素華不解，仔細看了一眼，那綢緞面料，那金絲暗紋，分明是睿王殿下的貼身衣物。

素華尚未出閣，是最講究禮儀禮節的，見到公子的貼身之物，早已羞紅了臉，哪敢打開來檢查一番。

正猶豫著，靈月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

沁香樓內，火藥味十足。

媽媽面露難色：“言公子，實在抱歉，人家蕭公子已經給過萬兩金了，哪有一女二嫁的道理？”

太子不依，“媽媽，東珠姑娘的賣身契還在你手里，人還沒出沁香樓的大門，這賣與誰家，還不是你說了算。放心，我出雙倍的價錢。”

“公子爽快，誰還能和錢過不去。那就一手交錢，一手交契吧。”媽媽喜出望外。

太子收了折扇，望向小廝模樣打扮的孟文。

孟文捂嘴小聲道：“殿下，我們只有兩千兩銀票。”

“不是找睿王去借了嗎？”

“睿王進宮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我找慧茹姑姑借了兩千兩，再多的話，娘娘知道了，不妙啊。”

“我平常的零花錢呢？”

“不都花在這沁香樓里了嘛。皇后娘娘一個月只給500兩，還入不敷出。”

“你這是什么？”太子指了指孟文懷里的包裹。

“從東宮里翻找出來的值錢玩意，看能不能頂用。”

“不是還有鋪子嗎？”

“鋪子資金周轉著呢，一時間倒騰不出現錢。”

太子嘆了口氣，他窮得叮當響，這會卻要充胖子。

“媽媽，你看這樣行不，我給您打個欠條，一個月后連本帶息一并償還。”

媽媽皮笑肉不笑，“公子，這樣的我見多了。沒什么事的話，這賣身契我就送到對面去了。”

“慢著，媽媽，你看這夠嗎？”

孟文打開了一幅幅畫作，皆出自名家之手，太子平日甚為珍惜。

如今，只能忍痛割愛。

“言公子，老身不懂這些，價值幾何，可是難說。不如我找些人來估算估算。”

“媽媽，這里的任何一件都價值連城，你多少也是懂點的吧。”孟文覺得媽媽有些刁難，抱怨道。

“那老身先與蕭公子好生商量商量。”媽媽望了望天井對面的天字一號雅間。

很快，對面傳來了吵鬧聲。

媽媽喘著氣，跑了回來，陪著笑臉：“對面也是個財大氣粗的主，無論多少，他都志在必得。”

“什么，不識抬舉。”太子恨不得踹了對門，又怕事情鬧大，“他是誰？”

“只說姓蕭，不便露面。”

“好，本公子就看看他的腰有多粗，情有多真。”轉身對貼身侍衛道，“孟文，把我們的寶貝拿來。”

太子拿出一個上等的金鐲子，做工甚是精美。

“媽媽，怎么樣？”

“是個好物件，價值千金。”

對面的人耳力似乎極好，應聲道：“媽媽，我這里有黃色玻璃花瓶一件。”

媽媽著丫頭上前，片刻后，那花瓶放在桌子上，晶瑩剔透，精致典雅，絕非凡品。

“我這上等鈞瓷一個。”太子啪的放置桌上，那色澤、工藝，令人嘆為觀止。

“白玉錯金嵌寶石碗”。對面不甘示弱。

“翠縷雕葫蘆紋配飾一個。”太子從腰間扯下。

“碧璽巧雕松鼠葡萄紋佩一個。”丫鬟從對面又拿來一件。

太子去掉手上的翠鑲金里扳指，“讓他看看，開開眼。”

“去，孟文，把家里值錢的東西拿來些，我就不信壓不過他。”

孟文湊上前，小聲勸道：“殿下，那都是皇上娘娘賞賜的，如果賣了，小的這項上人頭不保啊。”

“你再想想辦法，否則，我先把你賣了。”

太子熱得焦躁不安。

“琺瑯碧璽桃樹盆景一件。”

哎呦，這可是價值連城啊。

眾人皆是一愣。

出門沒看黃歷，還真遇到財主了。

太子啪的一下，將手里的折扇擺上。

“殿下，使不得，這可是您的隨身之物。”孟文制止道。

對面的雅座內，傳來一陣嘲諷：“言公子連隨身之物都抵上了，看來已經身無分文。好吧，再讓你開開眼，輸得心服口服。”

片刻后，對面的丫鬟拿出來一個劍穗。

那物件小巧，看似簡單卻工藝繁復，尤其是上面的藍田玉石掛件，浮雕和鏤空技藝超群，世所罕見。

“怎么樣啊？”

太子端詳了一番，氣不打一處來。

轉而一笑，如釋重負。

隨即厲聲道：“對面的，說，這東西你從何處得來，說不出緣由，我現在就去官府告你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