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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玉佩與炒粉攤

  • 廬仙山河志
  • 忘憂谷雨
  • 4567字
  • 2025-07-28 14:27:57

天剛蒙蒙亮,蘇羽就被懷里的玉佩燙醒了。那股暖意不像尋常炭火,倒像是有團活物在皮肉下游動,順著血脈往四肢百骸鉆。他猛地坐起身,油燈的火苗突然朝西北方向傾斜,在墻上投出個扭曲的影子,像極了昨晚在鎖江樓看到的水蛟觸須。

“吱呀——”柜臺后的木架突然晃動,老娘留下的那串酒糟魚干“啪嗒”掉在地上。蘇羽彎腰去撿時,發現魚干的琥珀色表皮上竟浮現出細小的金線,組成個他從未見過的符號——和鎖江石上“呂洞賓題”的落款有幾分相似。更奇的是,掉在地上的魚干竟自己蹦回了木架,還擺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狀。

“這是……活了?”蘇羽揉了揉眼睛,油燈的光暈里飄著些銀白色的光點,細看竟是細小的鱗片,落在柜臺上化作露珠,沾在手指上涼絲絲的,帶著鄱陽湖特有的水草腥氣。他突然想起老道說的“鄱陽咒”,難道這玉佩已經開始教他法術了?

窗外傳來張阿婆支攤子的聲響,鐵皮灶與青石板碰撞的“哐當”聲里,竟夾雜著細微的“叮咚”聲,像是有人在敲玉佩。蘇羽抓起桃木牌往懷里一塞,揣著那幾塊蘿卜餅就往外跑,剛邁出門檻,就見東方的天際裂開道金線,金光像融化的鐵水般淌下來,漫過潯陽樓的飛檐,在江面上鋪成條閃爍的大道。

“小羽,快看!”張阿婆舉著鍋鏟指向天空,她的白發在晨光里泛著銀光,“那不是白鶴,是仙鶴!”

蘇羽抬頭望去,只見三只白鶴正從廬山方向飛來,翅膀展開足有丈許寬,尾羽拖出的光帶在云層里劃出弧線。最前面那只嘴里叼著的不是茶餅,而是片半透明的玉葉,葉脈里流轉著淡青色的光——那光落在張阿婆的炒粉攤上,鐵鍋頓時“嗡”地一聲,鍋底浮現出個旋轉的漩渦,里面隱約能看見鄱陽湖底的龍宮虛影。

“阿婆,您的鍋……”蘇羽指著鐵鍋,里面的米粉突然自動跳起,在漩渦里結成鎖鏈狀,每根粉條上都印著個“鎖”字。

張阿婆卻不驚訝,反而從懷里摸出個油布包,打開竟是塊巴掌大的青銅碎片,上面刻著和鎖江石一樣的紋路。“實不相瞞,老婆子我守著這攤子,不是為了賺錢。”她往鐵鍋里撒了把廬山云霧茶末,茶末遇熱化作白霧,里面浮出個模糊的人影,“這炒粉攤,是當年呂祖托我看管的‘鎮靈陣’核心。”

蘇羽驚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自家門板,門板上的“蘇記”二字突然亮起紅光,與鐵鍋的青光交相輝映。白霧里的人影漸漸清晰,竟是個穿著道袍的青年,正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什么,他腳下的青石板突然滲出泉水,順著紋路匯成“廬山”二字。

“那是……呂洞賓?”蘇羽的聲音發顫,懷里的玉佩突然飛出來,懸在鐵鍋上方。玉佩上的廬山群峰紋路活了過來,七十二座山峰在青光里緩緩旋轉,最頂端的漢陽峰上,竟站著個與白霧里一模一樣的身影。

“三百年了,終于等來了江脈傳人。”張阿婆的聲音突然變了,不再是蒼老的沙啞,而是清越如銅鈴,“老婆子本是鄱陽湖的銀魚精,當年被呂祖點化,守著這鎮靈陣,就是為了等你出現。”她說著往鍋里倒了勺菜籽油,油花濺起時化作條條銀魚,在晨光里游成個巨大的“陣”字。

蘇羽突然想起那些紅眼睛的銀魚傳說,再看張阿婆的手指,指甲蓋上果然泛著淡淡的銀鱗光澤。他剛要說話,鐵鍋的漩渦突然擴大,里面傳出陣陣雷鳴,竟有半透明的水蛟虛影從鍋底鉆出,張開的巨口里飄出片荷葉,上面托著顆晶瑩的水珠——水珠里裹著個小小的蘇羽,正跪在鎖江樓的石碑前。

“這是……未來的景象?”蘇羽伸手去碰水珠,指尖剛觸到,就覺得天旋地轉。耳邊響起無數聲音:大禹治水時的號子、呂洞賓畫鶴的筆尖摩擦聲、水蛟在江底的咆哮、還有老爹消失前那句模糊的“守好鋪子”……

“小心!”張阿婆突然將青銅碎片擲向漩渦,碎片在空中化作面巨大的盾牌,擋住了水蛟虛影噴出的黑霧。黑霧落在地上,竟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坑洞,坑里冒出的青煙凝成無數只小手,抓向蘇羽的腳踝。

玉佩突然射出金光,將黑霧燒成灰燼。蘇羽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多了個淡青色的印記,形狀和鐵鍋漩渦里的“陣”字一般無二。“這是鎮靈陣的認主印。”張阿婆往鍋里撒了把糯米,糯米落地生根,長出片微型的廬山,三疊泉的位置正對著蘇羽的胸口,“有了它,你能調動九江的地脈靈氣——前提是,得學會用炒粉攤的玄機。”

她抓起把米粉往空中一揚,粉條突然變得堅硬如鐵,組成道柵欄擋住了再次襲來的黑霧。“看到沒?這米粉里摻了廬山的云根石粉,遇靈氣能化兵器。”阿婆又往柵欄上澆了勺辣椒油,油珠滾落時化作火球,將黑霧燒得慘叫連連,“這辣椒油是用鄱陽湖水底的幽冥椒做的,專克陰邪之物。”

蘇羽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想起老道說的“活水烹鮮”。他學著阿婆的樣子抓起把米粉,剛要念咒,卻見鐵鍋的漩渦里浮出艘小小的木船,船上站著個穿蓑衣的漁夫,正往水里撒網——那網竟是用炒粉做的,網眼處閃爍著和玉佩一樣的金光。

“那是……我爹?”蘇羽失聲叫道。木船上的漁夫轉過頭,面容模糊,卻沖著他咧嘴一笑,撒出的炒粉網突然變大,罩住了整個潯陽樓。樓頂上的瓦片“嘩啦啦”作響,竟自動排列成鎖江石上的鎮水符,每個瓦當里都鉆出條小銀魚,順著屋檐往下淌,在地上匯成條小溪,溪水泛著酒香——是老娘釀酒糟魚用的潯陽老酒香。

“你爹不是普通人。”張阿婆往鍋里扔了個蘿卜餅,餅在油里炸開,化作只雪白的鹿,鹿角上掛著串茶餅,“他是看守鄱陽湖龍宮的‘江伯’,當年為了鎮壓水蛟,才假裝加入漕幫隱匿身份。”白鹿繞著蘇羽轉了三圈,茶餅落在他手里,竟變成了塊玉簡,上面刻著“云霧訣”三個篆字。

玉簡剛觸到掌心,蘇羽就覺得腦袋里多了無數畫面:如何引廬山云霧入體,如何借鄱陽湖潮汐練氣,如何用長江水流淬煉經脈……最玄妙的是段心法口訣,念起來竟和老道唱的古怪歌謠調子一樣。他試著默念兩句,腳下突然騰起團白霧,帶著他飄離地面半尺,嚇得他趕緊閉眼,“撲通”摔在青石板上。

“心急吃不了熱炒粉。”張阿婆笑著把他扶起,鐵鍋的漩渦漸漸平息,里面的米粉已經煮成了晶瑩的銀絲,每條絲上都趴著個米粒大的小人,像是縮小版的修仙者,正在盤膝打坐,“這‘靈米’是用廬山七十二峰的靈氣灌養的,你每天吃一碗,不出三月就能筑基。”

蘇羽剛要拿起筷子,就見街角跑來個熟悉的身影——是劉瞎子,他手里的瓦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根纏著紅綢的竹杖,杖頭鑲嵌著塊半透明的玉石,里面游動著條小紅魚。“小羽,阿婆,出事了!”劉瞎子的瞎眼處竟滲出淡淡的金光,“黃三爺的人把能仁寺圍了,說要找什么‘鎮寺之寶’!”

張阿婆臉色一變,往鐵鍋里撒了把鹽,鹽粒在空中化作無數銀針,射向能仁寺方向:“那老東西怕是被水蛟的邪氣迷了心竅。能仁寺的‘心經碑’是鎮靈陣的西陣眼,要是被破了,整個九江城都要被黑水淹沒!”

蘇羽突然想起老道給的桃木牌,摸出來一看,上面的“呂”字竟滲出鮮血般的紅汁,滴在地上化作只血紅色的小蛇,沖著能仁寺的方向吐信子。玉佩也開始發燙,正面的廬山群峰里,能仁寺所在的位置亮起紅光,像是被烈火灼燒。

“我去!”蘇羽抓起玉簡塞進懷里,又揣了塊蘿卜餅,“阿婆,您守住攤子,我去能仁寺看看!”他學著剛才的樣子默念心法,腳下果然騰起白霧,這次沒再摔跤,反而像踩著棉花似的,輕飄飄往能仁寺飄去,速度竟比跑還快。

路過潯陽樓時,頂樓突然飛下件東西,落在他懷里——是件黑色的蓑衣,和木船上漁夫穿的一模一樣。蓑衣碰到皮膚的瞬間,竟化作層貼身的軟甲,摸上去冰涼滑膩,像是魚鱗質地。樓頂上傳來個蒼老的聲音,像是老爹又像是呂洞賓:“記住,山江湖城,本為一體;仙凡俗道,皆在本心。”

蘇羽回頭望去,只見樓頂站著個模糊的身影,正舉杯往江里倒酒,酒液落入江水的瞬間,整條長江都泛起了金紅色的波光,像是條巨龍正在蘇醒。他不再猶豫,催動白霧加速前行,懷里的玉佩與軟甲共鳴,發出陣陣龍吟般的輕響。

能仁寺門口已經亂成一團。黃三爺的人舉著斧頭劈砍寺門,門楣上的“能仁寺”匾額突然射出金光,將斧頭彈開,木屑里飛出無數只紙鶴,每只鶴嘴里都叼著粒佛珠,砸在漢子們身上,疼得他們嗷嗷直叫。但寺墻的磚石正在剝落,露出后面發黑的泥土,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地下拱動。

“妖孽!還敢作祟!”黃三爺舉著把沾著黑血的匕首,匕首上鑲嵌著塊青黑色的鱗片——正是昨晚從鎖江樓挖出來的水蛟鱗,“識相的就把心經碑交出來,不然三爺把這破廟夷為平地!”

寺門“吱呀”一聲開了,空無一人的庭院里,只有塊丈高的石碑立在正中,碑上刻著的《心經》經文正發出淡淡的金光。但金光正在減弱,碑底的石縫里滲出黑水,漫過的地方,地磚都在滋滋作響地腐蝕。

蘇羽剛要沖進去,就見黃三爺將匕首刺向石碑。“不要!”他大喊著甩出桃木牌,木牌在空中化作道白光,撞上匕首,竟將水蛟鱗劈成兩半。黑鱗破碎的瞬間,黃三爺發出聲不似人聲的慘叫,渾身皮膚裂開無數道口子,里面鉆出條條黑色的小蟲,正是昨晚鎖江樓坑里的黑水所化。

“這是水蛟的‘腐心蟲’!”蘇羽想起玉簡里的記載,趕緊默念云霧訣,雙手結印。天空突然飄來片巨大的云團,形狀像朵盛開的蓮花,云團里落下無數雨滴,滴在小蟲身上,竟燃起青色的火焰。那些火焰落地后不熄,反而組成個巨大的“佛”字,將整個寺廟籠罩其中。

黃三爺在火中掙扎,身上的小蟲漸漸被燒盡,露出原本的模樣——他的眉心處有個黑色的印記,像是只縮小的蛟眼。“救……救我……”黃三爺伸出手,蘇羽剛要上前,石碑突然劇烈晃動,碑頂飛出件金光閃閃的東西,落在黃三爺手心。

那是顆核桃大的舍利子,里面坐著個金色的小佛,正閉目誦經。舍利子剛碰到黃三爺的眉心,黑色印記就發出聲凄厲的尖叫,化作道黑煙往寺外逃去。蘇羽眼疾手快,祭出玉佩,玉佩在空中化作張巨網,將黑煙罩住。黑煙在網里翻滾,漸漸凝成條小水蛟,只有手指長,卻依舊齜牙咧嘴。

“孽障,還敢害人!”張阿婆不知何時拄著拐杖來了,拐杖往地上一頓,地面裂開道縫隙,鉆出無數銀魚,將小水蛟團團圍住。銀魚嘴里吐出泡泡,泡泡破裂后化作符紙,將水蛟層層包裹,最終凝成顆黑色的珠子,落在蘇羽手里。

“這是‘蛟珠’,能避水,還能用來煉丹。”張阿婆喘著氣,白發又恢復了灰白,“可惜心經碑的靈氣被耗得差不多了,得找些廬山的靈物來補補。”

蘇羽看著手里的蛟珠,又看了看恢復神智、癱坐在地的黃三爺,突然明白老道讓他帶蘿卜餅的用意——這九江城的一磚一瓦、一粥一飯,原來都藏著玄妙的仙機。他抬頭望向廬山方向,晨光里的山峰像是在向他招手,云霧繚繞間,隱約能看見白鹿洞的飛檐,檐下掛著的鈴鐺,正隨著風唱著那首熟悉的歌謠。

“走吧,去白鹿洞。”蘇羽把蛟珠揣進懷里,摸出塊還溫熱的蘿卜餅,掰了一半遞給劉瞎子——他的瞎眼已經恢復正常,正好奇地打量著手里的竹杖,“劉叔,您這杖頭的魚……”

“哦,這是剛才在能仁寺撿的,說是叫‘赤鱗鯉’,能指路呢。”劉瞎子樂呵呵地咬了口蘿卜餅,竹杖上的紅魚突然跳出玉石,在空中游了圈,化作道紅光,往廬山方向飛去,“你看,它都等不及了。”

張阿婆收拾好攤子,鐵鍋被她背在背上,像是背著個小小的乾坤。蘇羽回頭望了眼自家雜貨鋪,門板上的“蘇記”二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屋檐下的銅鈴叮當作響,像是在為他送行。他深吸口氣,空氣中彌漫著炒粉香、茶香、酒香,還有廬山云霧特有的清冽——這是家的味道,也是仙途的起點。

隨著紅光指引,蘇羽邁開腳步,這次沒再用云霧訣,卻覺得每一步都踏在無形的階梯上,離天空越來越近,離那藏在山水間的千年秘密,也越來越近。他知道,這一路不會平坦,有妖魔擋道,有險地暗藏,但只要懷里的玉佩還在,手里的蘿卜餅還熱,身后的家鄉還在,他就敢往那最玄奇的仙境闖一闖。

畢竟,連炒粉攤都藏著鎮靈陣,這九江的山水里,還有什么奇跡不能發生呢?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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