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上戴的那個四尺多長的展腳幞頭搖了又搖，晃了又晃，趙耘終于選定了空間通道的兩個端點。

通道的起點，趙耘選擇了臨安。其一自然是為了調集軍隊、派遣官員的便捷；其二是因為空間通道開啟后，趙耘也可以隨時將其關閉，并不擔心被人反向入侵……

通道的終點，意味著大宋勢力領略歐洲的第一個據點。趙耘經過了深思熟慮，選擇了地中海沿岸的一座歷史名城：威尼斯。

這個時候的威尼斯可不是后世那種人畜無害的旅游城市，而是一個強大的商業共和國。

表面上，威尼斯共和國只擁有寥寥幾座城市。但事實上，這個國家卻擁有整個地中海領域最為強大的海軍力量！

同時，威尼斯商人也幾乎壟斷了東西方的奢侈品貿易。在這其中，來自大宋的絲綢與瓷器正是最重要的商品之一！

如果可以控制威尼斯，就可以獲得一支稱霸地中海的強大海軍和一個極其龐大的商業網絡！不論從軍事還是經濟來看，威尼斯都是經略歐洲的一塊合適跳板。

當真正選定通道的兩個端點，趙耘才發現，通過系統建立的空間通道，說是一條，其實是一束。

簡單來說可以建立不止一條空間通道，但每一條通道都要從臨安附近通往威尼斯附近。就像細線與麻繩的關系一樣。

趙耘目前只能建立最窄的一條空間通道。至少在現在，大規模向歐洲用兵完全不可能。

那就先打探打探這時歐洲的情況。畢竟趙耘也算半個史盲，對這個時代的歐洲所知也不算多。

翌日。

臨安城德壽宮，“小西湖”附近的一座假山旁，停著一隊全副武裝的甲士。下午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的甲片上，耀人眼目。

通曉兵事的人可以認得出，這些甲士所披之甲甲片層層疊疊形似魚鱗，其名為細鱗甲。相比于傳統札甲，細鱗甲甲片更小，重量更輕。披甲之人更為靈活，也更為適合承擔護衛任務。

在這皇城內，披細鱗甲者，除了官家的貼身護衛們，御前司諸班直，還能是何人？

這隊人馬中，當先一人正是披了甲的官家趙耘。趙耘召集這隊班直的目的，就是保護他初探歐洲。

趙耘知道，這中世紀的歐洲可以說得上是盜賊遍地，大大小小的封建主都需要建設城堡來保證安全。治安？那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去那種地方如果不帶保鏢，簡直是自尋死路。

之所以這么急躁就要前往歐洲一探，卻不是因為趙耘好奇心切，而是因為尋找祥瑞的事情迫在眉睫。

趙耘不是沒有用藏著系統的神奇石板當祥瑞的想法，可是那塊石板在他設置好空間通道后就化為光點消散在了空中。

要是昨天不這么著急就好了！趙耘嘆了一口氣?，F在只能去歐洲探一探，看看有沒有可以充當祥瑞的奇珍異獸了。

“稟官家！諸班直隨時待命！”

這一隊班直的長官，殿前司都指揮使馮榯行禮道。

殿前司都指揮使，俗稱殿帥，其職責是負責整個皇城與京師的防務，可謂是位高權重。

正常情況下，殿帥自然不可能擔任趙耘這次出行的保鏢隊長。不過，這個馮榯是右丞相史彌遠的親信。趙耘覺得，自己這個保鏢隊長，比起保護來說，恐怕監視的意味更大。

不過趙耘還是感覺十分慶幸。因為在現在這個敏感關口，他這樣在皇城內胡亂調兵，還吵著鬧著要披甲。正常情況下肯定會被當成腦疾發作，他的要求也會被駁回。

幸好擁立他趙耘的史彌遠和他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也怕他把事情鬧得更大，落人口舌。于是，史彌遠也就派遣這個親信馮榯，帶著一隊班直回應了他趙耘的要求。

不管怎么說，保鏢終于是有了。那就向著歐洲，出發！

趙耘拔出隨身佩戴的精鋼短鋏，對空一揮。在諸班直難以置信的目光下，空中兀然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其寬度比肩略寬。正是趙耘事先建好的空間通道。

如果硬要形容這個洞口，就像二十一世紀某款沙盒類游戲中的一種聯通下界與主世界建筑，“地獄門”。

“即刻啟行！”

吼出一聲指令，趙耘毫不猶豫地轉身走進洞窟。諸班直緊隨其后，魚貫而入。

眼前景色變幻，諸班直們看到了讓他們平生難忘的一副畫面。

經過洞口前，太陽明明高懸于西南方。出洞后，太陽卻自東方初升。官家站在他們正上方，甲光向日，在初日霞光的映襯下，仿佛有片片金鱗隱現。此刻的官家就仿佛一條降臨世間的神龍！

“萬歲！”殿帥馮榯率先從驚愕中中回過神來，高呼出聲。

“萬歲！萬歲！”

諸班直們的呼聲此起彼伏。

遠處，有幾名威尼斯城的居民被高呼驚動。不過，他們既聽不懂班直們所言的漢族，又瞧見諸班直甲胄完備，就紛紛四散奔逃。

趙耘連忙制止了諸班直的高呼。初臨歐洲，他并不想惹出來什么麻煩。

雖然出發前就向諸班直描述過通過空間通道可能出現的情況，但他還是低估了這個時代人們的封建迷信。只是經歷一次時差變幻就讓這些人高呼萬歲。

雖然接下來趙耘一行低調了許多，但不多時，還是有一隊威尼斯軍士找上了趙耘君臣。這倒是出乎趙耘的意料。只能說，威尼斯為了保證商業的繁榮，在治安這方面確實下了血本。

只見那隊軍士大都手持木盾與鐵劍，有些人身披皮甲，有些人則是根本無甲。他們此刻正看著諸班直支起的寒光閃閃的弓箭瑟瑟發抖。

等趙耘制止了諸班直拉弓搭箭，這幫威尼斯軍士才有一人走上前來，顫巍巍地問道：“閣下是什么人？”

不錯，他的話，在系統的幫助下，自己可以聽懂。趙耘心中思量，現在驚動了治安力量，那自己倒不如編個身份唬住他們，順便打聽一下關于奇珍異獸的情況。

“我們是一隊來自遙遠東方的騎士。在我們的家鄉，有著廣袤的土地和連綿的雪原?！壁w耘開始一本正經地偽裝羅斯人。

這話說出，威尼斯軍士就信了一半。他曾經見過一名來自羅斯的甲士。那人身上所穿的甲胄與眼前這些人的甲胄十分類似，都有著魚鱗般的甲片。只不過，眼前這批人的所披之甲遠遠比他先前見過的羅斯甲士的甲胄精良得多！

不過，他們羅斯人不是把騎士都叫做親兵隊嗎？什么時候改口了？難道上次他見過的那名甲士等級不夠，沒有資格自稱騎士？

想到這里，這個見識淺薄的威尼斯軍士已經把趙耘一行當成了來自東歐的騎士老爺。

“閣下可曾聽說過諾夫哥羅德？”威尼斯軍士還在試探，這是他唯一知道的羅斯城市。

“哦！我的朋友！諾夫哥羅德是個美麗的地方。那里盛產皮毛和蜂蜜，那里的少女們總是那么熱情！我還曾經在那里縱馬馳騁！”趙耘繼續靠著對羅斯地區的刻板印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殊不知，趙耘的描述與威尼斯軍士那淺薄的認知完全符合。

看來這些人真的是羅斯地區來的騎士！威尼斯軍士在心中暗暗思忖，羅斯地區雖然十分貧瘠，羅斯人信奉的雖然是東正教而不是天主教，可騎士終歸是騎士！

一念至此，這位威尼斯軍士當即單膝跪地，右手撫胸，謙卑道：“我高貴的騎士老爺！向您表達我的敬畏！”

其他軍士也紛紛效仿。

趙耘心中暗笑，偽裝騎士老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