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巡撫府外,血書鳴冤
- 浪客俠士鐘晁
- 蘇飯
- 3727字
- 2025-08-01 08:25:41
汴梁巡撫府的朱漆大門前,跪著兩個身影。
柒染染和林曉月一身粗布衣裳沾滿塵土,發髻散亂,臉上帶著淚痕,卻脊背挺直,像兩株在寒風中倔強生長的野草。她們面前鋪著一張白布,上面用鮮血寫著四個大字:“血書鳴冤”,旁邊放著從礦洞帶出的賬本和兵器清單,墨跡被晨露浸得發皺,卻依舊字字清晰。
“讓開!都給我讓開!”
一隊官兵手持長槍,粗暴地驅散圍觀的百姓,為首的隊正指著兩人厲聲呵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巡撫府前鬧事,活膩了不成?”
柒染染抬起頭,眼睛布滿血絲,聲音嘶啞卻字字鏗鏘:“我們不是鬧事!我們有證據,要揭發當朝丞相飄儀通敵叛國、草菅人命的罪行!請巡撫大人為民做主!”
“放肆!”隊正被“通敵叛國”四個字嚇得臉色發白,揮槍就要打,“飄相乃國之棟梁,豈容爾等潑婦污蔑!”
槍尖帶著勁風掃來,林曉月下意識地閉眼,卻遲遲沒等來預想中的疼痛。睜眼一看,只見槍桿被一只枯瘦的手死死攥住——是個提著菜籃的老婆婆,正是昨夜收留她們的那位。
“官爺行行好,”老婆婆顫巍巍地說,“這兩個姑娘是好人,她們說的肯定是真的,您就通融通融,讓巡撫大人見見她們吧。”
“滾開!老東西,別妨礙公務!”隊正甩開老婆婆的手,槍尖再次指向柒染染。
圍觀的百姓里發出一陣騷動。
“我聽說了,前幾日相府和蘇府都被抄了,說是通敵叛國呢!”
“蘇神醫可是好人啊,怎么會通敵?我看這里面肯定有貓膩!”
“這兩個姑娘敢在巡撫府前跪血書,想必是有真憑實據……”
議論聲越來越大,隊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是飄儀的人,奉命在此攔截一切“誣告”的人,可眾目睽睽之下,他若真動了手,恐怕不好收場。
就在這時,巡撫府的側門開了,一個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走出來,是巡撫的幕僚張大人。他皺著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柒染染和林曉月,又掃了一眼白布上的血字,沉聲道:“帶她們進去。”
隊正一愣:“張大人,這……”
“巡撫大人有令,”張大人冷冷打斷他,“凡有冤情者,不論身份,皆可面陳。”
柒染染和林曉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希望。她們被官兵“請”進巡撫府,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一間雅致的書房。
巡撫李大人正坐在太師椅上,手里捧著一杯熱茶,眼神銳利地打量著她們。李大人年過五十,須發半白,面容清癯,據說為官清廉,頗有風骨,是少數敢與飄儀抗衡的官員之一。
“你們說有飄相通敵的證據?”李大人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柒染染從懷里掏出賬本和兵器清單,雙手奉上:“大人請看。這些是我們在汴梁城外廢棄鐵礦發現的,上面詳細記錄了飄儀與北疆部落的交易明細,還有他私藏兵器的數量和型號。十年前鐘府滅門案、林御史被貶案,都是他一手策劃,只為掩蓋走私兵器的罪行!”
李大人接過賬本,一頁頁仔細翻看,眉頭越皺越緊。賬本上的字跡他認得,確是兵部侍郎的親筆,上面的交易日期與北疆戰事的時間線完全吻合,甚至還提到了“玄主”的指令——而這個玄主的筆跡,與飄儀的日常手札驚人地相似。
“這些……是真的?”李大人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是害怕,是憤怒。他為官多年,雖知官場黑暗,卻沒想到飄儀竟敢如此膽大包天,勾結外敵,殘害忠良!
“千真萬確!”林曉月激動地說,“我師父當年就是因為查到了他的蹤跡,才被誣陷貶謫,病死他鄉!鐘家一百三十三口人,也全因發現了他的秘密而慘遭滅門!”
柒染染補充道:“鐘晁和蘇神醫現在還被困在礦洞的廢墟下,生死未卜!飄儀的人封了礦洞,還在四處搜捕我們,若不是我們拼死逃脫,這些證據根本見不到天日!”
“豈有此理!”李大人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濺出,“飄儀老賊,竟敢如此猖狂!”
他站起身,在書房里踱來踱去,顯然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扳倒飄儀絕非易事,此人黨羽眾多,權傾朝野,稍有不慎,不僅扳不倒他,自己恐怕也會身敗名裂。
柒染染看出了他的猶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林曉月也跟著跪下。
“大人!”柒染染的聲音帶著泣血的決絕,“鐘晁他們是為了保護證據才被困的!蘇神醫是救死扶傷的神醫!他們不能白白犧牲!若大人肯為我們做主,我們愿以性命擔保,所言句句屬實!”
李大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女子,她們雖然年輕,眼神卻異常堅定,那份為了正義不惜一切的勇氣,讓他深受觸動。
“好!”李大人猛地停下腳步,眼神變得堅定,“本官就信你們一次!”
他轉身對張大人道:“立刻調集府衙所有兵力,隨我前往廢棄鐵礦!救人,搜證!另外,快馬加鞭送信給京城御史臺,揭發飄儀的罪行!”
“大人,不可!”張大人連忙勸阻,“飄儀在京城勢力龐大,御史臺未必敢受理,萬一打草驚蛇……”
“顧不得那么多了!”李大人打斷他,“若讓飄儀銷毀了證據,救出了北疆的同黨,后果不堪設想!就算粉身碎骨,本官也要將這老賊的罪行公之于眾!”
柒染染和林曉月對視一眼,眼中涌出激動的淚水。她們知道,她們成功了。
與此同時,礦洞深處。
鐘晁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醒來,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用手背一擦,全是血。
“晁兒!你醒了?”蘇洪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微弱的火光。
鐘晁艱難地睜開眼,看到蘇洪正用一塊尖銳的石頭,在石壁上鑿著什么,額頭上布滿了汗珠。他們被困在一處狹小的空間里,是礦洞坍塌時僥幸形成的三角區,僅容兩人蜷縮,頭頂的巖石還在時不時地往下掉碎石。
“蘇伯伯……”鐘晁的聲音微弱,“我們……還能出去嗎?”
“能!一定能!”蘇洪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剛才聽外面的動靜,好像是飄儀的人在清理廢墟,他們肯定是想找到那些證據。只要我們堅持住,說不定能等到救援。”
鐘晁苦笑。他知道蘇洪是在安慰他。這處空間狹小,空氣稀薄,恐怕不等救援到來,他們就會窒息而死。他的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后背的傷口也在發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蘇伯伯,”鐘晁喘著氣,“對不起……是我連累了您。”
“傻孩子,說什么胡話。”蘇洪放下石頭,坐到他身邊,從懷里掏出一塊干癟的人參,塞到他嘴邊,“快吃點,補充體力。你父親把你托付給我,我就一定要護你周全。”
鐘晁咬了一小口人參,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卻奇異地帶來了一絲力氣。“您怎么會在這里?我記得您被飄儀軟禁了……”
“我趁他們不注意,偷跑出來的。”蘇洪嘆了口氣,“飄儀雖然表面上尊敬我,卻派了人日夜監視,若不是你和染染、曉月引開了他的注意力,我恐怕還出不來。”
他頓了頓,眼神黯淡下來:“只是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讓你受了這么多苦。”
“不晚……”鐘晁搖搖頭,“能和您在一起,我不怕。”
他忽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那半塊刻著“漕”字的木牌,塞進蘇洪手里:“蘇伯伯,這個您拿著。若是……若是我撐不住了,您一定要把它交給柒染染和林曉月。這是我父親留下的最后線索,或許……能揭開飄儀最后的秘密。”
“胡說!”蘇洪把木牌塞回他手里,“你會撐住的!我們都會撐住的!”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伴隨著隱約的呼喊聲:“里面有人嗎?我們是巡撫府的人!”
鐘晁和蘇洪同時愣住。
“是李巡撫的人!”蘇洪激動地喊道,“我們有救了!”
他掙扎著站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呼喊:“我們在這里!我們在這里!”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有人在用工具鑿開碎石,光線從縫隙中透進來,越來越亮。
“晁兒,聽到了嗎?是柒染染和林曉月!她們成功了!”蘇洪的聲音帶著哽咽。
鐘晁看著透進來的光,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他就知道,她們一定可以的。
汴梁城內,飄相府。
飄儀正坐在書房里,悠閑地品著茶,聽著手下的匯報。
“大人,礦洞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鐘晁和蘇洪那兩個老東西肯定活不成了。柒染染和林曉月也被我們的人追得走投無路,估計已經……”
“估計?”飄儀放下茶杯,眼神冰冷,“本官要的是肯定!”
手下嚇得一哆嗦:“是!是!屬下這就再派人去搜!”
就在這時,一個親信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臉色慘白:“大人!不好了!李巡撫帶著人去了廢棄鐵礦,還……還派人去京城揭發您的罪行!”
飄儀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什么?李嵩這個老匹夫,竟敢壞我的好事!”
他猛地站起身,在書房里踱來踱去,眼神陰鷙:“傳我命令,立刻調集所有兵力,去鐵礦攔截李嵩!絕不能讓他把證據帶出去!另外,封鎖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
“是!”
親信領命而去,書房里只剩下飄儀一人。他看著桌上的地圖,眼神越來越瘋狂。
“想扳倒我?沒那么容易!”他低聲嘶吼,“這天下,終將是我的!”
廢棄鐵礦外。
李巡撫帶著官兵,正在緊張地清理廢墟。柒染染和林曉月也在一旁幫忙,雙手被碎石磨出了血泡,卻渾然不覺。
“找到了!這里有動靜!”一個官兵大喊。
眾人立刻圍過去,加快了清理的速度。終于,一個狹小的洞口被打開,露出了里面的鐘晁和蘇洪。
“鐘晁!”柒染染和林曉月同時驚呼,沖了過去。
鐘晁和蘇洪被官兵小心翼翼地抬了出來,兩人都虛弱不堪,卻還活著。
“太好了……太好了……”林曉月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李巡撫看著被抬出來的鐘晁和蘇洪,又看了看從礦洞里搜出的大量兵器和賬本,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立刻將這些證據封存,派人嚴加看管!”他下令道,“另外,把鐘公子和蘇神醫送去醫治,一定要確保他們的安全!”
“是!”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塵煙滾滾,顯然是大隊人馬正在靠近。
“大人!是飄儀的人!”一個官兵大喊。
李巡撫臉色一變,立刻下令:“所有人戒備!保護好證據和鐘公子、蘇神醫!”
官兵們迅速組成陣型,手持兵器,嚴陣以待。柒染染和林曉月也拔出兵器,站在鐘晁和蘇洪身前,眼神堅定。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