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染染之惑,信念動搖
- 浪客俠士鐘晁
- 蘇飯
- 4511字
- 2025-08-01 08:21:23
相府的庭院很深,青石板路被雨沖刷得發(fā)亮,倒映著飛檐翹角的影子。兩側(cè)的松柏修剪得整整齊齊,像兩排沉默的侍衛(wèi),透著一股威嚴而壓抑的氣息。
飄儀引著他們穿過庭院,來到一間雅致的書房。書房不大,卻布置得古樸典雅,墻上掛著幾幅字畫,書架上擺滿了古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檀香,與蘇府的藥香截然不同,卻同樣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坐吧。”飄儀示意他們坐下,自己則坐在主位上,拿起桌上的紫砂壺,為他們斟茶。
茶水清澈,茶葉在水中緩緩舒展,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鐘晁端起茶杯,卻沒有喝,目光落在飄儀身上。
飄儀看起來約莫六十歲年紀,須發(fā)皆白,卻面色紅潤,精神矍鑠,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錦袍,袖口繡著暗紋,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從容和威嚴。
“鐘賢侄,”飄儀放下茶壺,看著鐘晁,“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問,想問什么,就問吧。”
鐘晁深吸一口氣,決定開門見山:“飄相,您認識玄主嗎?”
飄儀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認識,不僅認識,還打過不少交道。”
“那您知道他是誰嗎?”鐘晁追問。
飄儀沉默了片刻,道:“玄主只是一個代號,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的勢力很大,遍布朝野和江湖,行事隱秘而狠辣,這些年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
“我父親的死,是不是和他有關(guān)?”鐘晁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是他多年來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飄儀點點頭,眼神里帶著一絲沉痛:“是。你父親發(fā)現(xiàn)了他走私兵器、勾結(jié)外敵的證據(jù),想要揭發(fā)他,卻被他搶先一步,慘遭滅門。這件事,我一直很愧疚,如果我能早一點察覺,或許就能阻止這一切了。”
鐘晁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雖然早已猜到答案,親耳聽到時,還是忍不住一陣刺痛。他強忍著淚水,問道:“那您為什么不早點出手對付他?以您的權(quán)勢,應(yīng)該不難做到吧?”
“沒那么簡單,”飄儀搖了搖頭,“玄主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背后牽扯的人太多,連皇室宗親都可能牽涉其中。我若是貿(mào)然出手,不僅扳不倒他,還可能打草驚蛇,甚至引火燒身。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收集他的證據(jù),等待合適的時機。”
“那現(xiàn)在呢?”柒染染忍不住問道,“我們找到了一些證據(jù),是不是可以動手了?”
飄儀看向柒染染,眼神里帶著一絲贊許:“柒姑娘勇氣可嘉。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你們找到的這些證據(jù),雖然重要,但還不足以將玄主及其黨羽一網(wǎng)打盡。我們需要更確鑿的證據(jù),一擊致命。”
“更確鑿的證據(jù)?”林曉月不解,“我們找到的賬本和信件,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飄儀搖搖頭,“這些只能證明李虎等人的罪行,卻無法直接指向玄主和他背后的人。我們需要找到玄主親自下令的證據(jù),或者……找到他藏兵器的倉庫。”
提到兵器倉庫,鐘晁想起了父親日記里的內(nèi)容:“我父親的日記里提到,玄主將走私的兵器送往北疆,似乎與北疆戰(zhàn)事有關(guān)。我們是不是可以從這里入手?”
飄儀眼睛一亮:“北疆?這倒是個新線索。我之前只知道他在走私兵器,卻不知道他要送往哪里。如果能找到兵器的下落,就能順藤摸瓜,找到玄主與外敵勾結(jié)的證據(jù),這可是死罪!”
他頓了頓,看向鐘晁:“鐘賢侄,你父親的日記里,還有沒有提到其他有用的信息?比如玄主的真實身份,或者他的據(jù)點?”
鐘晁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日記里提到的“皇室宗親”和“兵部侍郎”告訴了飄儀。
飄儀的臉色沉了下來:“皇室宗親?兵部侍郎?看來這件事比我想的還要復雜。兵部侍郎掌管軍械,若他真與玄主勾結(jié),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站起身,在書房里踱來踱去,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書房里一片沉默,只有飄儀踱步的腳步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
柒染染看著飄儀,忽然開口:“飄相,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柒姑娘請講。”飄儀停下腳步,看向她。
“您既然早就知道玄主的事,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們?”柒染染問道,“如果我們早一點聯(lián)手,或許林姑娘就不會被追殺,鐘晁也不會受傷了。”
這個問題問得尖銳,鐘晁和林曉月也看向飄儀,顯然也想知道答案。
飄儀嘆了口氣:“柒姑娘,不是我不想說,是不能說。玄主的眼線遍布朝野和江湖,我身邊也可能有他的人。如果貿(mào)然聯(lián)系你們,只會打草驚蛇,讓你們陷入更大的危險。我只能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等你們主動找到我。”
他頓了頓,語氣誠懇:“我知道你們可能不信任我,這很正常。但請相信我,我和你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為了鏟除玄主,為枉死的人報仇。”
柒染染沉默了。飄儀的解釋合情合理,可她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是飄儀的態(tài)度太完美了?還是他的話太滴水不漏了?
蘇洪一直沒說話,此刻忽然開口:“飄相,既然我們目標一致,那接下來該怎么做?”
飄儀看向蘇洪,眼神里帶著一絲敬意:“蘇神醫(yī),您是前輩,見多識廣,您有什么建議?”
“我沒什么建議,”蘇洪搖搖頭,“我只是個醫(yī)者,不懂朝堂和江湖的紛爭。我只希望你們能盡快查清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也讓活著的人能安心。”
飄儀點點頭:“蘇神醫(yī)說得對。當務(wù)之急,是找到玄主藏兵器的倉庫,拿到他勾結(jié)外敵的證據(jù)。我建議,我們兵分兩路。”
“怎么分?”鐘晁問。
“我會派人暗中調(diào)查兵部侍郎和北疆的動靜,”飄儀道,“鐘賢侄,你和柒姑娘、林姑娘負責尋找你父親日記里提到的‘運河碼頭三號樁’,看看那里是不是藏著什么重要的東西。”
他看向鐘晁,眼神鄭重:“鐘賢侄,你父親的智慧我是知道的,他既然特意留下這個線索,那里面一定藏著關(guān)鍵的證據(jù)。找到它,或許就能揭開玄主的真面目。”
鐘晁點點頭:“好,我們?nèi)ァ!?
“你們要小心,”飄儀叮囑道,“玄主的人肯定還在找你們,也在找那些證據(jù)。我會派趙將軍的人暗中保護你們,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
“我們知道了,”鐘晁道,“多謝飄相。”
“不客氣,”飄儀笑了笑,“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百姓。”
他頓了頓,對蘇洪道:“蘇神醫(yī),鐘賢侄的傷還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不如就讓他在相府住下吧,這里安全,也方便您照顧他。”
蘇洪看了看鐘晁,見他沒有反對,便點了點頭:“那就多謝飄相了。”
“應(yīng)該的,”飄儀道,“我這就讓人收拾房間。”
很快,就有仆婦來領(lǐng)著他們?nèi)タ头俊?头烤驮跁扛舯冢蓛粽麧崳贾玫煤苁孢m。
“你們先休息一下,”飄儀道,“晚點我讓人送些吃的過來。”
“多謝飄相。”
飄儀離開后,客房里只剩下鐘晁、柒染染、林曉月和蘇洪四人。
“你們覺得飄儀的話可信嗎?”柒染染率先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懷疑。
“不好說,”林曉月?lián)u搖頭,“他的話聽起來天衣無縫,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柒染染道,“他好像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我們剛到汴梁,他就知道了,還準備好了房間,這也太巧了。”
鐘晁沉默了片刻,道:“不管他的話可不可信,我們現(xiàn)在只能相信他。玄主的勢力太強大了,僅憑我們幾個人,根本不是對手。”
“可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他,”柒染染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他提到‘皇室宗親’時,我總覺得他的反應(yīng)有些刻意。”
蘇洪嘆了口氣:“現(xiàn)在的情況太復雜了,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找到‘運河碼頭三號樁’的東西,或許就能知道更多真相了。”
“對,”鐘晁道,“當務(wù)之急,是找到那個東西。我們休息一下,晚點就去運河碼頭看看。”
柒染染和林曉月點點頭,沒有反對。
吃過午飯,鐘晁的精神好了些,傷口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四人決定立刻動身去運河碼頭,以免夜長夢多。
飄儀得知他們的決定,沒有反對,只是讓趙將軍多派了些人手,暗中保護他們。
運河碼頭比青州的碼頭更加繁華,船只往來如梭,搬運工、商販、船工絡(luò)繹不絕,一派繁忙的景象。
“三號樁在哪里?”林曉月問道,目光在碼頭上搜尋著。
“應(yīng)該在那邊,”鐘晁指著碼頭西側(cè),“我剛才問過搬運工,說那邊有編號的木樁。”
四人朝著西側(cè)走去,果然看到一排木樁,上面用紅漆標著編號,從一到十。
“找到了,三號樁!”柒染染指著一根標著“三”字的木樁,興奮地說。
木樁很粗,表面有些磨損,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四人圍著木樁,仔細觀察著,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特別之處。
“是不是我們找錯了?”林曉月疑惑道,“這里除了一根破木樁,什么都沒有啊。”
“不會錯的,”鐘晁肯定地說,“父親的日記里說得很清楚,就是運河碼頭三號樁下。”
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木樁底部,忽然發(fā)現(xiàn)木樁根部的泥土有些松動,像是最近被人動過。
“這里有問題!”鐘晁道。
柒染染和林曉月也蹲下身,幫忙清理木樁根部的泥土。很快,一個小小的鐵盒露了出來,被一根鐵鏈固定在木樁上。
“找到了!”林曉月興奮地說。
鐘晁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地撬開鐵盒上的鎖。鐵盒里沒有金銀財寶,也沒有驚天動地的秘密,只有一封信和一張地圖。
信是父親寫的,字跡潦草而倉促:
“晁兒,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爹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這張地圖標記的是玄主在汴梁城外的一個秘密倉庫,里面藏著他走私的兵器和一些重要的賬本。爹本來想親自揭發(fā)他,卻沒時間了。
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飄儀。他和玄主之間,有著你想象不到的關(guān)系。爹懷疑,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玄主只是他的棋子。
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為爹報仇,為鐘家一百三十三口人報仇!”
看到最后一句話,鐘晁如遭雷擊,愣在原地,手里的信紙飄然落下。
“怎么了?”柒染染撿起信紙,看完后,臉色也變得蒼白,“飄儀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這……這怎么可能?”
林曉月和蘇洪也湊過來看,看完后,都驚呆了。
“難怪我覺得他不對勁,”柒染染道,“他太完美了,完美得像在演戲!”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林曉月急道,“我們還在他的地盤上,他要是想對我們不利,簡直易如反掌!”
蘇洪的臉色也很凝重:“當務(wù)之急,是趕緊離開相府,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還有,不能讓飄儀知道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
鐘晁終于回過神來,眼神里充滿了震驚、憤怒和迷茫。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滿口正義的飄相,竟然可能是殺害父親、滅了鐘家滿門的真正兇手!
“我們走,”鐘晁聲音沙啞,“立刻離開這里!”
四人不敢耽擱,迅速將信和地圖藏好,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悄悄離開了運河碼頭,朝著相府的反方向走去。
他們不知道,在他們離開后,一個黑影從碼頭的貨堆后走了出來,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轉(zhuǎn)身消失在人群中。
相府書房里,飄儀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著一枚黑色的令牌,上面刻著銀色的“玄”字。
“他們發(fā)現(xiàn)了?”飄儀問道,聲音平靜無波。
“是的,主上,”黑影跪在地上,“他們找到了鐘明遠藏在三號樁下的信和地圖,看起來很震驚,已經(jīng)離開碼頭,往城外去了。”
飄儀笑了笑,將令牌放在桌上:“很好,魚兒終于上鉤了。告訴下去,按原計劃行事,不要驚動他們,等他們找到倉庫,再動手不遲。”
“是,主上。”黑影領(lǐng)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飄儀拿起桌上的信,正是鐘晁他們剛剛發(fā)現(xiàn)的那封,顯然是黑影趁他們不注意偷來的。他看完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鐘明遠,你果然留了一手,可惜啊,還是沒能瞞過我。”
他將信放在燭火上點燃,看著信紙化為灰燼,眼神里充滿了冰冷和貪婪。
“玄主?”飄儀低聲呢喃,“很快,這個代號就會屬于我了。到時候,整個朝廷,整個天下,都會是我的!”
窗外的陽光明媚,卻照不進他內(nèi)心的黑暗。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悄然展開,而鐘晁他們,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踏入了陷阱的最深處。
鐘晁四人一路狂奔,不敢有絲毫停留。他們不知道飄儀是否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行蹤,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么。他們只知道,自己必須活下去,必須找到證據(jù),揭露飄儀的真面目,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