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渡河,渡河!
- 無頭仙
- 靈山王
- 2233字
- 2025-08-04 08:03:00
未至黃昏。
春日尾,梅花愈燦爛。
這是梅蘭縣的奇景,三月梅花四月開。
遠山斜陽蕩漾在云霞汪洋,吐出火燒氤氳將天染紅。
好天氣!
萬里晴朗。
回來的趙甲難得見他們沒有耍錢。
鏗鏘聲此起彼伏。
磨刀石就著清水擦亮了腰刀。
在編衙役不僅有俸祿還有一把長刀,是他們安身立命的器物,也是朝廷統治的基礎。
在鹽鐵被嚴格管控的時代,尋常人家連兵器都打不出,何況護身的甲胄。
趙甲回班房取來自己的樸刀。
刀長四尺三,整體更窄,像是瘦弱版的關刀。
衙役石柱子打來一盆清水。
梅蘭大牢的衙役總共有八個,他只打算帶那四個人。
他們四個都有底子,老成是老兵退伍,可以成為他的助力。
壯子身形高大,一人頂兩個,大嘴憨厚沒什么心思,讓干什么就干什么,身形也壯碩。小個練過,會比一般捕快更凌厲。
縣衙內鏗鏘交錯。
眼見幾人都準備好了,趙甲不好一直扣著,大手一揮:“早些下值,明日五更來縣衙,這趟活兒兇險,弟兄們去放松放松。”
聞言的四人神色各有不同。
壯子扛著厚背刀很安靜,大嘴負手而立,眼睛看著貓,小個面有些蒼白,老成瞇著干涸的黃獾眼珠,因抽煙而沙啞的嗓子問:“頭兒,這么兇的事兒就二兩?”
“三兩。”
“死了還有撫恤。只要我活著就一定送到諸位家人手中。”
“如果我死了,也會有其他人把銀子送回去。”
趙甲如是保證。
大嘴開玩笑道:“是貓兄弟去送錢嗎。”
“去。”小個不悅地打斷,攥住兵刃轉身道:“說這喪氣話,莫說他是浪里鼉龍,就是浪里蛟龍我也砍下他的腦袋!”
說完就離開衙門直奔城東的倚醉樓,那是個不折不扣的銷金窟。
他們不是傻瓜。
趙甲說的嚴肅,他們猜的也不會錯。
早定下的路線圖規避了很多山林盜匪和江上客,唯獨潯陽江躲不了,那浪里鼉龍聚眾傲嘯,不事生產,肯定得劫掠錢糧。
官和匪總得碰一碰。
老成差人送信回家就哪兒都沒去,回班房整理甲胄。
魁梧的壯子去了賭檔。
大嘴回家。
陸尋也自個兒養精蓄銳。
……
翌日。
五更。
天未亮,火把光將眾人的臉映得紅彤彤。
呂大老爺起了個大早,看向典選的三十人和八輛牛車,以及隊列近千的官軍,再一次發揮他的文采,慷慨激昂:“不論成敗,本縣一定重重保舉諸位,若是能成事……”
說著叉手向右上一禮:“本縣定會向圣上請誥命封賞!”
說完滿飲一杯。
臨行前縣尉和趙甲通氣兒:“昨日晴了,這幾天都會有薄霧,在你出發一個晌午后我們會登船,間隔五個時辰。”
“兩天后的傍晚,我們會在潯陽江的狹龍道匯合。如果所料不差,那時候浪里鼉龍已經對你們動手。”
“誤差基本上不會在一個時辰。”
“堅持住!”
縣尉拍了拍趙甲的臂膀。
趙甲頷首。
“出發!”
薄霧山發,踏梅香而行。
浩浩蕩蕩的隊伍出了城。
城內。
金生將寫好的信綁在信鴿的腿上,盯著隊伍離開梅縣城這才放飛信鴿。
灰鴿子翱翔天際,一下子就超越了押送稅銀的隊伍。
信鴿的長襲帶起林中群鳥驚飛。
“嘎嘎!”
老鴉的梟叫讓牛車上的黑貓陸尋動了動耳朵,目光挪了過去。
振翅的玄鴉沒入云層,幾個閃爍就已經消失不見。
“我討厭烏鴉。”陸尋喵叫幾聲,總覺得烏鴉在嘲笑他,上回蹲守人頭就被攪了心情。
……
“什么好吃的這么香?”
小個伸長脖子湊過來。
大嘴回道:“五干。”
“什么是五干?”
壯子不解的伸手討道:“給我也嘗嘗。”
小個欲言又止,壯子是外地來的,聽說是東南那邊的苗子,不知道他們當地的五干也正常,不如說這些東西他們也不常吃,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這邊壯子已經吃上,頻頻點頭,詫問:“這都是什么?”
“銀魚干、豆腐干、石耳干、紅茶干……”小個遲疑半晌還是說道:“田鼠干。”
“好吃!”
“三腳嘗嘗吧。”
一整只風干的肥田鼠放在陸尋面前。
陸尋探鼻子聞了聞,腌制品,沒有抗拒的直接下口。
獠牙張開泛起口津漣漪。
不管是什么東西能填飽肚子都是好東西,挨餓的滋味不好受,肚里沒食兒身體就會懈怠,無法發揮出充裕的力量。
上一回和癩頭蛤蟆搏斗的時候就吃了空腹的虧。
香,脆。
比火腿腸更有嚼頭兒。
工業時代的產品無法和這原汁原味的東西比較。
老鼠干,鴨脖味兒,嘎嘣脆。
……
眾人星夜兼程。
兩日后,正抵達狹岸碼頭。
早就定下的官府大船停泊等待著他們。
天微曦,霧很大。
大船甲板延伸至碼頭,船艙內部空間呈現,趕車牛車的差撥和兵卒陸陸續續的上船。
他們即緊張又忐忑,如果渡河成功,踏上陸路,往后的路就平坦了。
按照原來的計劃和路線就是如此。
趙甲沉著道:“渡河!”
大船離岸開始渡河。
潯陽江十分寬廣的,一眼看不到對岸,才需要這樣的擺渡大船將他們送過去。
而且船只行駛無法橫渡,只能順著水流行駛,所以也需要前行一大段河流,尋找一個停泊的小碼頭。
兩三刻鐘后。
陸地碼頭映入眼簾。
碼頭不大,只承接擺渡活兒計。
桅桿大船緩緩向岸邊靠去。
只聽桅桿上瞭望的水手高聲驚叫:“水匪!”
船舵掌柜面色劇烈一變看向趙甲,厲聲問道:“你們運的是什么?不會是稅銀吧!”
趙甲道:“去江流中心。”
官船掌柜哀求道:“不行啊!去江流中心會出大事兒,捕頭難道沒聽說那兩縣稅銀被劫的事兒?”
如果現在靠岸,看在他們識趣的份上,水匪得到想要的東西可能還不會殺人,一旦開船,水匪肯定會追上來。
刀劍無眼,到時候可就不是好說話的了。
“你是官,他是匪,你何懼他?”
“開船。”
“著甲!”
翻開木箱,披堅執銳。
……
鼉龍旗幟撕開茫茫大霧。
執單眼千里鏡的健碩大漢咧嘴大笑:“先生果然是高人啊,不費吹灰之力就幫我拿下三縣稅銀。”
“寨主謬贊。”
身著道袍的徐洪神情平靜道:“不知寨主考慮的怎么樣?”
大寨主哈哈笑著:“好,承蒙貴軍看的起我陳晟,尊使旦有差遣,晟,絕不拒絕!”
“小的們。”
“大船并過去,跟這群官兵好好耍耍。”
“嗷嗷嗷!”
兵器和衣著全都參差不齊的水匪們怪叫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