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夕陽的余暉給山林鍍上了一層暗金色。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混雜著泥土和草木的氣息。

沈銳站在隘口上方，看著下方狼藉的戰場，沉默不語。

劉大山帶著其他九個村民，正拿著各式工具在一片林中空地上忙碌地挖坑。

黑豹吐著舌頭，圍著沈銳腳邊轉圈，時不時用腦袋蹭蹭他的腿，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帶著邀功意味的嗚咽，尾巴搖得飛快，全然沒有軍犬應有的高冷矜持。

沈銳蹲下身，揉了揉黑豹厚實的脖頸：“好狗子，干得漂亮。”

黑豹得到夸獎，更加興奮，尾巴搖成了風火輪，親昵地舔了舔沈銳的手。

劉大山等人動作麻利，沒多久就挖好了一足以掩埋三十個的大坑，挖出來的泥土在旁邊堆成了一座小山，其中夾雜著許多被無辜牽連的野花野草。

他們將一具具大順軍士兵的尸體拖拽過來，一個挨著一個地慢慢放入坑中。

最后是孫得功的尸體，他比其他人都要魁梧，也更加沉重，兩個健壯的村民抬起來都有些吃力。

孫得功被放在了最上面，一蓬泥土覆蓋了他有些猙獰似乎還有一絲不甘的面孔。

泥土被一鏟鏟地覆蓋上去。最后堆起了一個大墳包，上面插上幾根削尖的木棍，又摘了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稀疏地擺在墳前。

墳包的周圍也被盡量夯實了一些，人死為大。

雖然是敵人，但是沈銳也不希望他們被野獸刨出來果腹。

沈銳走到墳前，沉默地站了片刻。

晚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

看著這個簡陋的墳塋，他心緒復雜。

這些人，與他素不相識，卻因為上面一道命令，便在這荒山野嶺刀兵相見，生死搏殺，最終埋骨他鄉的荒野。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荒誕又殘酷。

“下輩子，投胎到太平年月吧。”沈銳低聲自語，聲音消散在風里。

這句話，既是對這些亡魂說的，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他想起了前世那個雖然卷，但至少和平安穩的世界，心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惆悵。

剛剛經歷生死搏殺、劫后余生的那點輕松感，早已蕩然無存。

“大人，都處理好了。”劉大山走過來，低聲稟報。

沈銳點點頭，收回思緒：“戰利品都清點好了？”

“是！大人！”劉大山精神一振，指著旁邊堆放的物品，“能帶走的都整理好了。腰刀二十把，長矛八桿，硬弓七張，箭矢大概兩百多支，另外還有這些人身上的腰牌等零碎…”他頓了頓，指向旁邊一個單獨放著的包裹，“那個敵人頭目身上的鎖子甲也扒下來了，雖然有幾處破損，但整體還算完好，修補一下還能用。”

沈銳的目光掃過那堆戰利品，最后落在那副沾滿血污的鎖子甲上。

甲片在夕陽下閃著暗沉的光澤，幾處被刀箭劈砍、刺穿的痕跡清晰可見，肩甲處甚至有些變形。

他走過去，伸手掂了掂，入手沉甸甸的，冰涼刺骨。

“收好。”沈銳吩咐道，“帶回去修補一下。”

創業艱難，篳路藍縷，每一份資源都彌足珍貴。

該省則省，該用則用。

“是！”劉大山應道，招呼村民將戰利品打包捆扎。

“把周圍的痕跡清理一下。”沈銳又補充道，目光投向通往黑石谷方向的小路，“尤其是那邊的腳印、血跡，盡量抹掉。”

黑石谷能晚一天暴露，都是好的。

村民們立刻行動起來，用樹枝掃，用泥土蓋，盡量消除戰斗留下的痕跡。

沈銳則帶著黑豹，在周圍仔細巡視了一圈，確認沒有遺漏。

一行人收拾妥當，扛著戰利品，在暮色四合中，沿著山路，悄然返回黑石谷。

谷內已經點起了火把，橘黃色的火光驅散了些許黑暗和寒意。

劉大山指揮著村民將戰利品分門別類：完好的武器擦拭干凈入庫；有破損的交給村民處理；沾滿血污的則拿到溪邊清洗。

這些瑣事自然無需沈銳操心。

孫林早已打來一盆水候在一旁。

沈銳脫下沾滿泥污血漬的外袍，解下棉甲，狠狠搓了幾把臉，冰涼的水刺激著皮膚，讓他精神稍振。

他拿起幾個村民剛烤好的雜糧菜餅，胡亂塞進嘴里，勉強填了填饑腸轆轆的肚子，便徑直上了城鎮中心二樓的書房。

關上房門，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書房里點著一盞油燈，光線昏黃。

沈銳在書案后坐下，長長吁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身體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他閉上眼，凝神靜氣。意識沉入腦海，打開了系統界面。

沈銳的個人經驗結算：

【擊殺大順軍精銳士兵*11，獲得經驗值165點（15點/人）】

【擊殺大順軍什長*3，獲得經驗值60點（20點/人）】

【擊殺小BOSS孫得功*1，獲得經驗值50點】

【總計獲得個人經驗值：275點！】

看著結算頁面，沈銳有些意外，更多的則是驚喜。

這次的戰斗收獲遠比自己自己預期的要多。

顯然，這次來的大順軍追兵比上次的搜索隊要精銳，所以才會提供這么多的經驗值。

果然是風浪越大，魚越貴！

稍微收斂了一下心情，沈銳開始研究用經驗值兌換屬性點的事情。

按照系統的規則，屬性點最少兌換單位是0.1點，現在自己的經驗值，加上上次剩下的30點，總計305點了。

按照100點個人經驗值兌換0.1點屬性點的比例，自己可以兌換0.3點自由屬性點。

沒有猶豫，沈睿立刻選擇了全部兌換。

很快，0.3點屬性點瞬間到賬。

書房內，油燈的火苗微微跳動，在墻壁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沈銳坐在書案后，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腦海中反復回放著與孫得功那場驚心動魄的近身搏殺。

每一次鬼頭刀裹挾著風雷之勢劈下時，那沛然莫御的力量透過繡春刀傳來的震顫感，此刻仿佛還殘留在虎口。

雖然最終憑借敏捷的身手和戰術取勝，但那種在純粹力量對抗中被隱隱壓制的感受，像一根細小的刺，扎在他心頭。

“個人武力……在亂世之初，還真不能小覷啊。”沈銳低聲自語。

他當然明白，在動輒成千上萬的大規模戰場上，個人的勇武意義不大，面對火槍齊射更是毫無意義。

但眼下不同！

他身處西山一隅，勢力微末，面對的敵人——無論是潰兵、流寇還是李自成派出的搜剿小隊——大多仍以冷兵器為主，火器稀少。

在這種小規模、高烈度的遭遇戰或伏擊戰中，一個武力超群的猛將，往往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甚至能憑一己之力扭轉局部戰局。

孫得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若非自己屬性點加持，又有黑豹相助，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能強一分，就多一分在亂世中活下去的資本！多一分保護這方寸之地的把握！

沈銳沒有絲毫停頓，手指在空中虛點：

消耗自由屬性點*0.1。敏捷提升至5.1（高度）！

消耗自由屬性點*0.2。力量提升至5.3（巨力）！

兩股截然不同的暖流瞬間涌入身體！一股輕盈靈動，仿佛卸去了無形的枷鎖，讓他的神經反應、肌肉協調性都提升了一個層次。

另一股則雄渾厚重，如同巖漿在血脈中奔涌，肌肉纖維被無形之力淬煉、膨脹，骨骼深處傳來低沉的嗡鳴，那是力量暴漲帶來的充實感！

沈銳猛地握緊拳頭，指節發出“噼啪”的脆響。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變得更輕快，力量也更澎湃！

如果此刻孫得功復生，再敢用那把鬼頭刀硬劈硬砍，他絕對有信心在力量上與其分庭抗禮，甚至……反壓一頭！

然而，興奮之余，沈銳卻微微有些遺憾。

他瞥了一眼靠在墻角那把繳獲的鬼頭刀。刀身厚重，刃口寬闊，刀背處帶著猙獰的鋸齒，刀柄纏著浸透汗漬和血污的麻繩，整體透著一股兇悍野蠻的氣息。

再扭頭看看自己懸掛在墻上的繡春刀——刀身修長，線條流暢，刀鞘精致，更注重的是靈巧與速度。

“兵器也是關鍵……”沈銳若有所思。

當時感覺力量被壓制，恐怕不全是孫得功力氣上比自己更勝一籌，那把勢大力沉的鬼頭刀占了很大便宜。

繡春刀走的是輕靈迅捷的路子，在硬碰硬的角力中，面對鬼頭刀這種重武器，天然就吃虧。

就像用匕首去格擋戰斧，技巧再高，也難免被震得手臂發麻。

他輕嘆一聲，走過去拿起那把沉重的鬼頭刀。入手冰涼，分量十足，估計得有五六斤以上。

手腕一抖，刀鋒劃破空氣，發出沉悶的呼嘯。

這刀，簡直就是為他現在5.3點的巨力量身定做的！若能揮舞起來，威力絕對驚人！

可惜……沒有配套的刀法。

繡春刀法精妙，講究的是“刀隨身走，身隨步移”，以巧破力，連綿不絕。

而鬼頭刀的路數，一看就是大開大合，力劈華山，走的是“一力降十會”的霸道路子，兩者風格迥異。

“刀法原理相通，萬變不離其宗。或許……可以試著將繡春刀的技巧融入進去？比如步法、身法、發力技巧？”沈銳心中萌生出一個念頭。

比如用繡春刀法精妙的步伐躲閃、卸力，再結合鬼頭刀本身的沉重，在閃避后發動雷霆一擊，摸索出一套適用于鬼頭刀的刀法來？

當然這需要大量的練習和實戰摸索。

“回頭閑了，一定要試試！”沈銳暗下決心。

不過，現在絕不是琢磨刀法改良的時候，而是要抓緊時間讓系統升級，壯大自己的實力，以應對隨時可能到來的大順軍的報復。

自己這次又干掉了大順軍這么多人，而且還都是精銳，李自成搞不好都會被氣吐血，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現在距離清軍入關還有兩個月時間，距離吳三桂反叛降清也有一個多月時間，京城周邊好像也沒有什么大的威脅，所以李自成要是決定和自己死磕，那還真的很麻煩。

他起身走到窗邊，目光投向窗外。

夜色中，山谷深處隱約傳來敲打聲和村民的吆喝聲。

劉大山正帶著人連夜趕工修建伐木場和采石場。

按照劉大山的估計，這兩個結構簡單但至關重要的建筑，最快也要到明日凌晨才能完工。

雖然夜間光線昏暗，村民疲憊，效率會打折扣，但時間不等人，只能咬牙硬撐了！

系統升級，迫在眉睫！

處理完自身屬性，沈銳心思一動，意念集中到安靜趴在書房角落假寐的黑豹身上。

[軍犬：黑豹]

[等級：1 (80/100)]

[狀態：健康]

[能力：警戒、追蹤、撲咬、指令執行]

“80/100？！”沈銳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黑豹竟然也能升級嗎？

他仔細查看黑豹的面板上的戰斗簡報明細，這才明白它的80點經驗值是怎么來的。

京城外小樹林，黑豹干掉兩名普通搜索兵，總共20點經驗值；

剛才的伏擊戰，它又地解決了四名精銳士兵（每人15點），60點經驗值！

加起來正好80點！距離升級只差臨門一腳了！

“升級后會是什么樣子？”沈銳忍不住浮想聯翩。

體型會不會變得更大？肩高超過成人腰部？力量更強？速度更快？

或者……覺醒新的天賦技能？

比如更敏銳的嗅覺？更強的夜視能力？甚至……某種戰斗直覺？

這兩天黑豹的表現堪稱完美，警戒時如同雷達，追蹤時如同獵犬，戰斗時如同刺客，忠誠可靠，悍不畏死。

沈銳對它充滿了期待，簡直像看著自家孩子即將迎來蛻變。

他仔細查閱系統說明，發現黑豹的升級是自動的，經驗值達到100點后，會在安全環境下自行完成，無需他額外操作。

作為指揮官，他只有查看狀態的權限，無法干涉其成長過程。

這一點，對劉大山等系統村民也是一樣——他們的技能提升（如建筑、采礦、耕作等），都是通過持續進行專精工作，經驗值積累到一定程度后自動升級，沈銳無法拔苗助長。

“快了，就差最后20點經驗了！”沈銳看著黑豹，眼中充滿期待。

黑豹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注視，抬起頭，烏溜溜的眼睛望過來，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帶著愉悅和依戀的嗚咽，尾巴輕輕搖了搖。

退出黑豹的屬性頁面，沈銳點開了系統任務結算欄。

一條醒目的信息映入眼簾：

【任務：初戰告捷】

【描述：成功擊退并殲滅大順軍精銳搜索小隊（孫得功部），化解基地首次重大威脅。】

【狀態：已完成！】

【獲得獎勵：系統經驗值*500！】

500點系統經驗值！一筆不小的財富！該怎么用？

沈銳立刻打開了資源符兌換界面）。

目前系統等級為1（潛淵時代），可兌換的資源符只有兩種，且每種只能兌換一次：

資源符（木材）：兌換500單位木材。（消耗系統經驗值100，已兌換）

資源符（糧食）：兌換200斤糧食。（消耗系統經驗值100，未兌換）

看著“糧食”選項，沈銳有些猶豫。

倉庫里糧食還算充足，暫時沒有短缺之憂。

現在花100點寶貴的系統經驗值去換200斤糧食，性價比明顯有些低。

還是等到系統升級之后再看吧，到時候肯定會有更多品類的資源符，數量上也會更多。

這是他從帝國3游戲中得來的經驗，雖然如今的系統設定跟帝國3有很多不同之處，但是基本的邏輯應該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