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房間，顧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摸到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起，鎖屏上顯示著蘇野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快點起來，我在樓下等你。”后面還跟著一個齜牙笑的表情。

顧昭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下，迅速回復：“五分鐘。”他翻身下床，動作利落地洗漱完畢，從衣柜里隨手拿出一件藏青色衛衣和黑色運動褲套上。鏡中的少年眉眼清冷，

額前的碎發還帶著些許水汽。

樓下，蘇野正歪坐在長椅上，兩條長腿隨意伸展著，手機橫屏播放著某個搞笑視頻。他時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引得路過的大媽頻頻側目。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了一眼，陽光正好落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一片溫暖的光。

“今天比上次快了三十秒。”蘇野收起手機，笑著站起身，順手拍了拍顧昭的肩膀，“老板，來兩碗牛肉面”的招牌在晨風中輕輕搖晃。

面館里熱氣騰騰，顧昭安靜地吃著面，蘇野則一邊吃一邊滔滔不絕地講著昨晚看的比賽。顧昭偶爾點頭，更多時候只是專注地解決面前的食物，但蘇野知道他在聽——每當他說到精彩處，顧昭的筷子總會微微停頓一下。

公交車上人不多，兩人并排坐在靠窗的位置。蘇野將一個藍牙耳機遞給顧昭：“你聽不聽，賊好聽的。“顧昭接過，塞進右耳。耳機里傳來周杰倫慵懶的嗓音：“河邊的風，在吹著頭發飄動...“他轉頭看向窗外，行道樹的影子在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市圖書館三樓的靠窗位置是他們的“專屬座位“。兩人從書包里面拿出了假期需要做的試卷，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桌面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三個小時里，他們幾乎沒有交談，只有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和偶爾翻書的輕響。

當蘇野遇到一道涉及動量和能量的難題時，他在草稿紙上寫下思路和疑問，輕輕推到顧昭面前。顧昭掃了一眼，在紙上寫了幾個過程還分別列了表達式，做了解析，又推回去。蘇野盯著那些表達式看了一會兒，眉頭漸漸舒展，繼續埋頭計算。這種默契的交流方式，從初中同桌時就已經養成。

與此同時被陸念安拉著來圖書館的江清洛出電梯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安安，才放假第一天，我們需要愛國，而不是愛學習，我們今天早點回去好不好。”

走到四樓欄桿處陸念安拉著江清洛的袖子，小聲說：“你看三樓，蘇野和顧昭早都來了。”江清洛踮起腳尖往下看，陽光勾勒出兩個專注學習的側影。“他們怎么來的都來這么早...其實我們也可以邊愛國，邊愛學習。”她嘟囔著，眼睛卻一直盯著蘇野陽光下泛著金色的發梢。

“我這次開學考英語比蘇野高了2.5分，”江清洛突然轉頭對陸念安說，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下次我要比他高5分，看他還敢不敢笑話我的發音。”她說話時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陸念安抿嘴笑了，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我相信你...不過顧昭的英語好像更好...”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樓下那個清冷的背影。江清洛了然地撞了下她的肩膀，換來陸念安更紅的臉頰和輕輕的一拳。

十一點半，圖書館的鐘聲準時響起。陸念安和江清洛收拾好書本準備離開。經過三樓時，江清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蘇野正皺著眉頭啃筆頭，顧昭則專注地在紙上畫著什么，陽光在他們周圍鍍上一層金邊。

“難怪考不過...”江清洛小聲嘀咕，“來得比我們早，走得比我們晚。”她掏出手機，悄悄拍了一張蘇野苦惱的側臉，然后拉著陸念安快步離開。

樓下，蘇野突然抬頭，恰好捕捉到兩個離去的背影。“嘿，是她們。”他用手肘捅了捅顧昭，迅速打開相機，對準江清洛飄揚的馬尾辮按下快門。顧昭假裝漫不經心地劃著手機，實際上相冊里已經多了一張陸念安低頭整理書包的側影。

“我知道。”顧昭平靜地說，卻沒能藏住耳尖的一抹紅。蘇野咧嘴笑了，故意大聲清點書包里的東西，給好友留足了假裝淡定的時間。

接下來的兩天半，兩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來圖書館，再加上在家中偷偷摸摸地寫一點作業，兩人的國慶作業也算是大功造成了，蕭嶼白也完成了二分之一了，只有顧云舟一個人還沒有把書包打開。

十月三日的夜晚，顧昭盤腿坐在床上，手機屏幕的光映著他專注的臉。游戲里激烈的戰斗音效從耳機里漏出來，在安靜的臥室里顯得格外清晰。他手指靈活地在屏幕上滑動，眉頭微蹙，嘴角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顧昭頭也不抬：“進來吧。”他早就聽出是媽媽的腳步聲——輕快中帶著一點猶豫。

門開了，陸婷端著一盤切好的蘋果走進來，順手放在床頭柜上。“又在打游戲？”她瞥了眼兒子的手機，語氣里沒有責備，只有溫和的關心。

“最后一局。”顧昭說著，手指動作更快了。屏幕上的角色在他的操控下完成了一記漂亮的絕殺，勝利的字樣跳出來時，他才放下手機，摘下一只耳機。

陸婷坐在床沿，拿起一塊蘋果遞給他：“想不想回去看看外公外婆？他們前兩天還念叨你呢。”

顧昭接過蘋果，咔嚓咬了一口，甜脆的汁水在口腔里漫開。他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我都可以啊。“語氣平淡，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明天回去玩兩天再回來吧，我問問蘇野回不回去。”

“

都行，看你自己。”陸婷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兒子蓬松的頭發。顧昭假裝嫌棄地偏頭躲開，耳尖卻悄悄紅了。母子倆閑聊了幾句家常，陸婷才帶上門離開。

顧昭拿起手機，給蘇野發了條消息：“你回不回老家？”

消息剛發出去就顯示已讀，蘇野秒回：“陸阿姨也讓你回去啊？”

“？”

“我媽也讓我回去看看外公外婆。”

顧昭嘴角微微上揚：“哦哦，估計他們又要去哪里玩吧，想把我們甩掉。”

正想著，微信又彈出一條消息。是表哥顧云舟：“表弟！你要回老家嗎？求收留啊！”后面跟著一連串哭泣的表情包。

顧昭回了個簡單的“嗯嗯”

顧云舟立刻發來一段語音，點開后是他夸張的哀嚎：“我媽說他們要出去旅游沒人給我做飯！表弟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看我這么可憐——”

顧昭把手機拿遠了些，等語音播完才回道：“哦哦行。”語氣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但眼睛里卻閃過一絲笑意。他起身從衣柜里拿出背包，隨手塞了幾件換洗衣物。

第二天清晨，三人在小區門口集合。陽光正好，秋風帶著微涼的清爽。蘇野早早等在那里，看見顧昭就揮手大喊：“這里！”他穿著明黃色的衛衣，在陽光下像個小太陽，惹得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顧昭點點頭走過去，黑色衛衣襯得他膚色越發白皙，整個人像一幅水墨畫，清冷而干凈。

兩人等了一會兒，才看見顧云舟又背又提的。

“你們怎么沒帶衣服嗎？”顧云舟瞪大眼睛看著兩人輕便的背包。

蘇野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們作業寫完了，用書包裝點衣服就夠了。”他故意晃了晃自己輕飄飄的背包。

顧云舟臉一垮：“shift...”他小聲嘟囔著，默默向出租車走去，顧昭和蘇野兩人跟在身后。

大巴車行駛在鄉間公路上，窗外的景色漸漸從高樓變成田野。顧云舟已經睡著了，腦袋一點一點的；蘇野塞著耳機看窗外的風景，時不時跟著音樂輕輕哼唱；顧昭則安靜地看著小說，陽光透過車窗在他側臉投下斑駁的光影。

到達星光鎮時已是午后。顧昭和顧云舟兩人剛推開門。

“哎喲！我的乖孫們怎么回來了！”外婆驚喜地喊道，連忙用圍裙擦手，“快進來快進來！老頭子！快看誰來了！”

外公從屋里出來，眼睛笑得瞇成一條縫：“又長高了！”他挨個拍著兩人的肩膀，最后說道，“就是太瘦了，在學校沒好好吃飯吧？”

顧昭抿著嘴不說話，但耳朵又悄悄紅了。

晚飯后，三人沿著鄉間小路散步。暮色四合，遠處的山巒像水墨畫般朦朧。顧云舟突然指著前方一條小河：“你們還記得那條河不？”

蘇野的笑容僵了一下，陽光燦爛的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陰影：“那肯定記得啊，差點就一命嗚呼了。”

得虧當時顧昭邊跑邊喊救命，一個在附近釣魚的大叔來將蘇野救了起來。

而后顧昭轉移了話題，三人笑聲在暮色中傳得很遠。星光鎮的星星格外明亮，像無數雙溫柔的眼睛，注視著這三個少年，和他們腳下這條熟悉又陌生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