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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劫道松嶺

  • 落潮奇女傳
  • 一山夜雨
  • 2529字
  • 2025-07-27 10:28:12

璟州松嶺

夜色沉沉,松嶺山道被霧氣封住了口。山風(fēng)繞道轉(zhuǎn),吹得林葉沙沙作響,像是藏著鬼影。

“來了...七匹。”閆幺兒伏地貼耳,細細聽著。

“不對勁,有蹊蹺。”她回頭望著大姐。

關(guān)赤玉是朝廷重臣,流放車隊的規(guī)格就不應(yīng)該如此簡陋。

除非,囚車上沒有她。

閆大倚在老松上,抱刀:“障眼法。”

另一棵松上,閆二倒是沒說話。

假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隨便殺?她眼露兇光,興奮得像是餓了好幾頓的野狼。還沒等閆大說話,只見閆二篾帽一拋,雁翅刀出鞘,泛著冷光就翻身下了樹。無聲地潛進了灌木中,逼近官道。

閆幺兒有些無語,二姐姐真是個沒腦子的。

不過,此刻也無人在意。閆家三姊妹只當(dāng)這是一場稀松平常的劫道,管他什么太傅也好,帝師也罷,總之大當(dāng)家交代的就是帶個活人回去。往日里閆二最愛打頭陣,這點人馬,閆大閆幺兒都有點懶得出手。因此二人并未有想象中那般警惕。

風(fēng)聲忽止。

林中的鳥雀變了調(diào)。

一隊人馬繞過嶺口,身披緇甲,面覆黑紗。為首一人卻未蒙面,僅是布條遮目。

“又來了一隊,”閆幺兒耳朵猛然豎起,瞇起眼,“不是押送的兵。”

怪哉,剛剛她竟然沒有聽出另隊人馬的氣息,吐息不似活人。

閆大聞言,翻身來到閆幺兒身旁,打了個哨,卻遲遲不見回應(yīng),雙目冷靜如水,面色晦暗不明。

“一個不留。”為首的盲眼男人輕聲道。

話音未落,殺氣乍現(xiàn)——

數(shù)道黑影自山坡兩側(cè)翻出,身法疾如鷹隼,直撲三人!

閆大弓身似豹,第一時間翻身而起,長刀反手而出,破風(fēng)迎上,兩方刀刃交擊一瞬,她掌中一震,眉心微皺

——不對。

那刀出手穩(wěn)沉,刃身極冷,撞擊時回音銳利而薄,是官制的刀。

下一秒,她便卸開迎面而來的刀鋒,干脆利落的一刀穿心。

閆二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兩撥人,仰頭一聲輕嘯,可是已經(jīng)入了流放護軍之中,她只想著快快解決,回身幫忙。整個人變了氣勢,護軍還未來得及抽刀掩護,數(shù)柱紅線,已然人頭落地。

霧中殺聲四起,松嶺山道瞬間化為死斗之場。

閆幺兒躍上樹身,袖中毒針翻飛而出,接連四道寒光劃破霧氣,只逼盲眼男面門。

擒賊先擒王。

單燁面色未改,長刀橫掃,毒針悉數(shù)掉落,飛身沖著閆幺兒而來。

“小幺!”閆大一聲怒吼。

閆幺兒抽出雙刀,擋下迎面一擊,震得她虎口發(fā)麻,面上這把刀層層施力,閆幺兒上臂在發(fā)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跑。

她絕對打不過這個人。

奈何對方越逼越緊。二人眼見要撞上,閆幺兒繡口一吐,舌下一針便猛然插進了黑布下單燁的眼里。但對方全然無所知覺,不為所動。

哦豁。

小幺眼睛一閉。今天得栽這兒了。

“乒——”

手上的勁陡然消失,小幺借勢一個側(cè)翻就滾了出去。

單燁身后一抹黑影飛掠而來,氣浪撲面壓下。

“姑奶奶來會會你!”閆二張狂一笑,那一刀是她劈來的。

“二姐!是死士!”此話一出,閆二便清楚了。死士得挖心。

單燁明顯察覺出,后來之人更為難纏,刀法吊詭,刀刀致命,幾個招式間,讓他有種重回?zé)挭z場的錯覺。

閆二砍得格外爽快,這瞎子的招式很對她胃口,就好像在砍一個會回招的木樁人似的。

她腳下滑步,刀勢一收,反手刃鋒橫卷,直掃對方小腹。單燁一聲不吭,上挑破開她攻勢,借勢擦身而過,刀尖卻毫不留情地劃破她肩口。血線濺出,閆二才覺得對味兒,天天砍些冬瓜白菜的,要把她無聊壞了。

“再來!”許是多久未曾打得這般過癮,肩上的傷也不過助興爾。閆二整個人驟然加快,鬼魅之姿更是如電如鞭,每一招都像是要把對面的人剃成骨頭聽響。這般不要命的打法,讓她身上多了許多血痕。

單燁卻越來越冷靜。他不再主動攻擊,開始帶著她繞,借力卸力,不動聲色地往山路邊緣引。突然收勢的打法,像條滑手的泥鰍,讓閆二不爽極了。又是一刀劈空,刀鋒削斷半根松樹枝,喀啦一聲,塵土飛揚。

且觀這方。

閆大閆幺兒一面想護軍中留個活口,用刀便不利落;一面又要提防黑衣人的死招,漸漸有些招架不住。烏壓壓的山道上,尸橫遍野,中間的馬車已被捅了好幾個對穿,門簾半開,里面坐著個已經(jīng)死透的兵卒。

顯然對面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一名死士抬手沖天,一發(fā)報信音駒炸開。

——報信了。

既然人不在這里,無謂的纏斗就是在浪費時間,僅是思索片刻,閆大便想著撤。

但是很顯然,閆二犯病了。

她眼珠泛紅,青筋暴起,殺得渾身是血,還笑得高興。閆大一眼就看出,這傻子被人吊招了。

剛承下瘋女人一刀,單燁來不及喘氣,便又是一刀當(dāng)頭砸下,刀光一閃,他驟然恍神,指尖一松。

針里有毒!

閆幺兒見他身形微晃,就已明白是毒發(fā)。

更是數(shù)針齊發(fā),向前射去。單燁不得不半跪,立刀擋針。眼見死士要圍攻上來。

閆大只是一個近身,“走!”用劍柄敲暈了閆二,攔腰抱起就往林子深處躥去。閆幺兒隨即飛出數(shù)枚梅花鏢,爆聲連連,火光四射,濃煙滾滾中,也跟著隱入松林。

余下單燁一人唇色發(fā)白,單膝跪在地上。單燁心中詫異,向來百毒不侵的他,今日居然中了毒。舉手,制止了死士的追擊。

“窮寇莫追。”

關(guān)赤玉不在這里,那便不宜久留。

——睿王府

“你是說,她們會制火藥?”睿王李崇負手立在窗前,問道。

“是。”單燁躬身回道。

良久,轉(zhuǎn)身:“莫非是關(guān)赤玉暗養(yǎng)的私兵?”

“屬下看來,對方應(yīng)是只有三人,或許是暗衛(wèi)。”

李崇沒有接著說話,顯然是在詢問屏風(fēng)后之人。

那人正坐在幾案上翻書,眼皮抬了抬。

“山野蠻婦,成不了氣候。”

“哼,成不了氣候?你的人兩次失手,連一具尸首都沒帶回來。”李崇面如寒霜。

屋內(nèi)燭火搖晃,屏風(fēng)后傳來一聲輕笑。

“睿王殿下,稍安勿躁。”

李崇語氣冷了下去:“火藥、伏擊、死士皆折,若不是關(guān)赤玉早有安排,哪來這般手筆?”

關(guān)赤玉雖然被流放,可是不代表她多年來的朝中根基能在瞬間一并流走。

那人沒有立刻答話,仿佛沒聽見似的,指腹一頁頁翻著,聲音極輕,帶著某種倦意。

“哪一方勢力,敢在流放官員時設(shè)埋伏?”他終于開口,嗓音沉穩(wěn)。

“會不會是李垣......”睿王試探。

“他若真想護下關(guān)赤玉,只會派三人?睿王殿下。”被冷冷打斷,李崇面上有些難堪。

那人合書而起,不疾不徐地繞出屏風(fēng)。衣著素凈,身形清瘦,年紀不顯。

——正是當(dāng)朝宰相,程頤方。

“絕非朝廷暗線。”

他話語未盡,李崇已迫不及待追問:“那會是誰?!”

咄咄逼人之勢讓程頤方不耐。

程頤方站定,沒有看李崇,只低頭理了理衣袖上的折痕,淡聲一句:

“殿下若覺得事急,不妨上奏陛下。”

李崇面色一變,一時噎住。

“單燁。查查那三個人的底細。”

他揮了揮手。

單燁應(yīng)聲,便消失于黑夜之中。

程頤方面上凈是冷意。

到底是帝師,削官奪爵尚留后手,屬實是...小看這個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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