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黑風(fēng)谷的第十日,楊彪終于踏入了丹霞山地界。
這里的山是紅的,土是紅的,連吹過的風(fēng)都帶著股燥熱。裸露的巖壁上布滿赤色紋路,陽光一照,像有無數(shù)火苗在石縫里跳動——這是火靈充沛到極致的景象。
他找了處背風(fēng)的山坳休整,解開衣襟,露出胸口縱橫的血痕。強(qiáng)行燃燒精血的后遺癥還在,每動一下,經(jīng)脈都像被火鉗夾著疼。但他不敢停,陰水教的追兵像附骨之疽,昨夜在山腳下還險(xiǎn)些被堵上。
“得盡快找到焚天宮。”楊彪啃著干硬的餅,摸出《赤焰訣》殘頁。冊子上畫著幅簡易地圖,標(biāo)注著丹霞山深處有座“焚天峰”,是焚天宮的山門所在。
正準(zhǔn)備起身,遠(yuǎn)處突然傳來兵器碰撞聲,還夾雜著女子的喝罵。楊彪皺了皺眉,本想繞道走,卻聽見一聲熟悉的尖嘯——是陰水教的人!
他貓著腰摸到一塊巨石后,探頭望去。
空地上,三個黑衣人正圍攻一個穿紅衣的少女。少女手持雙劍,劍法靈動,劍光里裹著淡淡的火焰,顯然也是修煉火屬性功法的修士。但她修為似乎只有煉氣四層,對付三個同階的陰水教徒已有些吃力,左臂上的衣衫被劃破,滲出血跡。
“小丫頭片子,交出‘離火草’,饒你不死!”為首的黑衣人獰笑著,手里的水鞭抽得“啪”作響,“這丹霞山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少女咬著唇,雙劍舞得更急:“你們陰水教的雜碎,也配染指焚天宮的靈草?”
楊彪心里一動。離火草是煉制淬體丹的主材,只在火靈旺盛處生長,而這少女的劍法帶著焚天宮的路數(shù),想必是焚天宮的弟子。
他摸了摸掌心的赤脈印記,想起自己被陰水教追殺的日子。若是袖手旁觀,和那些見死不救的人有何區(qū)別?
“喂!”
楊彪猛地從巨石后沖出,指尖凝出三道火彈,精準(zhǔn)地砸向三個黑衣人的后心。
“誰?!”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火彈燙得嗷嗷叫。少女趁機(jī)雙劍齊出,劍光如練,瞬間劃破了其中一人的咽喉。
剩下兩人又驚又怒,看清楊彪的穿著,更是嗤笑:“哪來的野修,也敢管爺爺們的事?”
楊彪沒廢話,體內(nèi)真氣運(yùn)轉(zhuǎn),赤脈印記發(fā)燙,一道尺許長的火焰刀氣憑空出現(xiàn),直劈向說話的黑衣人。這是他突破煉氣三層后新掌握的招式,威力比火彈強(qiáng)了數(shù)倍。
“小心!”另一人提醒,揮出水鞭抵擋。
“嗤啦——”
火焰刀氣斬?cái)嗨蓿鄤莶粶p,擦著那黑衣人的胳膊劃過,頓時(shí)燃起一片火焰。
少女抓住機(jī)會,身形如燕,雙劍刺向最后一人的雙目。那人慌亂中躲閃,被少女一腳踹中胸口,倒飛出去,撞在巖壁上暈了過去。
不過片刻,三個黑衣人一死一傷一暈。
楊彪收了火焰,看著少女,剛想說什么,對方卻警惕地舉起雙劍:“你是誰?也是為離火草來的?”
她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火的琉璃,此刻雖帶著戒備,卻難掩英氣。
“我叫楊彪,路過此地。”楊彪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和他們有仇。”
少女這才放松了些,收劍入鞘,左臂的傷口還在流血,她卻像沒察覺似的,從腰間摸出個小巧的玉瓶,倒出顆丹藥遞給楊彪:“多謝出手,這是‘清靈丹’,療傷用的。”
“不用,你自己用吧。”楊彪指了指她的傷口。
少女愣了愣,隨即臉頰微紅,趕緊拿出傷藥敷在胳膊上,動作有些笨拙。
“我叫趙靈兒,是焚天宮的外門弟子。”她一邊包扎一邊說,“這些陰水教的人最近總來丹霞山偷采靈草,師父讓我們多留意……對了,你也是修士?看你的功法,好像也是火屬性?”
楊彪點(diǎn)頭:“略懂些粗淺法門,想來焚天宮……尋求庇護(hù)。”
“尋求庇護(hù)?”趙靈兒眨了眨眼,“你惹上陰水教了?”
楊彪沒隱瞞,簡單說了自己被追殺的事,隱去了赤脈和南明離火的事——老道臨終前叮囑過,這秘密不能輕易示人。
趙靈兒聽完,皺起眉頭:“陰水教這些年越來越猖狂了,連凡俗修士都不放過。不過你別怕,焚天宮和他們是死對頭,你既然幫了我,我?guī)闳ヒ婇L老,說不定能收你做外門弟子。”
楊彪又驚又喜:“真的?”
“當(dāng)然,我趙靈兒說話算數(shù)!”她拍了拍胸脯,隨即又想起什么,“不過你得先通過入門測試,至少要煉氣三層……咦,你剛才的火焰刀氣,好像已經(jīng)是煉氣三層了?”
楊彪點(diǎn)頭,心里松了口氣。看來在焚心崖的苦修沒白費(fèi)。
趙靈兒帶著楊彪往丹霞山深處走。路上她告訴楊彪,焚天宮是南域三大宗門之一,以火屬性功法聞名,門內(nèi)弟子都以守護(hù)丹霞山的靈脈為己任。
“對了,你剛才用的火焰,和我們焚天宮的‘焚天訣’不太一樣。”趙靈兒好奇地問,“你的功法叫什么?”
“《赤焰訣》。”楊彪據(jù)實(shí)回答。
“沒聽過。”趙靈兒撓撓頭,“不過威力好像不錯,剛才那刀氣,比我?guī)熜值摹腔鹦g(shù)’厲害些。”
兩人說著話,腳下的路漸漸陡峭。遠(yuǎn)處的山峰越來越近,那山峰通體赤紅,峰頂有繚繞的火云,隱約能看見宮殿的輪廓——正是焚天峰。
快到山門前時(shí),趙靈兒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你看,那是我們焚天宮的‘護(hù)山大陣’,只有持有宗門令牌的人才能進(jìn)去。”
楊彪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道赤紅色的光罩籠罩著山門,光罩上流動著火焰紋路,散發(fā)著灼熱的氣息。
就在這時(shí),光罩突然波動了一下,一道身影從里面走了出來。那人穿著灰袍,面無表情,看見趙靈兒,皺了皺眉:“靈兒,你怎么帶個外人回來?”
“李師兄,他叫楊彪,幫我打跑了陰水教的人,想加入我們宗門。”趙靈兒趕緊解釋。
被稱為李師兄的灰袍修士打量著楊彪,目光在他掌心的赤脈印記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微變,隨即冷冷道:“外門招收已經(jīng)結(jié)束,讓他走吧。”
趙靈兒急了:“可他……”
“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李師兄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而且此人來路不明,身上有陰水教的氣息,說不定是奸細(xì)。”
楊彪皺眉。他確實(shí)和陰水教的人交過手,身上難免沾些氣息,但對方顯然是故意刁難。
“我不是奸細(xì)。”楊彪沉聲道。
李師兄冷笑一聲,指尖凝出一團(tuán)火焰:“不是?那就接我一招試試。能接得住,我就帶你去見長老。”
火焰剛起,楊彪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灼熱——這火焰里竟夾雜著一絲陰寒之氣,與陰水教的功法有些相似!
他心里一凜,正想出手,趙靈兒卻擋在了他身前:“李師兄!你怎么能對客人動手?”
李師兄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靈兒,你要護(hù)著他?”
就在這時(shí),護(hù)山大陣突然劇烈波動起來,光罩上的火焰紋路竟變得黯淡了幾分。
“怎么回事?”趙靈兒驚訝地抬頭。
李師兄的臉色也變了:“不好!是陰水教的人在攻擊大陣!”
遠(yuǎn)處傳來轟鳴聲,隱約能看見護(hù)山大陣外,有無數(shù)藍(lán)色的水箭射向光罩。
李師兄看了楊彪一眼,眼神復(fù)雜,隨即對趙靈兒說:“你帶他去見長老,我去通知其他人!”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山上跑。
趙靈兒吐了吐舌頭,對楊彪說:“快走,正好趁亂帶你進(jìn)去!”
兩人穿過護(hù)山大陣,楊彪只覺得一股暖流包裹全身,很是舒服。他回頭望了眼陣外的動靜,心里升起一絲不安——陰水教的人,怎么敢直接攻擊焚天宮的山門?
趙靈兒拉著他往山上跑,聲音帶著焦急:“肯定是為了離火草!最近峰頂?shù)碾x火草快成熟了,那可是能助人突破筑基的寶貝!”
楊彪跟著她跑,掌心的赤脈印記突然又開始發(fā)燙,這一次,燙得格外厲害,仿佛在預(yù)警著什么。
焚天峰上的火云越來越濃,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似乎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