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山洞后,楊彪沒敢回村。
他知道陰水教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村子已經(jīng)不安全了。站在黑風谷的山脊上,望著遠處村舍的輪廓,他從懷里摸出王大娘給的菜窩窩,咬了一口,干澀的粗糧在嘴里嚼出幾分微甜。
“王大娘,對不住了。”他低聲自語,將剩下的窩窩塞進懷里,轉(zhuǎn)身往更深處走去。
按照《赤焰訣》的記載,赤脈者初期需吸納足量火靈,而黑風谷深處的“焚心崖”,正是地火靈氣匯聚之地。只是那地方常年被烈焰籠罩,凡人靠近即化為灰燼,連低階修士都不敢涉足。
可如今,楊彪別無選擇。陰水教的人在四處搜捕,他必須盡快提升實力,至少要達到煉氣三層,才能勉強御使火焰自保。
越往谷深處走,空氣越發(fā)燥熱。原本茂密的樹林漸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紅巖,巖石縫隙里不時噴出股股熱氣,帶著刺鼻的硫磺味。
走到一處斷裂的崖壁前,楊彪停下了腳步。崖下是片翻滾的火海,暗紅色的火焰舔舐著巖壁,升騰的熱浪讓他皮膚刺痛,連呼吸都帶著灼意。
這就是焚心崖。
崖底的火焰并非凡火,而是地脈深處涌動的“地火靈焰”,正是《赤焰訣》中提到的絕佳修煉助力。可看著那足以熔化巖石的烈焰,楊彪也忍不住犯怵。
“拼了。”他咬咬牙,解下腰間的柴刀,深吸一口氣,運轉(zhuǎn)起體內(nèi)的赤焰真氣。
掌心的赤脈印記發(fā)出耀眼的紅光,一股暖流護住他的口鼻和皮膚。他試探著往崖下走,剛靠近火焰三丈之內(nèi),頭發(fā)就被烤得卷曲,粗布衣衫也泛起焦味。
“凝神,引焰入體。”楊彪默念口訣,想象著崖底的地火靈焰化作絲絲縷縷的紅線,順著赤脈印記涌入丹田。
起初,只有極細微的火靈能被吸入,且每一次流動都像有無數(shù)根細針在經(jīng)脈里穿梭,疼得他額頭冒汗。可隨著時間推移,掌心的印記越來越燙,仿佛與崖底的地火產(chǎn)生了共鳴。
“嗡——”
一聲輕響,楊彪突然感覺體內(nèi)的真氣暴漲,原本細弱的暖流變得粗壯,帶著灼人的力量在經(jīng)脈中奔騰。崖底的地火靈焰竟自動升起一道火柱,纏繞著他的身體,卻沒有灼傷他,反而像溫水般包裹著他的四肢百骸。
“這是……赤脈共鳴?”楊彪又驚又喜。
他趕緊盤膝坐下,全力運轉(zhuǎn)《赤焰訣》。地火靈焰源源不斷地涌入體內(nèi),淬煉著他的筋骨、經(jīng)脈、丹田。那些原本凡俗的血肉,在火靈的灼燒下,正一點點發(fā)生著蛻變,變得更加堅韌、更能容納靈氣。
不知過了多久,楊彪猛地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火光。他抬手一揮,一道尺許長的火焰刀氣憑空出現(xiàn),斬向旁邊的紅巖。
“咔嚓!”
堅硬的巖石應聲而斷,斷面光滑,還在冒著青煙。
“煉氣三層!”楊彪握緊拳頭,感受著體內(nèi)奔騰的真氣,心中涌起一陣激動。短短三日,他竟從剛引氣的凡人,突破到了煉氣三層,這速度,連《赤焰訣》的殘頁都未曾記載。
就在他準備起身時,崖頂傳來熟悉的陰惻笑聲:“果然在這里,倒是省了我們不少功夫。”
楊彪抬頭,只見刀疤臉帶著五個黑衣人站在崖邊,個個手持法器,眼神不善。為首的刀疤臉氣息比三天前強盛了不少,顯然也動用了什么秘法提升了修為。
“把赤脈本源交出來,或許還能讓你死得痛快點。”刀疤臉冷笑,手里的長劍泛著幽藍的水光,顯然是克制火焰的水系法器。
楊彪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掌心的火焰悄然燃起:“想要?自己來拿。”
“不知死活!”刀疤臉怒喝一聲,長劍一揮,一道藍色水箭射向崖底。
水箭穿過火焰,竟未被蒸發(fā),反而帶著刺骨的寒意直逼楊彪面門。楊彪側(cè)身躲過,水箭落在他身后的巖壁上,瞬間凍結(jié)出一層薄冰,與周圍的烈焰形成詭異的對比。
“水系法器?”楊彪眼神一凝,不敢大意。
他腳下一點,借著崖壁的掩護快速移動,同時指尖連彈,數(shù)道火彈射向崖頂?shù)暮谝氯恕;饛楇m威力不大,卻逼得幾人連連后退。
“圍住他!”刀疤臉指揮著眾人散開,“他剛突破,真氣不穩(wěn),耗也能耗死他!”
五個黑衣人呈扇形散開,手中法器齊出,有水繩、冰錐、霧網(wǎng),全是克制火焰的水系術法,一時間,崖底的火焰竟被壓制得矮了幾分。
楊彪左支右絀,很快就被逼到了崖壁死角。一道水繩纏住了他的腳踝,刺骨的寒意順著繩子蔓延,讓他半邊身子都僵住了。
“抓住他!”刀疤臉眼中閃過喜色,縱身躍下崖壁。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楊彪腦中突然閃過《赤焰訣》里的一句話:“赤脈者,焚身可成焰。”
他咬碎舌尖,猛地催動丹田內(nèi)的真氣,將所有火靈凝聚于胸口。掌心的赤脈印記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紅光,他的身體竟像蠟燭般燃燒起來,化作一道人形火焰!
“啊——”
纏住他腳踝的水繩瞬間蒸發(fā),靠近的刀疤臉被火焰燎到,慘叫著倒飛出去,半邊臉都被燒傷。
楊彪借著這股焚身之火,如離弦之箭般沖向崖頂,火焰所過之處,水系術法盡數(shù)潰散。那些黑衣人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阻攔,紛紛四散逃竄。
沖出焚心崖的范圍,楊彪身上的火焰漸漸熄滅,露出的皮膚上布滿細密的血痕,那是強行燃燒自身精血的代價。他踉蹌了幾步,咳出一口鮮血,卻咧開嘴笑了。
至少,他活下來了。
他看了眼黑風谷的方向,那里已不再是能容身的地方。陰水教的勢力遍布周邊,他必須盡快離開,找個更安全的地方修煉。
《赤焰訣》的殘頁里提到過,千里之外的“丹霞山”,是南域火靈最盛之地,且有正道宗門“焚天宮”駐守,或許能庇護他。
“丹霞山……”楊彪握緊了拳頭,擦掉嘴角的血跡,辨明方向,毅然決然地邁出了腳步。
身后的焚心崖依舊烈焰翻騰,仿佛在為他送行。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后不久,一道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焚心崖邊,看著他遠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赤脈現(xiàn)世,仙途動蕩……有趣,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