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演武場比內門的小了一半，青石地面被常年的踩踏磨得光滑，邊緣還殘留著未掃盡的積雪。此刻場中分散著幾十名灰衣弟子，正跟著一個紅臉膛的中年教頭練劍。

林硯站在演武場邊緣的石階旁，手里捧著剛給蘇長老煎好的藥碗——他特意繞路過來，正好趕上外門弟子的早課。

“出劍要快！收劍要穩！”教頭的吼聲震得人耳朵發麻，“‘飛雪劍法’第七式‘雪漫千山’，講究的是劍路要散，像漫天雪花一樣，讓對手摸不清虛實！”

他揮舞著手中的鐵劍，示范著招式。幾十名外門弟子跟著比劃，動作參差不齊，有幾個明顯沒跟上節奏，被教頭眼尖地瞅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王二柱！你那胳膊是斷了嗎？腰再沉下去點！還有你，李小虎，劍都快握不住了，晚上沒吃飯？”

林硯站在一旁，看得格外認真。外門弟子的招式雖然比內門粗糙，但勝在基礎，每一個動作的起承轉合都更清晰，剛好能和他記下的“基礎架勢”對應上。

他甚至下意識地跟著比劃，手指虛握成劍，手腕輕輕轉動。

“喂，你是誰？”一個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

林硯回頭，看到一個穿著灰衣的少年，正皺著眉看他。這少年個子不高，但眼神很利，腰間的劍比其他弟子的更亮些。

“我是……來伺候蘇長老的雜役?！绷殖幚蠈嵒卮?。

“雜役？”少年上下打量他，“雜役來外門演武場干什么？想看我們練劍？”

林硯沒否認：“只是好奇，隨便看看?！?

“哼，看了也白看?！鄙倌赅托σ宦?，“沒有心法，練再多招式也是花架子。就像你剛才比劃的那樣，空有樣子，沒一點內力支撐，軟綿綿的?！?

林硯心里一動：“內力？”

“連內力都不知道？”少年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咱們雪山派的內功心法‘寒川訣’，配合‘飛雪劍法’才能發揮威力。沒有‘寒川訣’打底，劍招再快也沒用，頂多劈劈柴。”

寒川訣！

林硯默默把這個名字記在心里?？磥怼帮w雪劍法”的入門心法，很可能和這門內功有關。

“趙師兄，別跟他廢話了，該練劍了！”場里有人喊了一聲。

“知道了?！北环Q作趙師兄的少年應了一聲，臨走前又瞪了林硯一眼，“趕緊走，別在這兒礙眼，一會兒教頭看見了，有你好果子吃?！?

林硯沒動。他看到那趙師兄回到隊列里，再次演練“雪漫千山”時，周身似乎真的有淡淡的白氣縈繞，出劍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不止一倍。

“內力……”他低聲自語?？磥砉鈱W招式還不夠，得想辦法接觸到內功心法才行。

接下來的幾天，林硯每天按時去蘇長老院里干活，其余時間就去外門演武場。他不再躲躲藏藏，就光明正大地站在邊緣看，遇到教頭巡視，就裝作路過的雜役，倒也沒被為難。

他看得越來越專注，不僅記招式，還注意觀察那些外門弟子運功時的細微變化——比如呼吸的節奏、發力時脖頸處的青筋、甚至握拳時指節的力度。

這天傍晚，他看完外門弟子練劍，正準備回雜役院，突然被人攔住了。是那個叫趙師兄的少年，還有兩個跟班。

“你這雜役，天天來偷看，臉皮夠厚的啊?！壁w師兄抱著胳膊，一臉不善。

林硯皺眉：“我只是看看，沒打擾你們?！?

“沒打擾？”一個跟班跳出來，“你天天在這兒晃，搞得我們都沒法專心練劍了！我看你就是想偷學我們的劍法！”

“我沒有?！?

“沒有？”趙師兄冷笑一聲，突然拔出腰間的劍，“敢不敢跟我比劃比劃？你要是能接我一劍，我就讓你以后來看。要是接不住，就給我滾遠點，再也別出現在演武場！”

林硯看著那柄閃著寒光的劍，心里有些發怵。他現在只會點基礎架勢，連內力都沒有，怎么跟外門弟子比？

但他也知道，這是個試探的機會。如果能接下這一劍，不僅能繼續留在演武場，說不定還能看出外門弟子的真實水平。

他深吸一口氣，撿起地上一根手腕粗的樹枝，去掉枝葉，算是臨時的“劍”。

“我不用真劍，免得傷了趙師兄?！彼f。

“狂妄！”趙師兄被激怒了，一劍刺了過來。

那劍來得又快又急，帶著一股寒氣，正是“飛雪劍法”里的基礎招式“雪點寒梅”。

林硯瞳孔一縮，腦子里瞬間閃過蘇長老說的“斂勁”，還有這些天記下的卸力技巧。他沒有硬接，而是側身避開劍鋒，同時手腕一轉，樹枝斜斜地掃向趙師兄的手腕。

這一下角度刁鉆，剛好卡在趙師兄收劍的空檔。趙師兄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快，急忙回劍格擋，“鐺”的一聲，樹枝被劍削斷了一半，但他的攻勢也被打斷了。

“你！”趙師兄又驚又怒。

林硯扔掉手里的斷枝，看著他：“趙師兄，這一劍，我接住了。”

周圍已經圍了幾個看熱鬧的外門弟子，看到這一幕都有些驚訝。

趙師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握著劍的手緊了緊，似乎還想再打。

“住手?！?

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是外門的教頭。他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旁邊，冷冷地看著趙師兄：“趙峰，你以大欺小，還動用真劍，像話嗎？”

趙峰臉色一白，連忙收劍：“教頭，我……”

“罰你抄一百遍門規，禁足三天?！苯填^不容置疑地說，然后看向林硯，“你是蘇長老院里的雜役？”

林硯點頭：“是?！?

“蘇長老允許你來看外門練劍？”

“……是。”林硯硬著頭皮承認。

教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只是道：“看可以，但不許再和弟子私斗。走吧?！?

林硯松了口氣，轉身離開。經過趙峰身邊時，他能感覺到對方那幾乎要噴火的目光。

但他沒心思理會。剛才那一劍，他不僅用了“基礎劍術架勢”，還隱約摸到了點“斂勁”的門道，雖然只是皮毛，卻讓他對“飛雪劍法”的理解更深了一層。

【007：檢測到宿主實戰運用技能，“基礎劍術架勢（未入門）”熟練度大幅提升，已進階為“基礎劍術（入門）”。】

系統提示音響起時，林硯剛好走到院門口。他回頭看了一眼外門演武場，夕陽的金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內力、寒川訣、飛雪劍法……他離目標，似乎又近了一步。

而他不知道的是，演武場角落的陰影里，蘇長老正站在那里，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捋著胡須，眼里帶著一絲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