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像未干的水墨,在窗玻璃上洇出一片朦朧。
唐崢推開教室后門時,蘇清瑤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教室里。
大概是晨間的氣溫比較低,她把藍白校服的領口拉得高高的,卻還是擋不住那截露在外面的脖頸,雪白纖細,像初春剛抽條的玉蘭枝。
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在腦后束成利落的馬尾,發(fā)尾隨著她低頭翻書的動作輕輕晃動,幾縷碎發(fā)不聽話地垂在耳側,被晨光染成淡淡的金色。
“早啊,蘇老師。”
“早。”蘇清瑤抬頭看向唐崢,“今天來的挺早。”
“不早了,我這一路上都看見挺多早起被鳥叼走的蟲子了。”唐崢說著,取下肩上的書包,坐到了座位上。
“那你怎么沒被叼走?”
“因為我告訴了它們一個秘密。”唐崢表情有些神秘的說道。
蘇清瑤沒接話,徑自低下頭翻書,長睫毛在鏡片后垂成小扇子。
“蘇老師不好奇是什么秘密嗎?”唐崢湊過去點問道。
“不好奇。”蘇清瑤回答的干脆利落,像是怕沾染上什么麻煩似的。
好奇心會害死可愛的小貓咪。
“那蘇老師給我個面子,好奇一下。”唐崢商量道。
蘇清瑤瞥了唐崢一眼,“不給。”
這人一看就是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
“沒事,不給我也能告訴你,秘密就是……”唐崢說著,拉了一個尾音,臉上的表情十分鄭重,“我是一只禿尾巴的鸚鵡,和它們是親戚。”
唐崢一本正經(jīng)地說完,還故意歪了歪頭,模仿鸚鵡啄食的動作。
蘇清瑤先是死死抿住唇,肩膀卻像被按了彈簧似的輕輕顫抖,最后實在繃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皙的臉頰上漾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像是盛著晨露的小酒盅。
那笑容就像沾了露水的白茉莉,在晨光里悄悄舒展了花瓣,哪怕有著厚厚的劉海和黑框眼鏡遮掩,也藏不住那份清甜動人。
“別笑了,再笑我讓我親戚把你叼走!”唐崢板著臉,十分嚴肅的說道。
這話讓蘇清瑤笑得更厲害了,銀鈴般的笑聲在空蕩蕩的教室里蕩開,像檐角滴落的晨露砸在青石板上,清脆得能穿透薄霧。
唐崢沒再逗蘇清瑤,打開書包,拿出蘇清瑤的筆記物歸原主,接著又拿出一瓶牛奶放到了她的課桌上。
“多喝牛奶,長個。”
“我很矮嗎?”蘇清瑤看了唐崢一眼,問道。
她凈身高都一米七了,課間上操的時候都得排在后面。
唐崢看了蘇清瑤的頭頂一眼,“沒我高就是矮。”
“算你長得高。”蘇清瑤說著,將牛奶放進課桌里,打開筆記放在了兩人中間。
“過來聽講。”
“好的,蘇老師。”
兩人的身體向著中間湊了湊,挨的有些近。
唐崢能夠聞到她發(fā)間飄來的淡淡清香,像是某種草木的氣息,混著清晨的味道,十分好聞。
晨光順著她的發(fā)梢滑下來,落在娟秀的字跡上,“這里要注意海陸熱力性質(zhì)差異,”蘇清瑤的指尖點在“太平洋”三個字上,手指白皙纖細如青蔥,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沒涂任何東西,上面泛著層健康的光澤,像裹了層薄釉的瓷。
蘇清瑤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些,帶著點老師一樣的認真,“冬季大陸降溫快,形成高壓,風就從陸地吹向海洋……”
她邊說邊用指尖在紙上畫箭頭,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腕,白得像剛剝殼的蓮子,手腕內(nèi)側還能看見顆小小的朱砂痣,像被晨露吻過的痕跡,在晨光里若隱若現(xiàn)。
時間悄無聲息中流逝,班級里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一些同學,教室里也變得熱鬧起來。
黃語檸和她的好閨蜜程思琪從教室的前門走了進來。
黃語檸扎著高馬尾,發(fā)繩上的水鉆在晨光里閃得晃眼。
程思琪的目光在唐崢和蘇清瑤身上打了個轉(zhuǎn),胳膊肘悄悄撞了撞身旁的黃語檸,對著兩人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示意黃語檸看。
“這唐崢好像真變了不少啊,又是剪了頭發(fā),也開始努力學習了。”程思琪在黃語檸耳邊小聲說道。
黃語檸瞥了一眼后便徑直向著自己的座位走了過去。
不管變成什么樣,只要別變回之前“邪門”的樣子就好。
來到座位上,黃語檸習慣性的向著桌堂里看了一眼,接著又將手伸進去摸了摸。
很好,什么多余的東西都沒有。
沒有零食飲料,也沒有“邪門”的自拍照。
“找唐崢給的東西呢檸檸,不會是還有些戀戀不舍吧?”程思琪湊到黃語檸身旁,笑瞇瞇的小聲打趣道。
黃語檸將手從桌堂里拿了出來,看了程思琪一眼,“再胡說我就把你的小嘴兒縫起來。”
“就算你心里不舒服,檸檸你也不能因為情郎把你拋棄了就把怒氣撒到我的身上啊,難道人家不是你的寶貝了嗎?”程思琪看著黃語檸,表情幽怨的小聲說道。
黃語檸沒有再搭理這氣人精,從書包里拿出英語筆記看了起來。
縫嘴已經(jīng)沒有什么必要了,還是直接殺了吧。
這時蘇清瑤的好朋友江小滿風風火火的跑進了教室,她今天扎著雙馬尾,發(fā)尾微微卷曲,用兩只草莓圖案的發(fā)圈固定著,隨著動作輕輕晃悠,像掛了兩顆會動的小果子。
額前的碎發(fā)有點亂,大概是一路跑過來被風吹的,幾縷調(diào)皮地貼在光潔的額頭上,鼻尖還沾著點沒擦干凈的薄汗,配上圓圓的小臉兒,透著股孩子氣的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