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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四

第四章糖霜下的鋒芒

落霞山的杏花宴,最終在顧云舒意猶未盡的惋惜聲中結束。日頭西斜,將層疊的花林染上一層暖融融的金邊,也給沈清雅歸府的時辰敲響了警鐘。

“哎呀,光顧著說話看景,忘了時辰!”顧云舒一拍額頭,看著西沉的太陽,臉上是真切的懊惱,“沈姑娘,你該回去了吧?府上規矩嚴,晚了怕是不好。”

沈清雅心中微動。她并未提及將軍府,也未曾流露過家中規矩如何,這顧云舒卻像是早已了然于心。這份“了然”,讓她剛放松些許的心弦又悄然繃緊。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目光掠過顧云舒那張依舊明媚坦蕩的臉,試圖捕捉一絲偽裝的痕跡,卻一無所獲。

“那我們快下山!”顧云舒倒是雷厲風行,立刻招呼道。她似乎對山路極為熟悉,腳步輕快,走在前頭引路,遇到陡峭處還會自然地回頭伸手,想要攙扶沈清雅。沈清雅依舊有些抗拒這種過度的身體接觸,只微微搖頭,示意自己可以。顧云舒也不以為意,收回手,繼續講著些輕松的笑話,或是點評路邊的野花小草。

下山比上山快了許多。到了山腳拴馬處,顧云舒的丫鬟早已等候在那里,牽著一匹神駿異常、通體雪白的駿馬。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小丫鬟迎上來,圓圓的臉蛋,眼睛也圓圓的,透著機靈,看到沈清雅主仆,好奇地多打量了兩眼。

“嗯,辛苦你了,春桃。”顧云舒拍了拍白馬的脖頸,那馬兒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顯見極為熟稔。

沈清雅的目光在那匹通體無一絲雜毛、神駿非凡的白馬身上停留了一瞬。這樣的駿馬,絕非尋常人家能擁有。再結合顧云舒之前展露的身手、那奇特的藥盒……這個謎一樣的女子,身份絕不簡單。

“沈姑娘,”顧云舒牽過自己的馬,看向沈清雅,笑容依舊燦爛,眼神卻比方才多了幾分鄭重,“今日相識,真的很開心。你……”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你性子堅韌,是塊璞玉。只是這世間,光有棱角還不夠,有時候,得學會在糖霜里裹著鋒芒。”

糖霜里裹著鋒芒?

沈清雅微微一怔,咀嚼著這句話。這是在教她……圓滑處世?像王氏那樣,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慮,顧云舒笑了笑,補充道:“不是讓你學那些虛情假意。是保護自己。就像這杏花,看著嬌弱,卻能開在早春的寒風里,因為它自有筋骨。該柔軟時柔軟,該強硬時,那藏在花瓣下的花萼,也是硬的。懂嗎?”

她的話語直白而犀利,像一把小鑿子,精準地敲在沈清雅長久以來的困惑上——如何在保全自我的同時,不讓自己被這世道的規矩徹底磨平?如何在冰冷的深宅中,守住內心那一點不甘的火苗?

沈清雅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著她。夕陽的余暉給顧云舒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她站在那里,明明說著關乎世故人心的話,眼神卻依舊清澈見底,坦坦蕩蕩。這份矛盾,讓沈清雅更加困惑,卻也莫名地……多了一絲信服。

“好啦,大道理說多了沒意思。”顧云舒灑脫地揮揮手,翻身上馬,動作流暢矯健,“后會有期,沈清雅!希望下次見面,你的手傷全好了!”她勒住馬韁,白馬揚起前蹄,發出一聲清越的嘶鳴。

“駕!”

鵝黃色的身影如同一道明亮的流光,沿著山道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暮色漸合的遠方,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山谷中回蕩。

沈清雅站在原地,望著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動。掌心里,那枚野杏花編成的戒指,花瓣邊緣已有些許萎蔫,卻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小姐?”巧慧輕聲喚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回了。”

沈清雅回過神,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花戒,又看了看自己虎口處已經止血、只余一道淺紅痕跡的傷口——那藥膏的效果,好得驚人。她小心翼翼地將花戒收進隨身的香囊里,翻身上了自己的棗紅馬。

“走吧。”

回程的路上,她異常沉默。巧慧不敢多問,只默默跟在身側。暮色四合,帝京的輪廓在遠處顯現,巍峨的宮墻和連綿的府邸透出沉重的壓迫感。將軍府那扇熟悉的、雕著狻猊獸首的朱漆大門越來越近,如同巨獸張開的口。

沈清雅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臉上重新覆上了一層慣有的、帶著距離感的平靜。然而,內心深處,有什么東西,已經和離開時不一樣了。

顧云舒明媚的笑容,爽朗的話語,那句“糖霜里裹著鋒芒”,還有掌心殘留的花香與藥膏的清涼感……像投入寒潭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那潭水依舊冰冷,深處卻似乎有了一點微弱的、掙扎著想要破冰而出的暖流。

回到將軍府,意料之中的盤問并未缺席。王氏尚未歸來,但府中管事得了她眼神示意的心腹婆子早已守在二門處。那婆子姓張,是王氏的陪房,向來刻板嚴厲。

“大小姐可算回來了!”張嬤嬤皮笑肉不笑地迎上來,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沈清雅身上掃視,尤其在她換過的、沾了些許草屑泥點的裙擺和帷帽上停留,“這出去一趟,時辰可不短。夫人臨行前千叮萬囑,讓大小姐安心在府中習字繡花,莫要……”

“張嬤嬤,”沈清雅淡淡打斷她,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力量,“我乏了,要回房歇息。今日之事,待母親回府,我自會稟明。”她微微抬起下頜,目光平靜地直視著張嬤嬤那雙帶著審視和不滿的眼睛。

那目光里,沒有了往日的倔強叛逆,也沒有了被戳穿后的心虛躲閃,只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這平靜,反而讓習慣了沈清雅或沉默反抗或激烈頂撞的張嬤嬤愣了一下,準備好的長篇訓誡竟一時噎在了喉嚨里。

沈清雅不再看她,徑直帶著巧慧從她身邊走過,裙裾拂過門檻,留下一道挺直的背影。

張嬤嬤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深處,皺了皺眉,總覺得這位大小姐出去一趟,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具體是哪里,卻又說不上來。

回到自己那間布置得精致卻毫無生氣的閨房,沈清雅屏退了巧慧。她走到窗邊,推開雕花木窗,讓帶著寒意的夜風吹進來。遠處,是帝京鱗次櫛比的屋宇,更遠處,是皇宮模糊的、巨大的暗影。

她攤開手掌,那枚小小的、已經有些蔫了的花戒靜靜地躺在掌心。她凝視著它,耳邊仿佛又響起顧云舒清亮的聲音:

“得意不可再往……”

“糖霜里裹著鋒芒……”

“野生的花兒,自有野生的筋骨和風韻……”

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她輕輕合攏手掌,將那點微弱的野性芬芳緊緊攥住。冰冷的夜風吹拂著她的面頰,那雙總是盛滿陰霾與叛逆的眼眸深處,第一次,燃起了一點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星火。

或許,反抗并非只有玉石俱焚這一條路。或許,在這深不見底的寒潭里,真的可以找到另一種活法?那個叫顧云舒的女子,就是答案嗎?

她不知道。

但掌心那點微弱的暖意,讓她第一次覺得,這冰冷的帝京長夜,似乎也沒那么漫長了。

第五章暗流涌動的試探

落霞山一別,沈清雅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點。王氏回府后,不出所料地知曉了她私自外出之事。一場疾風驟雨般的訓斥劈頭蓋臉而來,夾雜著“不顧身份”、“有失體統”、“讓你父親蒙羞”等誅心之語。張嬤嬤更是添油加醋,描繪她如何“縱馬狂奔”、“險象環生”,字字句句都指向她沈清雅天生反骨,不堪教化。

然而這一次,沈清雅的反應卻讓王氏和張嬤嬤都感到了意外。

她沒有像往常那樣沉默地承受,或是梗著脖子頂撞。她只是安靜地聽著,微微垂著眼睫,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緒。待王氏發泄完畢,氣息微喘時,她才緩緩抬起眼,用一種近乎平板的、聽不出喜怒的語調說道:“母親教訓得是。清雅知錯。驚馬之事,確系女兒疏忽大意,險些釀成大禍,更連累父親聲名。女兒自請禁足半月,抄寫《女誡》百遍,靜思己過。”

這認錯的態度如此“恭順”,甚至主動提出了懲罰,反倒讓王氏一時語塞,準備好的后續責難硬生生堵在了喉嚨里。她狐疑地打量著沈清雅,試圖從她平靜無波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偽裝的痕跡,卻一無所獲。那雙眼睛,沉靜得像一潭深水,再也看不到曾經的桀驁火星。

王氏心中疑竇叢生,但沈清雅主動領罰,姿態放得極低,讓她一時抓不到錯處。她只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既已知錯,便好生反省!若再有下次,莫怪我家法無情!抄寫之事,張嬤嬤親自盯著,少一遍都不行!”

禁足的日子枯燥而壓抑。小小的院落如同精致的囚籠。沈清雅端坐在書案前,一筆一劃地抄寫著那些早已刻入骨髓卻又無比厭煩的規訓文字。墨香在空氣中彌漫,帶著陳腐的氣息。

巧慧在一旁小心地研墨,看著自家小姐沉靜的側臉,欲言又止。她總覺得小姐變了,可具體哪里變了,又說不上來。

沈清雅的心,并未真正平靜。落霞山的驚險、顧云舒明媚的笑靨、那句“糖霜里裹著鋒芒”的話語,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漣漪從未真正平息。她在抄寫,思緒卻在翻飛。

顧云舒……她究竟是誰?那利落的身手,奇特的藥膏,還有那匹價值連城的白馬……絕非普通閨秀所有。她接近自己,真的只是偶然嗎?那句關于“璞玉”的話,又暗含著什么深意?

“小姐,”巧慧終于忍不住,低聲道,“那位顧姑娘……奴婢總覺得有些古怪。她出現得也太巧了,而且……”

“我知道。”沈清雅停下筆,墨跡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她看著那團墨跡,聲音很輕,“她的確不簡單。但……”她頓了頓,眼前浮現顧云舒清澈坦蕩的眼眸,“她救我時,眼里的關切不是假的。至少那一刻,她沒有惡意。”

這是沈清雅第一次明確地表達對顧云舒的判斷。她習慣了用懷疑的目光審視一切,尤其是突如其來的善意。但顧云舒給她的感覺,太不一樣。那份純粹的熱忱,像陽光一樣,讓她本能地想要靠近,又本能地警惕著灼傷。

“那……我們還要不要查查她的來歷?”巧慧問道。

“查。”沈清雅眼神微凝,“但不要驚動府里的人,尤其是張嬤嬤那邊。用你自己的路子,慢慢打聽。記住,寧可查不到,也不能打草驚蛇。”她開始嘗試運用顧云舒教給她的“糖霜”——表面順從王氏的規矩,暗中積蓄自己的力量。

“是,小姐。”巧慧應下,心中暗暗佩服小姐的轉變,這份沉穩的心思,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禁足的日子在抄寫和等待中緩緩流逝。沈清雅將抄好的《女誡》一沓沓交給張嬤嬤檢查時,對方挑剔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最終也只能悻悻地收下,挑不出錯處。

解禁后不久,王氏便迫不及待地將沈清雅推入了帝京貴女圈子的社交場。一場由吏部尚書夫人舉辦的賞春宴,成了沈清雅必須出席的場合。

宴席設在尚書府精巧雅致的花園中。亭臺樓閣,曲水流觴,奇花異草爭奇斗艷。衣香鬢影,環佩叮當。帝京最頂尖的貴女們云集于此,言笑晏晏,暗地里卻是一場無聲的較量與攀附。

沈清雅穿著一身王氏精心挑選的、符合“將軍府嫡女”身份的鵝黃撒花軟煙羅長裙,發髻上簪著象征性的珠花,在一眾爭奇斗艷的貴女中,顯得格外素淡,甚至有些格格不入。她遵循著王氏的教導,垂眸斂目,姿態嫻靜,唇角掛著得體的、弧度固定的微笑,像一尊精心雕琢卻沒有靈魂的玉像。

她安靜地坐在角落,聽著周圍貴女們或真或假的寒暄,談論著最新的衣料、首飾、宮中的傳聞,以及……即將到來的皇家選秀。話題的中心,自然圍繞著幾位適齡的皇子,尤其是風頭正盛、軍功卓著、有望問鼎儲位的二皇子蕭景翊。

“聽說二殿下前些日子在邊關又立了大功,陛下龍心大悅呢!”

“可不是,二殿下文武雙全,氣度非凡,這才是真正的天家貴胄……”

“唉,可惜性子冷了些,聽說尋常女子難入他眼……”

沈清雅靜靜地聽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蕭景翊……這個名字她并不陌生,父親沈巍在邊關,似乎與這位二殿下還有些軍務上的往來。但對她而言,皇子如同云端上的人物,遙不可及,也毫無干系。她的心,還沉浸在落霞山那短暫的自由和顧云舒帶來的困惑中。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尖酸的聲音插了進來,帶著明顯的指向性:“喲,這不是沈家姐姐嗎?今日怎么這般安靜?可是還在為落霞山受驚之事后怕?”

說話的是戶部侍郎家的千金李媛媛,與王氏娘家沾親帶故,向來是王氏在貴女圈里的“耳目”之一。她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讓周圍一圈人都能聽見。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沈清雅身上,帶著好奇、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將軍府嫡女在落霞山縱馬受驚的“趣聞”,早已在她們的小圈子里傳開,成了茶余飯后的談資。

沈清雅心中微沉。來了。王氏果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敲打她、讓她“丟臉”以彰顯自身“教導有方”的機會。她抬起頭,迎向李媛媛略帶挑釁的目光,臉上那層得體的微笑依舊掛著,眼神卻平靜無波。

“勞李妹妹掛心。”她聲音清越,不高不低,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落霞山春日景致甚好,一時忘形,確有不慎。幸得貴人相助,轉危為安。經此一事,倒讓我明白‘行止有度’四字的分量,日后自當謹記在心。”她坦然承認了“不慎”,點明了“貴人相助”化解了危機,最后將落腳點放在“行止有度”的領悟上,姿態放低,態度誠懇,卻又不卑不亢,巧妙地化解了李媛媛試圖渲染的“狼狽”與“失儀”。

這番應對,既符合王氏要求的“謙遜知禮”,又隱隱透出一絲經歷過風雨后的沉穩,與之前傳聞中那個沖動叛逆的形象大相徑庭。

李媛媛沒想到沈清雅會如此平靜且滴水不漏地回應,準備好的奚落之詞頓時卡在喉嚨里,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和尷尬。周圍幾個貴女也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些意外。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悅耳、帶著幾分慵懶笑意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這微妙的僵局:

“哎呀,原來沈家妹妹在這里!讓我好找!”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花徑深處,一道鮮亮活潑的鵝黃色身影翩然而至,裙裾飛揚,如同春日里最明媚的一抹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角落。來人正是顧云舒!

她步履輕快,臉上帶著毫無陰霾的燦爛笑容,仿佛沒看到眾人臉上的各異神色,徑直走到沈清雅面前,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這一次,沈清雅沒有躲開,只是身體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清雅妹妹,那日一別,你的手傷可大好了?我給你的藥膏用完了嗎?”顧云舒語速輕快,關切之情溢于言表,眼神清澈坦蕩地落在沈清雅臉上,仿佛周遭那些探究、審視的目光都不存在。

她的出現和這熟稔親昵的態度,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在貴女圈中激起了更大的漣漪。

沈清雅看著眼前這張明媚的笑臉,心中百味雜陳。她果然來了!而且是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時刻,以這樣一種高調的方式出現。她是故意的嗎?是來解圍,還是……另有所圖?

“多謝顧姐姐掛念,已無大礙。”沈清雅壓下心頭的波瀾,臉上也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回應著顧云舒的親昵。她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變得更加灼熱,充滿了好奇與審視——這個突然冒出來、與沈清雅如此熟絡、氣質又如此特別的黃衣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顧云舒仿佛渾然不覺,依舊笑語晏晏:“那就好!我就說我的藥最靈驗了!”她說著,目光掃過周圍神色各異的貴女,落在那位臉色有些難看的李媛媛身上,笑容不變,眼神卻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洞悉一切的微光。

“這位妹妹方才是在關心清雅嗎?”顧云舒轉向李媛媛,笑容依舊燦爛,語氣卻帶著一種天真的疑惑,“落霞山的事,說來也是緣分。若非清雅妹妹的馬兒受驚,我也沒機會認識她這樣一位有趣的朋友呢!你說是不是,清雅妹妹?”

她巧妙地將一場“意外”定性為“緣分”,將沈清雅從“失儀者”的位置拉到了“有趣朋友”的高度。李媛媛被顧云舒那雙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底齷齪的眼睛看著,又聽著她這看似無心實則暗藏機鋒的話語,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訕訕地應了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

沈清雅看著顧云舒三言兩語便化解了方才的尷尬,還將局面引向了對她有利的方向,心中那點警惕與疑惑,再次被一種復雜的情緒所覆蓋——感激、好奇,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弱的依賴。

顧云舒,你到底是誰?你的“糖霜”之下,又藏著怎樣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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