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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九

第九章牧草與冰霜**

廢棄庫房的塵埃仿佛還沾在衣角,沈清雅的心卻像被投入滾水的堅冰,劇烈地翻騰著。顧云舒帶來的信息、銀錢、以及那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在她沉寂的世界里炸開一道驚雷。

“北疆苦寒……凍傷減員……牧草種子……”沈清雅反復咀嚼著這些字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那本薄薄的小冊子和沉甸甸的錦囊。五百兩!這是她從未想象過的巨款,足以在帝京置辦一處小小的產業。而冊子里記載的王氏爪牙的陰私,則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讓她在驚懼之余,又生出一種掌握主動權的奇異力量感。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顧云舒的計劃核心,在于那份能在父親面前“雪中送炭”的禮物——解決北疆實際困境的方案。種子或藥方。

“云舒姐姐說她會解決種子或藥方……”沈清雅低聲自語,眉頭微蹙,“可她如何能確保那東西真的有效?又如何能‘恰好’讓我得到?”疑慮如同藤蔓纏繞,但想到顧云舒那篤定而狡黠的眼神,想到她展現出的種種不凡,沈清雅又強行按下了這份不安。此刻,她別無選擇,只能選擇相信。

接下來的日子,沈清雅成了王氏眼中“幡然醒悟”、“乖巧懂事”的典范。她每日準時晨昏定省,對王氏的吩咐一絲不茍,學習管家庶務時更是全神貫注,甚至能提出幾個看似幼稚卻頗為實用的建議,引得管事嬤嬤都忍不住夸贊了幾句。她臉上的笑容溫婉得體,眼神平靜無波,仿佛落霞山的驚險、賞春宴的沖突都從未發生。

王氏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沈清雅如此“上道”,又正值沈巍歸府的關鍵時刻,她也樂得維持這表面上的母慈女孝。只是,她看向沈清雅發髻上重新簪回的普通珠花時,眼底深處那抹陰鷙始終未曾散去。

暗地里,沈清雅開始了她的行動。

她利用顧云舒給的銀子,通過巧慧在府外一個極其可靠、曾是生母陪嫁、后被王氏排擠到莊子上養老的嬤嬤的兒子,悄悄置辦了一處不起眼的小院。這小院,成了她日后培養心腹、處理隱秘事務的據點。

同時,她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府中眾人。張嬤嬤貪杯,尤其愛一種名為“梨花白”的烈酒,酒后話多且不設防;李媛媛安插在廚房的那個遠房表親,手腳不干凈,常克扣采買的銀錢中飽私囊;王氏身邊最得力的那個大丫鬟,與府外一個綢緞莊的年輕掌柜有私情……冊子上的信息,在她冷靜的觀察下得到了印證,并補充了更多細節。

她像一只蟄伏在暗處的蜘蛛,耐心地編織著屬于自己的信息網,將那些或貪婪、或虛榮、或心存怨懟的線頭,一點點收攏。她謹記顧云舒的教導:信息是死的,只有結合了人心,才能變成活的武器。她暫時按兵不動,只是在關鍵時刻,讓巧慧“無意間”遞給了那個貪杯的張嬤嬤一壺上好的“梨花白”,或是在廚房克扣之事快要敗露時,“好心”地提醒了那個表親一句。這些小動作,潤物無聲,卻在無形中,讓一些人對這位沉默寡言的大小姐,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親近或畏懼。

時間在表面的平靜與暗地的洶涌中流逝。沈巍歸府的日子,終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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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鐵血寒眸歸**

將軍府中門大開,朱漆大門在冬日的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府內張燈結彩,仆從們屏息凝神,垂手肅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凝滯的莊重與期待。

王氏身著正紅蹙金牡丹紋的誥命禮服,妝容精致,儀態萬方地站在最前方,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激動與思念。沈清雅落后半步,穿著王氏親自挑選的、象征吉祥如意的石榴紅緙絲裙,發髻簪著赤金點翠步搖,低眉順眼,姿態恭謹。

蹄聲如雷,由遠及近。一隊剽悍的騎士簇擁著一輛玄色馬車,帶著塞外的風霜與凜冽的殺氣,停在了將軍府門前。車簾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利落地躍下。

沈巍。

他年約四旬,身姿挺拔如標槍,面容剛毅,線條如同刀削斧鑿,一雙鷹隼般的眼眸銳利如電,掃視過來時,帶著久經沙場的鐵血威壓,讓在場眾人呼吸都為之一窒。他穿著玄色常服,未著甲胄,但那股子從骨子里透出的殺伐之氣,依舊濃烈得讓人心顫。他的目光首先落在王氏身上,微微頷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疏離的溫和:“夫人辛苦。”

“將軍!”王氏眼中瞬間涌上淚光(不知幾分真幾分假),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哽咽,“您可算平安回來了!妾身日夜懸心……”她恰到好處地表達了思念與擔憂。

沈巍的目光隨即移向王氏身后的沈清雅。那目光沉甸甸的,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復雜。對于這個女兒,他的感情極為矛盾。她是亡妻用命換來的骨血,卻也背負著“克母”的流言。他常年戍邊,歸家次數寥寥,每次回來,看到的都是王氏口中那個“性子孤僻倔強”、“難以管教”、“屢屢失儀”的女兒。愧疚與疏遠交織,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

“清雅。”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太多情緒。

沈清雅依禮上前,盈盈下拜,姿態完美無缺:“女兒恭迎父親回府。父親戍邊辛勞,為國盡忠,女兒日夜祈盼父親安康。”她的聲音清越平穩,帶著真摯的孺慕之情,卻又不過分親昵,分寸拿捏得極好。

沈巍眼中掠過一絲訝異。眼前的女兒,與他記憶中那個總是帶著倔強叛逆眼神、沉默寡言、甚至有些畏縮的形象截然不同。她身姿挺拔,儀態端莊,眼神清澈沉靜,行禮的動作流暢自然,帶著一種世家貴女應有的氣度。王氏信中所言,似乎……有誤?

“起來吧。”沈巍的聲音緩和了些許,親自伸手虛扶了一下。

沈清雅順勢起身,垂首道:“謝父親。”她敏銳地捕捉到了父親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訝異和緩和的語氣。很好,第一步,改變固有印象,初見成效。她心中緊繃的弦微微松了一絲。

接風洗塵的儀式繁瑣而隆重。沈巍被眾人簇擁著進入正廳,接受著管家、管事、有頭臉的仆役們的叩拜。他面容沉靜,偶爾回應幾句,眉宇間卻帶著揮之不去的凝重與疲憊。沈清雅安靜地侍立在一旁,像一個完美的背景,卻始終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父親。

她能感覺到,父親身上那股沉甸甸的壓力,并非僅僅來自旅途勞頓。顧云舒的話在她心中回響:“……籌措過冬物資……兵部戶部扯皮……煩憂已久……”

宴席設在花廳。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歌舞升平。王氏妙語連珠,極力營造著溫馨和睦的家庭氛圍。沈巍雖也含笑應對,但眉宇間的郁結之色卻越來越濃。席間,他數次欲言又止,目光掃過談笑風生的王氏和安靜進食的沈清雅,最終只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沈清雅的心跳在加速。她知道,時機快到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袖袋——那里空空如也。顧云舒承諾的東西,還未送到!一絲不安悄然爬上心頭。

就在宴席氣氛漸入“佳境”,王氏正得意于自己的安排時,管家沈忠匆匆而入,面色有些古怪,走到沈巍身邊,低聲稟報了幾句。

沈巍眉頭猛地一擰,眼中銳光乍現:“當真?人在何處?”

“就在偏廳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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