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產卵地
- 撞大運后,我轉世成熊
- 神秘格的兒女
- 2679字
- 2025-07-27 14:30:05
秋意漸濃,凜冽的山風卷著落葉呼嘯而過。
我和熊大的身上早已長出厚實的冬毛,摸起來像兩團蓬松的棉花球。但母親的狀況卻令人擔憂——她的毛發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肋骨在皮下清晰可見。她的奶水確實一天比一天稀薄了。熊大晚上餓得睡不著,就會偷偷舔我的耳朵充饑。
直到那個金色的傍晚。
轉過最后一道河灣時,震耳欲聾的水聲撲面而來。我們呆立在岸邊,眼前的景象讓連前世見過世面的我都震撼不已
成千上萬條鮭魚在夕陽下翻滾跳躍,整條河流仿佛被染成了流動的銀紅色。河灘上散布著二三十頭棕熊,他們懶洋洋地蹲在各自的地盤,肥厚的熊掌隨便一撈就是一條大魚。最神奇的是,這些往日兇神惡煞的家伙現在溫順得像家養的貓,甚至允許其他熊從自己身邊經過。
吃飽的熊就是好鄰居。
我們迫不及待地沖進淺灘。冰涼的河水漫過腳掌,鮭魚在身邊驚慌逃竄。我學著母親的樣子,屏息凝神地盯著水面,當一條紅鮭擺尾經過時。
“啪!“
我的爪子精準地拍中魚身。鮭魚在鵝卵石上掙扎的觸感如此鮮活,我一口咬下去,豐腴的魚油立刻在唇齒間爆開。這味道比之前吃過的任何魚都要鮮美十倍!
轉頭看見熊大正用他招牌的“熊式捕魚法“——直接坐在急流處張著嘴等魚自己撞進來。雖然效率不高,但確實有幾條笨魚自投羅網。母親則在不遠處專心致志地捕魚,這是幾個月來我第一次看到她吃得如此從容。
當月亮升到樹梢時,我們三只熊躺在鋪滿鵝卵石的河灘上,肚皮撐得滾圓。熊大滿足地打著帶著魚腥味的飽嗝,而我望著星空計算著:照這樣吃上兩周,我們就能儲存足夠過冬的脂肪了。
母親終于放松下來,她輪流舔著我們沾滿魚鱗的臉,眼神溫柔得像是要把這半年的疲憊都融化在這溫暖的舔舐中。遠處,吃飽喝足的棕熊們發出愜意的呼嚕聲,整條河流都沉浸在豐收的寧靜里。
這簡直是熊間仙境。
在這片鮭魚天堂待久了,我們漸漸都成了美食家。
普通的鮭魚肉?那不過是填飽肚子的飼料。現在的我們,只追求最極致的味覺享受——那些腹部鼓脹的雌魚,體內藏著令人魂牽夢縈的橙色寶藏。
獵取魚籽可是門藝術。
我蹲在及膝深的河水中,琥珀色的眼睛緊盯著游過的魚群。當一條腹部渾圓的雌鮭擺尾經過時,閃電般伸出前掌。
不是拍打,而是精準地按住她的下半身。鋒利的爪尖輕輕陷入魚腹,像最熟練的壽司師傅處理海膽般小心翼翼。然后慢慢施加壓力,感受著魚身在掌下顫抖......
“噗嗤——“
隨著一聲美妙的輕響,晶瑩剔透的橙紅色魚籽如巖漿般噴涌而出,在水流中綻放成一朵絢爛的花。我立即低頭嘬食,魚籽在舌尖爆開的瞬間,咸鮮的海洋氣息混合著奶油般的醇厚,簡直比前世吃過的任何米其林料理都令人沉醉。
熊大這個粗胚倒是另辟蹊徑。這家伙不知從哪學來的野路子,專挑即將產卵的雌魚,直接咬住魚尾倒提起來猛烈搖晃——活像個給香檳瓶除渣的侍酒師。雖然場面血腥了點,但確實效率驚人,經常晃得魚籽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惹得附近的年輕公熊紛紛效仿。
母親看著我們的饕餮行徑,無奈地搖搖頭。這位傳統派依然保持著最樸素的進食方式:整條魚連肉帶骨嚼得嘎嘣響。不過有天深夜我醒來時,分明看見她正偷偷摸摸地對著一條雌魚如法炮制......
月光下的河流閃爍著銀光,我們三只挑食的熊就這樣,把鮭魚產卵地吃成了露天自助餐廳。偶爾抬頭,總能看見其他棕熊也在用各自的方式大快朵頤——有慢條斯理擠壓魚腹的美食家,也有直接開膛破肚的豪放派。
金色的盛宴終有散場之時。
河里的鮭魚漸漸少了,那些完成繁衍使命的魚尸漂浮在水面上,像一片片銀白的落葉。我和熊大蹲在岸邊,看著最后的鮭魚艱難地擺動著尾鰭。
它們的后代明年將重返故地,延續這場永恒的遷徙。
“該走了。“母親望著遠處積雪的山巔說道。她的身軀早已不復當初的消瘦,厚實的脂肪層在皮毛下微微顫動,每一步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我們踏上歸途,穿過已經熟悉的森林。曾經湍急的溪流如今結著薄冰,踩上去會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熊大這個傻哥哥總要在每處冰面上蹦跶幾下,直到母親用警告的低吼制止他。
再次回到那片青草地時,這里已經面目全非。枯黃的草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曾經肥美的草甸變成了一片荒原。幾只瘦骨嶙峋的野兔警惕地望著我們,很快鉆進地洞不見了。
回家的路比想象中艱難。
暴風雪來臨前,我們終于抵達山腰。母親飽滿的身軀像堵溫暖的墻,為我們擋住凜冽的北風。她輕車熟路地找到一處向陽背風坡面,開始最后的準備工作。
等找到合適的山坡時,我們的爪子都已經凍得發麻。原先的洞穴早就被積雪掩埋,母親帶著我們在向陽處重新挖掘。熊大負責搬運苔蘚和枯枝,我則用前掌把洞壁拍打得堅實光滑。
當最后一片云杉樹枝蓋住洞口時,我們三只熊終于擠進了這個新家。母親用體溫烘暖冰冷的泥土,熊大像往常一樣非要睡在最中間。洞外,北風呼嘯著掠過山脊;洞內,我們互相依偎著舔凈彼此毛發上凝結的冰霜。
母親仔細檢查著洞口的每一處縫隙,確保能抵御最嚴酷的寒冬。
洞外,風雪開始肆虐。但在這個鋪滿柔軟苔蘚的避風港里,母親平穩的呼吸聲漸漸與我們的融為一體。她厚實的脂肪層散發著令人安心的溫度,將嚴冬徹底隔絕在外。
洞穴外的世界漸漸沉寂。
第一場大雪封住洞口時,我們的身體開始發生奇妙的變化。體溫緩緩下降,維持在比冰點稍高的臨界狀態——既不會消耗過多能量,又能確保不會真正凍僵。耳邊母親的心跳聲變得越來越慢,像遠方傳來的鼓點,每分鐘大概有8-10下。
熊大這個平時鬧騰的家伙現在安靜得出奇。他的呼吸變得極輕極緩,胸脯每隔兩三分鐘才微微起伏一次。我學著他的樣子調整呼吸,卻還是保持著比他們稍高的警覺。
畢竟當過人,我始終無法完全放松。
冬眠不是沉睡,而是清醒的假死。
有時,洞外傳來積雪壓斷樹枝的脆響,我的耳朵會不自覺抖動。偶爾有覓食的狐貍在附近徘徊,爪子在雪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響,我的眼皮會微微顫動。但母親和熊大始終沉浸在更深的休眠中,他們的新陳代謝幾乎停滯,完全依靠脂肪儲備維持生命。
最神奇的是身體的變化。不需要排泄,因為所有廢物都被循環利用;不會口渴,因為分解脂肪就能產生水分;甚至連肌肉都不會萎縮——這是熊類獨有的冬眠天賦。
某個月夜,我被某種異樣的震動驚醒。透過樹枝的縫隙,看見一只山貓正在洞口徘徊。我下意識地繃緊肌肉,卻發現身體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正當我掙扎著想要完全清醒時,母親在睡夢中發出一聲模糊的咕噥,溫暖的舌頭無意識地舔過我的頭頂。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我瞬間放松下來。山貓最終悻悻離去,而我重新沉入那種奇妙的休眠狀態——意識像浮在溫水里的羽毛,既不完全清醒,也不徹底沉睡。
洞外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我們的體溫隨著天氣變化微妙地調節,心跳頻率隨著暴風雪的強度起伏。母親豐腴的身軀日漸消瘦,但始終保持著足夠的熱量將我們包裹其中。
在這半夢半醒的長夜里,時間仿佛也被凍住了。
希望明年也能吃飽喝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