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他們熬了三個通宵，終于將新品發布視頻腳本發給了Naomi Chen團隊。

她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睛來緩解過度用眼帶來的刺痛。

“快12點了”，姜淮合上筆記本，一把拎起外套抖了抖：“你抓緊去休息室瞇會兒吧，“我約了溫晚吃飯。“

餐廳里溫晚正刷著ins，看見姜淮走過來，瞬間變臉嗲聲叫道，“寶寶！“

兩人像小女生一樣黏糊地貼在一起。溫晚捏了捏姜淮的腰：“瘦了！韓非那個狗東西是不是壓榨你？”

姜淮翻了個白眼：“他有那個本事嗎？“

服務生送上餐前面包，溫晚熟練地抹上松露醬：“所以，你那前男友現在成了你的甲方，還不要臉地要加你微信？”她冷笑，“蘋果都出到iPhone 16了，他倒是會挑時候詐尸。”

溫晚是她大學室友，她從倫敦飛回來的那天，是溫晚陪她從深夜喝到凌晨，聽她前言不搭后語地講著她的愛情故事，看她哭得像個傻子。那天之后，她們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就是個項目而已。”姜淮戳起一塊牛油果，“按時打款就行，管他周敘白還是周敘黑。”

溫晚瞇起眼睛恨恨地問：“那林薇呢？聽說她現在是星環的品牌總監？”

“嗯，”姜淮把牛油果推到盤邊，“還是那副樣子，走哪都少不了Cartier，像個行走的野生代言人。”

“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講講你吧。”她看著溫晚繪聲繪色地講起威尼斯雙年展的趣事，把沙拉里的牛油果一顆顆挑出來，在盤邊排成整齊。突然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姜淮，是你嗎？”她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眼前站著一位留著極短寸頭的男人。“陳野學長？”姜淮放下刀叉，“好久不見，和朋友來吃飯嗎？”

陳野指了指不遠處的卡座，姜淮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周敘白正定定地向她看過來。陳野笑了笑“對，談點公事，你們慢慢吃，那就不打擾了。”

溫晚順著她的視線轉頭：“熟人嗎？“

姜淮收回視線，“以前社團的學長“，她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說到哪了？那個瑞士收藏家最后怎么解決的？“

陳野走到位子上，嗤笑地看著周敘白。

“所以你大老遠偏要選在這里，是為了‘偶遇’前女友？”

周敘白沒理他。

陳野敲了敲平板，屏幕上顯示著Orion V的電池參數，“徒達最新的穿刺測試數據，比我們高出了12%。”

周敘白掃了一眼數據流：“他們改了電解液配方。”

“不止這些。”陳野放大分子結構圖，“他們還在隔膜涂層里摻了納米陶瓷，我們的熱失控預警系統可能得重調。”

周敘白分出視線看向不遠處，姜淮不知道聽到什么正仰頭大笑。他收回視線，指尖在平板上劃拉：“讓蘇州實驗室做三組對照實驗，用硅負極替代方案。”

陳野皺眉：“你上周不是剛否了這個方向嗎？”

“新數據不同。”周敘白調出一組圖表，“納米陶瓷能抑制硅膨脹，測試誤差已壓到0.3%以內。”他關掉屏幕，“出對比報告，要快。”

姜淮從洗手間出來，經過時周敘白正在看文件，眼鏡后的眉頭微蹙，左手無意識地轉著鋼筆。

這個動作太熟悉了。

他總愛在晚自習發呆，鋼筆在指間轉得飛快，姜淮曾經偷偷模仿他的樣子，卻總是“啪”地一聲把筆摔到課本上，惹得他發笑。

九年后，他轉筆的習慣沒變，但解題的對象變成了商業報告。

回到座位時，溫晚正在切牛排，指了指她的手機：“剛下你的手機響了，我看了下是Naomi的助理。”

姜淮回了電話過去，“哈嘍Elena，是Naomi這邊有什么變動嗎？”

“是這樣的，Naomi想約你和韓總明天去看實車，早上10點可以嗎？”

“姜淮有點意外，‘沒問題，明天見。’”

“沒想到他們這么快？我以為至少要拉扯三回合，晚晚你簡直是我的福星，看到你我的好運終于回來了。”

溫晚被她逗笑了，她舉杯道：“那就祝我們一切順利”

走出餐廳時，溫晚突然拽住姜淮：“十點鐘方向。”

林薇從一輛黑色邁巴赫上下來，她掃視一圈，目光鎖定了餐廳入口，顯然也是來赴約的。

她挽著溫晚轉身要走，卻聽見林薇的聲音：“姜總監？真巧。”

林薇走過來，身上的香水味讓姜淮太陽穴一跳，是周敘白當年常用的那款。

“聽說你們在準備Orion V的片子？”林薇微笑，“正好，我約了Naomi明天下午茶，一起？”

姜淮擺出職業假笑：“不巧，我們約了上午。”

“那更好，”林薇的鉆石耳環晃了晃，“周總也會來下午茶，姜總監可以一次匯報兩個版本。”

姜淮忍不住擊道：“林總監，廣告公司除了開會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建議你下次預約前，先學會看日程表。”

林薇沒聊到姜淮會直接嗆她，愣著半天沒有說話，溫晚噗嗤笑出聲。

“到底她也是你的甲方，這樣沒問題嗎？”

姜淮捋了捋頭發，“拍不了板的甲方，就當個吉祥物得了，天天在我眼邊晃悠。”

回家路上，姜淮想起剛才林薇的香水味，想起周敘白轉筆的樣子......

這些片段交織在一起，讓她覺得煩躁不堪。

“師傅，”她突然說，“麻煩前面便利店停一下。”

她需要一瓶冰可樂，最好能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統統隨著一個響嗝排出體外。

冰柜前姜淮盯著各種口味的可樂發呆。

一個紅色易拉罐遞到眼前，“我記得你只喝可口可樂。”一個聲音在身旁響起。

姜淮側過身，只見周敘白站在貨架旁，一手拿著瓶礦泉水，一手拿著罐可口可樂。

他沒穿西裝外套，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領帶松松垮垮的掛著。

“你記錯了，”姜淮冷冷推開那只手，從冰柜里拿了瓶無糖可樂走向收銀臺。

周敘白站在原地無奈地聳了聳肩，拿上礦泉水和可樂去結賬。

姜淮拎著購物袋快步離開，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周敘白看著她的逐漸遠去的背影，就像九年前她摔門而出的那天一樣。

他對著姜淮的背景暗暗說道，“這一次，我不會放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