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以后。

臨安府。

這里是大乾的文化中心，相比于許凡記憶中的朝代，這里要更加繁榮一些，商業與文化發展都達到了一定程度，但這卻是由吸食周遭血液所換來的繁榮。

臨安府極其繁榮，但周遭卻極為落魄，底層百姓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重稅之下每一日都過得渾渾噩噩，雖說勉強能活，但完全沒有享受到大乾首都之下的繁榮。

“人人說臨安府是天下第一府，但這底層的百姓過得甚至還不如邊疆的百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的就是如此?！睍x王指著路邊抱著孩子瘦成皮包骨的婦人，嘴角咧著笑。

一行三人坐著馬車緩緩駛入了臨安府。

臨安府比長安城要繁華很多，少了一些古韻，多了一些喧囂，這里沒有長安城歷經風霜爬滿青苔的磚瓦，但有嶄新靚麗尚且未曾歷經風雨的紅磚。

街景秀麗、人山人海，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彩旗招展，各色幌子在風中搖曳，叫賣聲此起彼伏，混雜著行人雜沓的腳步聲，匯成一片喧囂。

各式各樣新奇古怪的商品讓人目不暇接，其中一個商鋪門口擺著一個籠子，籠子里關著一頭獅子，引來周遭人們既興奮又恐懼的圍觀。

賣藝的漢子正在表演吞劍，仰起頭，喉結上下滾動，寒光閃閃的劍刃緩緩沒入口中，圍觀者拍手叫好，表演者眼角余光瞥向旁邊吹著火球的同僚，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不知是爭風還是怕被燙著。

有不少文人墨客在街邊擺著自己所做的字畫，還有一些名家作品，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幾個字，光這幾個字就夠好幾兩銀子。

這里的喧囂與熱鬧與城外的邋遢似乎并不在一個世界，這里面才應該是臨安府應有的景象。

“西北的人們都說長安是他們心中所向往的地方，但我看，這臨安府才是他們眼中長安城應該有的模樣，像是人間天堂?！痹S凡看向晉王。

“長安哪怕是荒無人煙，也一樣是西北人們所向往的地方，他們所需要的不是一片繁華的天堂，而是心中精神的支柱，只要這精神還存在，長安就不倒?！睍x王笑笑。

“我們今晚住哪兒？”

“先去皇宮門口，早在我們進城的時候，就已經有尾巴跟上來了?！睍x王指了指馬車后頭的街景。

許凡點了點頭，其實他察覺不到后面跟了尾巴，但并不妨礙他猜到了是誰在當這個尾巴。

馬車一路開到了皇宮門口，皇宮門口的兵卒攔住了馬車。

門口的兵卒先是向馬車深深鞠躬，隨后走上前，雙手抱拳稟報。

“王爺，宮中早已得知王爺到了，上上下下皆歡迎王爺來臨安府作客，只是這宮中有規矩，必須著官服才可進宮，王爺可以在府內稍作休息，洗漱沐浴一番，自有人會為王爺獻上蟒袍。”

這門衛話里話外說著宮中歡迎，但看不到半點歡迎的意思。

這守皇宮的門衛都敢來攔王爺的馬車了，可見這宮中其實并不像這門衛說的那般歡迎，這一套說辭怕是早已有人專門教過。

若是晉王真去沐浴更衣了，明天這臨安府怕是就要傳出去，西北的王爺到了臨安府都得先換身衣服才能進府。

晉王被問的時候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情，也沒回答，而是看向了在馬車內坐著吃餡餅的許凡。

許凡探出了個腦袋，嘴里三兩口把烙餅吃了下去，笑吟吟的看著這攔門的護衛，輕聲說出了一個字。

“滾。”

門衛變了變神色，當即跪下將頭靠在了地上。

隨后許凡從馬車上下來讓車夫離開，自己坐在了前面當起了車夫，架著馬車向宮中駛去。

守在門口的兵卒聚集了過來，但沒有人敢攔住這馬車，只是站在兩邊握緊了手中的長槍，緊繃著神經，一時間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

后方有幾個人飛身向前攔住了馬車去路，定睛一看，來者穿著一身飛魚服，腰間配著繡春刀，正是之前許凡所聽聞的錦衣衛。

飛魚服數量有限，且穿戴場合也相對稀少，只用于儀式等重要場合，有這么一身衣服說明在錦衣衛體系當中身居高位，少說也是皇帝身邊的貼身侍衛。

“請王爺留步！”當頭一人雙手抱拳鞠躬沉聲道。

許凡只是看了幾人一眼，隨后繼續拍打馬鞭，駕馬向前，馬車就這么不管不顧的將幾人給撞開，若無旁人的朝著宮中駛去。

“王爺難不成要闖宮么？即便您貴為王爺，也不可不遵守皇宮內的規矩，這是在打陛下的臉！王爺，請三思！”那名錦衣衛帶著其余錦衣衛一起跪下，眨眼間，周遭兩邊的兵卒也一齊跪了下來，整整齊齊。

許凡皺起眉頭，回頭看向了晉王，對方搬出了皇帝的名字，按理說這就不是許凡能做決定的事情了。

晉王打了個哈欠，慢慢拉開了馬車的門，晃晃悠悠的來到了馬車后面，那錦衣衛的面前，隨手將其腰間佩戴的繡春刀給拿了出來，左右仔細看了看，往許凡那兒一丟，許凡將那繡春刀給接了下來。

繡春刀以短小精悍聞名，長約一米左右，刀身窄，有弧度，厚背薄刃，上面雕著春花圖案，硬度和韌性結合的巧妙，不易斷裂而又鋒利，實用性雖然比不上戰場上的馬刀長刀，但便于攜帶以及輕便。

“去，把皇帝叫來?！睍x王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臉頰，拍打的很響。

無人應聲，無人敢動。

“孤是先皇封的王，按理說不論是輩分還是身份，你見到孤就該跪下，竟然還敢站著。是你們不給孤面子...許凡?！?

許凡明白晉王的意思，下了馬車拔出了繡春刀，錦衣衛的額頭上已經留下了細密的汗水。

“哪條腿？”為了避免出現意外會錯意，許凡姑且還是問了一句。

“你覺得該要哪條腿？”晉王反問。

“我覺得他適合做太監。”許凡認真道。

“哈哈哈，好回答，行了，你看哪條順眼劈哪條。”晉王被逗笑了，直接坐在了馬車的一側，注視著許凡。

錦衣衛這時候抬起頭，對著許凡投以怨毒的視線，只是下一刻他的神色就變的極其痛苦，因為許凡已經落刀了。

終歸還是沒劈第三條退，而是劈斷了右腳。

鮮血流淌出來，這錦衣衛痛呼出聲，隨即拼命抑制著喊叫，忍著滿頭大汗，匍匐在地上顫抖著。

“怎么不劈那玩意兒？”晉王有些失望。

“嫌臟。”

正當兩人閑聊著天，遠處傳來了一聲宣叫。

“皇上駕到！”

晉王打了個哈欠，仿佛沒聽到一般。

許凡再一次動刀，這一次劈的是左腿。

錦衣衛再也忍不住，痛苦的嚎叫出聲，這聲音響徹四周，帶著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