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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奶茶店

門在蘇晚意三人身后輕輕關(guān)上,隔絕了走廊的聲響。雅苑公寓803室重新陷入寂靜,只有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低沉嗡鳴隱約傳來。

林辰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目光落在客廳的玻璃茶幾上。除了顧青青帶來的三個飯盒,旁邊還多了一樣東西——幾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紅色紙幣,下面壓著一張小小的、畫著個歪歪扭扭笑臉的便簽紙。

他走過去,拿起便簽和錢。便簽上只有一行潦草的字:

林大哥,買點好吃的補補!——蘇晚程

字跡飛揚,透著少年人的隨意和熱忱。

林辰看著那笑臉和字跡,眼眸里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理解這是地球人表達善意的一種方式——提供可交換生存資源的媒介。他將便簽和錢收好。

饑餓感對他而言并非驅(qū)動力,星核殘存的維系力足以支撐這具軀體最低限度的運轉(zhuǎn)。但身體的虛弱和枯竭帶來的沉重枷鎖,是實打?qū)嵉摹K枰謴汀?

他打開飯盒。里面是簡單的米飯、青菜和幾塊紅燒肉。食物的香氣對他來說只是信息素的一種,但他知道這是地球人獲取能量的主要方式。略顯生疏但精準地將食物送入口中。味道平淡,能量密度低,但能補充一些必要的物質(zhì)基礎(chǔ)。他安靜地吃完,將飯盒收拾干凈。

接下來的幾天,雅苑公寓803室成為了林辰在這個陌生星球上第一個固定的坐標點。這是一套典型的中檔城市公寓,裝修簡約現(xiàn)代,家具齊全但略顯冷清,落地窗外是八樓俯瞰的城市街景。

他的生活規(guī)律得像一臺設(shè)定好的精密儀器:

核心任務(wù):恢復身體機能。他每天花費大量時間進行極其緩慢、但精準控制的肢體活動。他從不急躁,只是重復,如同修復一件受損的精密部件。汗水時常浸透他僅有的那身舊衣。

能量補充:他利用蘇晚程留下的錢,在公寓樓下的便利店購買了最基礎(chǔ)的能量食品。味道濃烈而怪異,但熱量足夠。他也會購買瓶裝水和一些水果,作為必要的維生素和水分補充。他吃得很少,但足夠維持身體修復所需。

學習與觀察:唯一的“窗口”。公寓客廳里,懸掛在墻上的是一臺尺寸可觀、畫面清晰的高檔液晶電視。這成為了林辰了解這個星球最主要的“窗口”。他很快掌握了遙控器的使用方法。每天,他花費大量時間端坐在沙發(fā)上,如同最專注的學生,觀看著屏幕上流動的一切:

星核的沉寂:他再也沒有嘗試去觸碰胸口的星核印記。那次失敗的反噬帶來的劇痛記憶猶新。星核如同墓碑一樣死寂。他只能將全部精力放在恢復這具物理軀殼的行動能力上。

日子在枯燥的流逝。他的臉色從灰敗感逐漸褪去。行走時雖然依舊緩慢,腳步虛浮感卻減輕了不少。眼神中的疲憊感減弱,銀灰色的眸子在專注看電視時。

在他住進公寓的第三天下午,林辰正端坐在沙發(fā)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新聞頻道里關(guān)于城市新交通法規(guī)的報道。那部蘇晚意留下的備用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單調(diào)的鈴聲在只有電視聲音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林辰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個沒有存儲的號碼,但他瞬間就認出了那串數(shù)字——他按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喂?”電話那頭傳來蘇晚意清冷平靜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林辰?”

“是我?!绷殖降穆曇粢琅f低沉,但比幾天前順暢了一些。

“嗯?!碧K晚意應(yīng)了一聲,短暫的沉默后,才繼續(xù)開口,語氣是一貫的平淡,“身體怎么樣了?能自己走動了嗎?”她問得很直接,沒有多余的寒暄。

“好些了??梢宰?。”林辰如實回答。

“吃飯…有解決嗎?”她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詞,“晚程說…他留了點錢在桌上。

“有。買了食物。替我對你弟弟說聲謝謝。”林辰的回答簡潔明了。

“嗯。”又是短暫的沉默。蘇晚意似乎不太擅長這種“慰問”性質(zhì)的對話,“公寓…住得還習慣嗎?有沒有…缺什么?”她問得有些生硬。

“習慣。沒有缺。”林辰的回答依舊簡短。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蘇晚意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那…就這樣。你好好休息。有事…打電話。”她最后補充了一句,語氣恢復了平時的利落。

“好。謝謝蘇小姐。”林辰平靜回應(yīng)。

電話掛斷。嘟…嘟…嘟…的忙音響起。

林辰放下手機,目光重新投向電視屏幕。新聞已經(jīng)切換到國際時事。這次通話時間很短,內(nèi)容也極其簡單。蘇晚意的聲音里聽不出太多關(guān)切,更像是一種例行公事般的確認。

但他能感覺到,這通電話本身,就是一種隱晦的關(guān)心。那個看似冷淡的女孩,在用她的方式確認“麻煩”是否還在可控范圍內(nèi)。

他沒有多想,繼續(xù)他的觀察和學習。

又過了兩天,傍晚時分,門鈴響了。

林辰打開門。門外站著蘇晚程,手里還提著一個印著某快餐店Logo的大紙袋,香氣四溢。

“哈羅!林大哥!”蘇晚程笑容燦爛,自來熟地擠了進來,“我姐讓我來看看你恢復得咋樣了!順便給你帶點‘硬貨’補補!”他揚了揚手里的袋子,“雙份巨無霸套餐!管飽!”

林辰讓開身:“謝謝。請進。”

蘇晚程一進門就直奔沙發(fā),一屁股坐下,眼睛掃過暫停的電視畫面(正在播放一部家庭倫理?。?,嘖嘖兩聲:“嚯!林大哥你這小日子挺滋潤??!躺沙發(fā)上看電視!比我苦哈哈做實驗強多了!

”他看到茶幾上放著幾個空的方便面桶和幾個蘋果核,皺了皺眉,“你就吃這個啊?怪不得臉色還這么白!來來來,嘗嘗這個!能量炸彈!”他麻利地拆開紙袋,拿出一個巨大的漢堡塞給林辰,自己也抓起一個啃了一大口。

林辰接過漢堡,學著蘇晚程的樣子拆開包裝。濃郁的醬料和肉餅的味道撲面而來。他咬了一口,口感復雜而強烈。他安靜地吃著,聽著蘇晚程在旁邊絮絮叨叨學校里的趣事和實驗課的煩惱。

“對了!正事兒差點忘了!”蘇晚程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發(fā)亮,“奶茶店那事兒!我跟我那哥們兒說了!他說沒問題!隨時歡迎你去!

活兒不重,就是搬搬牛奶、水果箱子,洗洗杯子啥的,按小時算錢,現(xiàn)金日結(jié)!絕對靠譜!怎么樣?身體能行不?要不明天就去試試?”他熱切地看著林辰。

林辰咀嚼著口中的食物,感受著身體的狀態(tài)。雖然依舊虛弱,枯竭感如影隨形,但基本的行走、站立和做一些輕體力活應(yīng)該可以支撐了。

他咽下食物,點了點頭,聲音平穩(wěn):“可以。明天。幾點?”

上午十點吧!我哥們兒那店十點開門!我?guī)氵^去認認門!地址就在東門‘甜蜜蜜’奶茶店,賊好找!”

他又絮叨了一會兒,才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站起來:“行!那我先撤了!林大哥你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十點,樓下等你哈!不見不散!”他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門關(guān)上。公寓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快餐的余香。

林辰看著茶幾上剩下的那個漢堡和薯條。他慢慢吃完自己的那份,將垃圾收拾干凈。

他走到落地窗前。夜幕降臨,八樓的高度足以俯瞰一片璀璨的城市燈火,如同鋪展在地面的星河。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隔著薄薄的衣物,星核印記的位置依舊冰冷死寂。

但明天…

他將邁出融入這個星球塵囂的第一步。

以一個“林辰”的身份,去一家名為“甜蜜蜜”的奶茶店,搬貨、洗杯子,換取按小時結(jié)算的、名為“現(xiàn)金”的生存資源。

一個星域的領(lǐng)主干這些,他已經(jīng)非常的務(wù)實和冷靜的人,但是還是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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