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到了開學前的最后一天。

老老實實躺在家里熟悉的單人床上，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顧知明本以為是說過晚安的黎月泠又發來了消息，想要說些撒嬌的話，結果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陌生的好友申請。

對方的頭像是個一片星星的圖片，估計是某個星座。網名也很青春。

【星之使者·萬物凋零的盡頭·永遠無法抵達的彼岸·不存在的虛靈·蘇】

小學生啊~

已經中二到了念出來都會覺得羞恥的地步了?。?

顧知明看了半秒鐘，果斷拒絕。

然后好友申請又鍥而不舍地彈了出來。

還是這位【星之使者……】。

不過這一回，她在好友申請的界面，加上了備注。

【喂喂喂！你就是打算這么對待準備給你打錢的老板的嗎？懂不懂禮貌啊？】

顧知明猶豫了兩秒。

點下拒絕。

果然還是小學生吧。

好友申請第三次發送了過來。

【好吧好吧！我是蘇夜遲的朋友！想請你幫個忙！求你別拒絕了?。?！】

顧知明這才同意了好友申請。

并且將她備注為“人傻錢多二號”。

【知明守暗：你好，請問需要什么服務？】

雖然不知道蘇夜遲莫名其妙把他的聯系方式推出去是什么打算，但畢竟自己吃著空餉，拿著三萬塊一個月的工資，憑良心，還是得多少應付一下。

【人傻錢多二號：嗚呼呼呼~終于加上了你了！】

【人傻錢多二號：實話和你說吧，我其實是夏國絕密異能機構“龍組”的成員，這一次找你，是打算征召你加入我們，為了保衛國家，抵抗外星人入侵而奮斗?！?

【知明守暗：？】

他點到刪除好友的界面，截圖一張，發了過去。

對面頓時回了一個小兔子眼淚汪汪磕頭的表情包，配文“我錯了”。

【知明守暗：說正經的。小蘇總讓你找我什么事？】

如果是輕松一點的活，他倒是可以順便幫忙干了。

但如果要牽扯很多時間精力的話，那肯定得拒絕。

【人傻錢多二號：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她男朋友非常神秘，我懷疑可能是外星人偽裝——不是，就是很可疑，你知道吧？所以我想委托你幫忙調查一下?！?

【知明守暗：？我這里是程序員技術崗，不是私家偵探?。。　?

顧知明感覺自己腦殼在發痛。

蘇夜遲的朋友怎么好像比她還不正常？

【人傻錢多二號：有區別嗎？黑客和私家偵探……我看電影里，那些黑客都可以隨便調出別人資料的！你不行？】

【知明守暗：你也知道那他喵是電影里?。吭诨ヂ摼W上開盒個人信息是違法行為啊！我是守法好公民，謝謝?！?

【人傻錢多二號：也就是說……能做到？你放心，錢不是問題。】

【知明守暗：不是能不能做到的問題。是這件事它就不合法啊，我還不想吃國家飯。干不了，告辭！】

【人傻錢多二號：不是說，只要不被抓到，就不算違法了嗎？蘇夜遲把你說的那么厲害，這種小事，應該不會被抓到吧？】

顧知明久久無言。

感覺對面這個老板的思想……有點危險啊。

不被抓到就不算違法？

這姐們家里不會是混那一道的吧？

【知明守暗：姐，俺沒這本事，接不了這種大活，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人傻錢多二號（黑幫大小姐）：算了，這也怪不了你，主要是蘇夜遲把你吹的太厲害了。那我就把要求降低一點點吧。】

她發了張照片過來。

【人傻錢多二號（黑幫大小姐）：這道題怎么做？】

“已知函數ｆ（ｘ）=ｌｏｇａ（－ｘ的平方＋ａｘ－３）（ａ＞０且ａ不等于１），該函數在（１，３）上單調遞增，求實數ａ的取值范圍?！?

顧知明掃了一眼題目，不算難。

都不需要用筆計算，他心算一下就能得出答案。

問題是這個畫風的偏移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知明守暗：你是高中生？】

【人傻錢多二號（黑幫大小姐）：怎么可能？我比蘇夜遲還要再大兩歲呢，早就上大學了。】

【知明守暗：那你不會做這么簡單的題目？】

好像是“簡單”兩個字給對方造成了某種打擊，對面的回復一下子變得著急了起來。

【人傻錢多二號（黑幫大小姐）：我只是忘記了！怎么了！不允許嗎？記性不好，就不能上大學嗎？！】

顧知明忍不住撇了撇嘴。

倒不是記性不好不能上大學。

主要是你這個網名，也很難讓人覺得你是大學生。

不過忘了的這個說法，勉強還有點可信度。

不學數學的部分文科專業，的確會在進入大學的幾年后，完全丟掉高中學過的數學水平。

顧知明自己，其實在大學之后，歷史地理這一類文科學過的內容，也大部分都記不清楚了。

那也算是他學著去錘煉記憶宮殿的契機之一。

【知明守暗：其實這題很簡單，只要把a<1和a>1情況分開來討論，就可以將問題簡化為……再進行求導……】

【人傻錢多二號（黑幫大小姐）：哦?。?！原來是這樣?。?！】

【知明守暗：你懂了？】

【人傻錢多二號（黑幫大小姐）：完全不懂?！?

顧知明翻了個身。

【知明守暗：哪里不懂？】

【人傻錢多二號（黑幫大小姐）：函數是什么？】

【知明守暗：……】

【知明守暗：說真的，姐，我覺得其實你可以不用強行逼自己學習的?！?

【人傻錢多二號（黑幫大小姐）：哈哈哈哈，開個小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連函數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人傻錢多二號（黑幫大小姐）：我真正沒聽懂的是這里。】

【人傻錢多二號（黑幫大小姐）：什么叫求導？怎么求的導？】

的確有進步了。

畢竟，函數是初中學習的概念，而求導，那可是高中才能掌握的進階奧義！

就這樣，顧知明不得不在這個即將踏入高中的最后一個夜晚，花費了大半個小時的時間，給這位“星之使者”傳授求導的經驗。

她求知若渴。

顧知明傾囊相授。

在求導一詞還沒有扭曲的2010年，這是一場足夠純潔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