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茹悻悻地放下手，頂著一張毫無淚水的俏臉，咬牙切齒，橫眉豎目的說，“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

“這段時間，你對我發了多少脾氣？天天欺負我，對我冷嘲熱諷！我成天熱臉貼冷屁股，也得不到你一點好，連玩牌這點小事都推三阻四的，還不是仗著我喜歡你！你這人，真是一肚子的壞水！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來！”

陳旭：“……”

她語氣一轉，又變得討好諂媚，“就玩一會兒嘛，好不好？求求你啦？我真的要無聊死了，可我又不想找別人玩……”

陳旭真服了她了。

“只能玩半個小時。”

“好呀。”

她連忙順著梯子爬下來，坐在下鋪。

“玩什么？”

“隨你。”

“那打跑得快吧。”

玩了幾把，張秀茹輸得一泄如注，惱道：“這個不好玩，換一個！”

“炸金花？”

“好！”

又玩了幾把，她還是輸多贏少，氣得臉都紅了。

陳旭見她輸得哇哇叫，心情突然大好，哼笑道：“明明你自己菜，這樣就不行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不玩了。”

她氣鼓鼓的：“不行，還有幾分鐘，換別的再玩過！”

陳旭說：“我不知道別的了。”

“那不行，”她開始耍賴，“你不是大學生嘛，怎么能說不知道，快想想，還有什么能玩的？”

陳旭無奈，思索片刻，“算24點，會不會？”

“……怎么玩？”

陳旭把規則和她講了一遍。

她眼睛一亮：“這個簡單，不就是加減乘除嘛。”

而且，她對自己算數的速度很有信心，畢竟她在柜臺賣布，天天都要算好多次。

結果再次十連敗。

好幾次她明明都要算出來了，陳旭卻總是快她一步。

張秀茹惱羞成怒，“算了，我睡覺了！”

撲克牌一扔，蹭蹭爬上去。

陳旭搖了搖頭。

嘖，輸不起，牌品太差。

可見人品也不行。

窗外已經漸漸繁星漫天，火車的震動有種催人入眠的作用。

陳旭有了倦意，抖開被子，蓋好，入睡。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

他洗漱完回來，張秀茹也醒了，不情不愿地伸著懶腰：“累死啦，還有多久能到啊？”

陳旭剛好聽到報站聲，估算了下，說，“下午三點差不多能到了。”

“太好了！”

張秀茹歡呼一聲，爬下床，翻出杯子牙刷毛巾去洗漱。

下午三點，火車果然順利抵達了燕京。

陳旭、張秀茹和吳志龍，三人拎著行李一起下了火車。

“這里就是燕京了嗎？我們已經在首都了？”

看著高大明亮的火車站，還有四周潮水般的人群，吳志龍張著嘴，感覺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張秀茹也差不多，定定地站在那兒，一臉驚訝：“哇，好大，好漂亮，好多人……”

陳旭看著這一幕，眼角微抽，別過了淡淡嫌棄的臉。

這座火車站可是始建于光緒年間，最近一次翻新還是二十年前，就這樣都能讓他們給震驚到了。

“別大驚小怪了，趕快出站吧。”

出了火車站的大門，吳志龍和張秀茹自然又是一陣眼花繚亂。

現在的燕京西站附近當然遠不如后世繁華，但也多是以多層建筑為主，不知勝過了紅土市多少倍。

又走出一段距離，眼前出現幾輛大巴車，前面豎著一個木牌子，牌子上寫著各個大學的名字，原來是各個大學的迎新車。

吳志龍一輛輛看過去：“水木…師大…外國語…燕大……”

個個名字都是如雷貫耳，站在車邊負責接待的學生也一個個背挺得筆直，渾身洋溢天之驕子的傲氣。

陳旭和吳志龍約好過幾天在燕大見面，然后才拎著行李，往燕大的迎新車走去。

張秀茹也顛顛地跟了上來。

負責接待的學生查看了陳旭的錄取通知書，又指著張秀茹，問，“這位是你的家屬？”

陳旭還沒開口，張秀茹搶先笑道：“對，我是他的表妹，專程陪他來燕京的。”

表妹？

他有些意外地覷了她一眼。

她杏眼澄澈，笑容甜美，一臉若無其事。

反倒惹得四周的學生忍不住都看了她幾眼。

上車，車上人還不多，很快找了兩個空位安置妥當。

陳旭扭頭，審視地看向張秀茹。

剛才那么好的機會，以她的性格，怎么會放棄公開兩人的關系？

“我猜，你肯定希望，你要離婚的事不至于人盡皆知，”她乜了他一眼，壓低著嗓音，慢條斯理地說，“怎么樣，我是不是還挺善解人意的？”

陳旭看著她線條俏麗的側臉，忽然覺得，他好像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她。

“你居然也有替別人著想的時候？”

“大概是我長大了一點兒吧，”她目光略帶悵然，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你說得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多替對方想一想的。”

方才的舉動，可不是她的靈機一動或是突發奇想。

而是她想了一路，思考了一路才得出的答案。

陳旭沉默了一會兒，“嗯，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她眸子微亮，小聲問：“那能不能不離婚？”

“……不能，你換個別的要求。”

她又嘆了口氣，懶洋洋地道，“那暫時沒別的了，留著以后再說吧。”

唔，看來畢其功于一役不現實，也只能繼續放長線釣大魚了。

過了會兒，車開了。

張秀茹趴在窗邊，津津有味地看起了風景，不時低低地驚呼一兩聲。

微風吹動她的卷發，也撩動了車上無數青春懵懂的少男心。

都暗想著若是有機會，向對方打聽一下，他這表妹的名字叫什么，芳齡又是幾何……

陳旭也在看窗外的景致。

就算是首都，現在滿大街的也多半只有自行車，要么公交車。

偶爾出現一輛汽車，就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瞬間引來無數道注目禮。

一般人絕對想不到，只是短短的幾十年之后，這里就會發生怎么樣驚天動地的變化。

在陳旭的記憶里，明年國家就會初步放開私人房產交易，如果能抓住機會，趁低價買下幾套四合院啥的，未來的幾十年，甚至子孫后代，哪怕不工作，也能一生吃喝不愁。

不過……

陳旭瞥了張秀茹一眼，磨了磨牙。

一想到這幾年他掙的錢還不能拿去買房，得先給這女人，便感覺痛失十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