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從前，聽到這樣的話，張秀茹早就炸了。

但今天，她只是愣愣地看著他，過了幾秒，才小聲為自己辯解：“坐在這里，就能第一時間知道你回來了啊，而且外面涼快，順便吹吹風嘛……”

靜了一靜，她又問，“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啊？”

陳旭言簡意賅：“有點事。”

“什么事？”

“和你沒關系的事。”

“你……”

張秀茹噎了兩秒，換了個問題，“那你吃過晚飯了嗎？”

陳旭看了她一眼，隨口般地問道：“我要是說沒吃，你會去做嗎？”

張秀茹微一怔楞，神情變得有些窘迫，聲音也低了下去，“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不會做飯的……”

“嗯，是啊，你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當然不會做飯。”陳旭說完，云淡風輕地反問出口，“那我吃沒吃，和你有什么關系？你問這個又有什么意義呢？”

張秀茹咬了咬唇，略帶委屈地分辯地道，“我只是想關心你一下，這樣都不行嗎？”

“吃過了，滿意了嗎？”

陳旭回答完，進了屋內。

張秀茹看著他的背影，眼淚有些想要掉下來，用指甲掐著掌心才忍住了。

沒關系的，這天底下的夫妻都會吵架，要、要學會互相遷就。

以前都是陳旭遷就她，今天，她遷就他一回也沒什么。

她從椅子上起身，亦步亦趨地跟了進去。

“你的衣服都汗濕了……“她踟躕地站了一會兒后，柔聲開口，“今天這么熱，你肯定出了很多汗，暖瓶里面有燒好的熱水，你要不要去倒點水，擦一下身子？“

熱水？

陳旭轉頭看向張秀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會點爐子了？“

張秀茹遲疑了下，沒好意思攬功，吶吶地解釋：“我讓隔壁劉大姐她幫忙點的。“

陳旭：“……“

他確實渾身是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末了，他去拎了暖瓶，扯下毛巾，又從衣柜里拿了一身衣服，再走到房間一角。

靠墻放著一個大木盆和一個鐵皮水桶。他將木盆擱在地上，用水桶里的冷水混合了暖瓶里的熱水，然后伸手一拉，一片布簾子就將整個角落給包了起來，形成了一個簡易洗澡間。

如今大部分家庭都沒有獨立衛生間，除了去工廠的公共澡堂之外，基本就只能用這個土辦法來洗澡。

陳旭脫掉汗濕的衣服后，先用舀子舀起溫水，將頭發沖洗了兩遍，擦干后，再用毛巾沾著水，開始擦身子。

張秀茹坐在床邊，給自己打著扇子，聽到從簾子里傳來的嘩嘩水聲，突然臉頰有些發熱。

明明有簾子阻隔視線，她的眼前卻直接浮現出了陳旭脫去衣服的模樣，那泛著健康光澤的肌膚，寬寬的雙肩，結實的手臂，還有線條分明的胸口和腹部……

再一想到等會兒她要做的事，一顆心愈發砰砰地跳個不停……

陳旭擦好身子，換了衣服，才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那個……”張秀茹看著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然后說，“我給你倒了一杯水，你走回來應該渴了吧？”

陳旭扭頭看了一眼，桌上果然擺了一杯水。

但他沒有過去喝，而是又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把張秀茹看得局促不安起來，垂下頭，不和他對視。

“干嘛這樣看著我……”

就像沒見過她似的。

“張秀茹。“陳旭忽然開口。

“嗯？“她抬頭。

“你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這不像你的風格。“

她一怔，心虛地反駁，“什么不像我的風格？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啊……“

陳旭笑了：“是嗎？“

張秀茹：“……什么意思？“

陳旭望窗外看了眼：“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還是打東邊下山？不對，明明還是從西邊下山啊。“

“你能不能別這樣和我說話啦，”張秀茹咬了下唇，停下扇扇子的手，小聲說：“我就是覺得，夫妻之間應該互相體貼……“

陳旭又笑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他語氣帶著淡淡好奇地問，“你從哪里學來的？“

張秀茹佯作不解：“什么從哪里學來的？這是很正常的道理呀，誰都知道的……“

陳旭睨她：“是么？以前的你也知道？”

“……”張秀茹覺得再就這個話題對話下去，她一定會被他惹到炸毛，便轉口問道，“對了，今天你考得怎么樣啊？”

“就那樣吧。”

陳旭說著，和昨天一樣，取出復習資料，坐在桌前看了起來。

張秀茹頓了片刻，小聲說：“你別看太晚，早點睡啊。”

“我自己有數。”

張秀茹也不做聲了，自己靠坐在床上，慢慢地打著扇子。

過了會兒，她猶豫了一下，又將上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讓鎖骨下方的白皙也若隱若現凸現出了些許。

只可惜，陳旭一直沒往她的方向看上哪怕一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張秀茹的腦袋重重往下一頓，扇子也脫手而出。

她驀地驚醒，睜開眼。

看到不遠處陳旭仍然端坐著的背影，她再看了眼鬧鐘，忍不住問道：“九點多了，你還不睡嗎？”

陳旭頭也沒回，只說：“你困了可以先睡。”

沒你我睡不著，但是這話說出來可能會暴露出她自己的真實打算，于是張秀茹強行咽了下去。

“我剛才睡過了，不算很困，”她頓了頓，又說，“你都復習好幾個月啦，也不在乎這一個晚上了，還是早點睡吧。”

陳旭看了下時間，也有了點倦意，就沒再反對。

他去刷了牙，躺在了床上，閉上眼。

還有一天就考完了。

等考完之后，他就找個合適的機會，和張秀茹談一談離婚的事……

剛想到這里，張秀茹的胳膊忽然就搭了過來，放在了他的褲腰上。

陳旭的呼吸一緊，在她的手往下之前，一把抓住了。

“不要亂動。”

昨晚她睡著了，他也就算了。

現在醒著，她還這樣，顯然居心不軌。

張秀茹沒說話，另一只手也過來了，往下拽他外面的褲子。

陳旭覺得有血液直直沖上了他的腦袋，在失去理智之前，一下又抓住了她的這只手。

“張秀茹，我說了不要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