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燼拖著半條殘廢的腿，跟在澹臺昭雪身后鉆進通風管時，第三次發誓要把那臺破機甲的啟動音樂換成《孤勇者》。

“《最炫民族風》怎么了？“澹臺昭雪在前頭爬得飛快，白大褂下擺掃過管壁的鐵銹，“聲波頻率剛好能干擾機甲傳感器，你爹特意選的。“

“他老人家就不能選首酷點的？“濮陽燼胳膊肘蹭到塊松動的鐵皮，疼得齜牙咧嘴，“下次林梟追過來，我邊打邊跳廣場舞？“

澹臺昭雪沒回頭，只從口袋里扔過來個東西。濮陽燼接住一看，是塊巧克力，包裝紙都發皺了，上面印著“2036年產“——比大銹蝕事件還早一年。

“補充能量，“她的聲音從前面飄過來，“等下要去搬'家'。“

“搬家？我們有家？“

“廢棄地鐵控制室，守界局的舊安全屋，我媽以前在那兒辦公。“

濮陽燼把巧克力塞進嘴里，甜得發齁的味道讓他精神一振。機械狗（小三條）從他領口探出頭，燈泡眼亮了亮，對著通風管深處“汪“了一聲——這是發現“可回收物“的信號。

“又有破爛？“他來了勁，加快速度往前拱，果然看見管底卡著個東西，銀色的，閃著點微光。

是塊巴掌大的金屬板，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紋路，跟他手心的齒輪疤痕有點像，但更細密，像電路板上的走線。

“流光界的碎片，“澹臺昭雪不知何時停在了前面，正用手機照著那塊金屬板，“能增強波動態能力，但界染值會漲5%。“

“才5%？“濮陽燼伸手去夠，指尖剛碰到金屬板，突然覺得腦子里像被塞進了個碎紙機，無數亂七八糟的畫面閃過——有人在敲代碼，有人在哭，還有只貓在追激光筆。

“操！這什么玩意兒！“他猛地縮回手，金屬板“當啷“一聲掉下去，在管底彈了兩下，滾得沒影了。

澹臺昭雪回頭看他，眼神里難得帶了點驚訝：“你沒被記憶碎片沖昏頭？“

“大概是我腦子太硬？“濮陽燼揉著太陽穴，突然覺得手心的疤痕有點癢，低頭一看，疤痕紋路里多了道細細的藍光，像條小蛇在爬，“哎？這是...升級了？“

【系統提示：檢測到流光界能量碎片，萬象收納系統解鎖“記憶過濾“功能（可篩選讀取的記憶碎片），當前界染值38%（新增癥狀：偶爾會說出代碼片段）。】

“說代碼？“濮陽燼剛想吐槽，突然脫口而出：“print('這系統怕不是個程序猿做的')“

澹臺昭雪：“...“

小三條：“汪？“

鉆出通風管時，濮陽燼的嘴還在不受控制地蹦單詞：“while True:吐槽系統一萬次...“

“閉嘴。“澹臺昭雪從安全屋的鐵柜里翻出個噴霧瓶，對著他臉“嗤“地噴了下，涼絲絲的霧氣讓他打了個哆嗦，總算不蹦代碼了。

“這啥？防中二噴霧？“

“凈染劑，稀釋過的，能壓一下界染反應。“她把噴霧瓶塞給他，“省著點用，守界局的庫存不多了。“

安全屋比想象中整潔，鐵柜上擺著些舊書，墻角堆著幾個紙箱，上面寫著“實驗記錄“。最顯眼的是靠墻的桌子，上面放著臺老式微波爐，外殼銹得掉漆，但顯示屏還亮著，顯示“00:00“。

“還能用？“濮陽燼走過去敲了敲微波爐，“能熱飯不？“

“別碰！“澹臺昭雪突然喊了一聲，可惜晚了——濮陽燼的手已經按在了啟動鍵上。

微波爐“叮“地響了一聲，轉盤開始轉動，里面空蕩蕩的，卻冒出了點藍幽幽的光。

【系統提示：檢測到“燼墟界微波爐“，是否回收？回收可獲得技能“微波重組“（將金屬物品加熱至熔點再重塑形狀），副作用：使用后周圍三米內金屬會變燙。】

“微波爐也能回收？“濮陽燼眼睛一亮，剛想說“回收“，突然聽見安全屋的門“哐當“一聲響。

是撞門聲，還不止一下，像是有人在用什么硬東西砸。

澹臺昭雪瞬間繃緊了身體，從白大褂里抽出那根銀色短棍（上次凍住侵蝕體的那根），按了下按鈕，藍汪汪的刃彈了出來：“熵能教團的人，他們能追蹤界能反應。“

“多少人？“濮陽燼抄起旁邊的折疊椅，手卻不由自主地摸向那臺還在轉的微波爐。

“至少五個，帶了侵蝕體。“澹臺昭雪貼在門后，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他們用活物當誘餌，那些侵蝕體對'生魂'最敏感。“

“活物？“濮陽燼突然想起什么，低頭看了看腳邊——小三條正蹲在地上，燈泡眼盯著微波爐，尾巴（電線）搖得飛快。

外面傳來一聲怪叫，像貓被踩了尾巴，又像指甲刮玻璃，聽得人頭皮發麻。

澹臺昭雪猛地拉開門，短棍藍光一閃，濮陽燼聽見“滋啦“一聲，像是冰塊扔在了熱油里。

“動手！“她喊了一聲，沖了出去。

濮陽燼拎著折疊椅跟出去，剛拐過走廊拐角，差點被眼前的東西嚇尿。

五個穿黑斗篷的人站在走廊另一頭，斗篷底下露出的不是腳，是黑漆漆的爪子，沾著點黏液。更嚇人的是他們腳邊，蹲著三只像狼又像蜥蜴的東西，鱗片是銹紅色的，眼睛冒著綠光——正是上次在奶茶店碰到的那種侵蝕體，不過更小，像沒長大的幼崽。

“小的？“濮陽燼愣了一下，手里的折疊椅差點掉地上。

“剛孵化的，攻擊性弱但嗅覺靈。“澹臺昭雪的短棍捅穿了一只侵蝕體，綠色的血濺在墻上，“快回收它們的晶核！“

“收到！“濮陽燼剛想沖上去，突然想起什么，轉身跑回安全屋。

澹臺昭雪：“？？？“

三秒鐘后，濮陽燼抱著那臺微波爐沖了出來，電源線拖在地上，在瓷磚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小三條！幫個忙！“他把微波爐塞給機械狗，自己抓起地上一根銹鐵管，“給我加熱到800度！“

機械狗叼住微波爐，燈泡眼突然變成了紅色，微波爐的顯示屏瘋狂跳動，最后定格在“800“上。

【技能“微波重組“啟動！】

濮陽燼手里的鐵管突然開始發燙，紅得像根燒火棍。他咬著牙甩了甩，對著最近的一個黑斗篷揮過去——沒打中，鐵管卻“啪“地彎了個詭異的弧度，像條蛇似的纏住了對方的胳膊。

黑斗篷發出一聲慘叫，斗篷底下冒出白煙，像是被燙熟了。

“臥槽！還能這么玩？“濮陽燼來了勁，操控著滾燙的鐵管橫掃，把剩下的黑斗篷逼得連連后退。

侵蝕體撲了上來，綠幽幽的眼睛盯著他的脖子。濮陽燼下意識把鐵管往地上一戳，滾燙的尖端插進瓷磚縫，“滋“地一聲，蒸汽炸開，嚇得侵蝕體夾著尾巴往后縮。

“傻了吧？“他正得意，突然覺得腳底板發燙，低頭一看，自己的鞋帶正在冒煙——剛才微波爐的副作用生效了，周圍三米內的金屬都在變熱。

“操！“他跳著腳解開鞋帶，皮鞋底已經燙出了個洞。

澹臺昭雪解決完最后一個黑斗篷，正用短棍挑起一顆綠色的晶核（侵蝕體的核心），看見他的窘樣，嘴角抽了抽：“你用微波爐打侵蝕體？“

“環保！“濮陽燼理直氣壯，撿起地上的晶核塞給小三條，“回收！“

機械狗吞下晶核，燈泡眼閃了閃，吐出枚綠色的小珠子。

【回收成功！獲得技能“酸液噴射“（臨時），副作用：接下來一小時口水是綠色的。】

“綠色口水？“濮陽燼摸了摸嘴，突然覺得有點惡心，“這系統是跟我有仇嗎？“

澹臺昭雪沒理他，正蹲在地上翻那個被鐵管纏住的黑斗篷，從對方口袋里掏出個東西——是張照片，泛黃的，上面有三個人：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看著像年輕的父親），一個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女人（應該是澹臺昭雪的媽媽），還有個穿白大褂的年輕人，左眼有顆痣。

“赫連淵。“澹臺昭雪的聲音冷了下來，指尖劃過照片上那個年輕人的臉，“大銹蝕事件前，他是我媽最信任的助手。“

濮陽燼湊過去看，突然發現照片背面寫著行字，鋼筆字，有點潦草：“7月15日，界核校準完成，玄霄說要藏進'心'里。“

“7月15日？“他皺眉，“大銹蝕事件是7月16號。“

“他提前一天校準了界核？“澹臺昭雪把照片折起來塞進口袋，“我媽就是那天失蹤的。“

走廊盡頭突然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機甲引擎的轟鳴。

“凈化小隊！“濮陽燼臉色一變，“林梟那瘋子追來了！“

澹臺昭雪抓起地上的綠色珠子（酸液噴射技能）塞進他手里：“安全屋有后門，通往下水道，快！“

“微波爐呢？“濮陽燼回頭看了眼還在發燙的微波爐，突然有點舍不得——這玩意兒熱飯說不定真行。

“別管你的破爛了！“澹臺昭雪拽著他往安全屋跑，小三條叼著微波爐緊隨其后，電源線在地上拖出一串火星。

沖進后門的瞬間，濮陽燼聽見林梟的聲音在走廊里炸響，帶著點氣急敗壞：

“濮陽燼！你他媽的又在搞什么鬼——那臺微波爐是證物！不準碰！“

“去他的證物！“濮陽燼邊跑邊罵，手里的綠色珠子突然發燙，他低頭一看，自己的口水正順著嘴角往下滴，綠油油的，像抹茶醬。

“操！這副作用來得也太快了！“

澹臺昭雪回頭看了眼，突然“噗嗤“一聲笑了，是那種很輕的、像冰裂開來的聲音。

“笑個屁！“濮陽燼抹了把嘴，綠光沾了滿手，“等下我用酸液噴林梟，說不定能給他染個綠頭發！“

下水道的蓋子“哐當“一聲合上，隔絕了外面的警笛聲。黑暗里，只有小三條的燈泡眼亮著，像顆會動的星星，還有濮陽燼手心那顆綠色的珠子，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光。

他突然覺得，這趟找爹之旅，怕是比拆報廢機甲還麻煩。

至少拆機甲不用應付會噴綠口水的副作用，和一個笑起來能讓他心跳漏半拍的冷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