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銹的水塔像根插在地上的巨型鐵釘。

濮陽燼站在塔下，仰頭看那布滿銹洞的塔身，風從洞里鉆過，發出“嗚嗚”的響，像誰在哭。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還帶著股洗不掉的瀝青味，是煉油廠的“紀念品”，“這破塔比煉油廠的儲油罐還慘（滋滋）。”

澹臺昭雪正用流光界碎片對著水塔照，藍光在銹跡上流淌，像條藍色的小蛇。碎片的光芒比在煉油廠時更亮，甚至有點發燙，“界能反應很奇怪，是旋轉的。”

“旋轉？”濮陽燼踢開腳邊一塊剝落的鐵皮，上面印著半個模糊的“水”字，“難不成里面藏著個漩渦？”

話音剛落，水塔突然晃了晃，塔底的鐵門“哐當”一聲自己開了，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像只張著嘴的怪獸。洞里飄出股味道，不是鐵銹味，是種潮濕的腥氣，混著點消毒水的味，像舊游泳池的更衣室。

“進去看看。”澹臺昭雪率先走進去，白大褂的下擺掃過地上的積水，濺起的水花里帶著鐵銹渣。

濮陽燼緊隨其后，剛邁過門檻，突然覺得腳下一滑——是層薄薄的銹水，在地面上打著轉，像個微型漩渦。他趕緊抓住旁邊的鐵梯，梯級上的銹渣“簌簌”往下掉，落在漩渦里，瞬間被卷得沒了影。

“這水有問題（咔咔）！”他盯著漩渦，突然想起守界局資料里的“銹蝕漩渦”——骸土界的能量場和水流結合形成的，能把接觸到的東西都轉化成鐵銹，“赫連淵把這玩意兒改造成界染裝置了？”

小三條突然對著塔頂狂吠，燈泡眼亮得像兩顆探照燈。濮陽燼抬頭，看見鐵梯上方的管道正在滲銹水，水滴落在地上，居然也形成了小小的漩渦，慢慢往中間匯聚，像在織一張水網。

“往上走。”澹臺昭雪抓起一塊干燥的木板，墊在腳下避開漩渦，“核心應該在塔頂的蓄水池里。”

鐵梯陡得像懸崖，每爬一步都能聽見“咯吱”的響聲，仿佛隨時會散架。丫丫嚇得緊緊抓著澹臺昭雪的衣角，腳下的木板突然“啪”地斷了，半個腳掌陷進漩渦里，瞬間覆上一層薄薄的鐵銹。

“別動！”澹臺昭雪趕緊掏出凈染劑，往丫丫腳上倒。液體接觸到鐵銹，發出“滋滋”的響聲，鐵銹慢慢褪去，露出泛紅的皮膚，“這漩渦的腐蝕力比煉油廠的瀝青還快！”

濮陽燼突然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摸出個東西——是在水族館撿的海鹽包，還剩小半袋。他往最近的漩渦里撒了點，鹽粒落在水面，漩渦居然慢了半拍，鐵銹的顏色也淡了點，“海鹽能克制它（滋滋）！”

“看來這包鹽得省著用。”澹臺昭雪把剩下的海鹽包遞給虎子，“拿著，遇到漩渦就撒點。”

爬到一半，鐵梯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上方的管道“嘩啦”一聲裂開，涌出大量的銹水，像道瀑布，對著他們澆下來。濮陽燼趕緊用身體護住小石頭，銹水打在背上，疼得像被針扎，“操！是聲控的？（咔咔）”

“是重量感應！”澹臺昭雪拽著他往旁邊的檢修平臺跳，“這梯子被改造過，超過三個人就會觸發機關！”

平臺是塊鐵板，上面布滿了小孔，銹水從孔里漏下去，在下面的漩渦里激起一圈圈漣漪。濮陽燼趴在平臺邊緣往下看，只見那些小漩渦正在慢慢融合，形成一個更大的漩渦，中心黑得像墨，隱約能看見些發亮的東西，是被卷進去的鐵皮和鐵絲，“再讓它變大，整座塔都會被卷進去！”

澹臺昭雪突然指著平臺角落的一個閥門：“關了它！那是控制水管的總閘！”

閥門銹得像塊石頭，濮陽燼掏出扳手想擰，手心的疤痕突然發燙——是“鐵銹塑形”技能在響應。他試著集中意念，閥門上的鐵銹居然開始剝落，露出里面的金屬桿，“這技能總算靠譜了（滋滋）！”

他用力擰動閥門，“咔噠”一聲，上方的水管瞬間不噴水了。但下面的大漩渦并沒有消失，反而轉得更快，中心的黑點越來越大，甚至開始往上吸東西，平臺邊緣的鐵皮都被卷得往上翹。

“核心在吸收能量！”澹臺昭雪舉起流光界碎片，藍光對著漩渦中心照去，“它想把整座水塔變成界染源！”

碎片的光芒突然被漩渦吸了過去，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濮陽燼趕緊抓住碎片，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前拽，差點掉進漩渦里，“媽的！它還敢搶東西（咔咔）！”

小三條突然從他懷里躥出去，對著漩渦噴出團白霧——是在造船廠回收的“銹蝕加速劑”。白霧落在漩渦中心，那些旋轉的銹水突然像被凍住似的，轉速慢了下來，中心的黑點也開始變淡。

“干得漂亮！”濮陽燼趁機把碎片往漩渦里扔，不是真扔，是用“精準投擲”技能讓碎片在漩渦上方盤旋，藍光像把小傘，慢慢蓋住整個漩渦。

碎片突然發出“嗡”的一聲，藍光炸開，漩渦里的銹水瞬間凝固，變成塊巨大的鐵銹雕塑，里面還嵌著些扭曲的鐵皮，像朵丑陋的花。

“搞定了？”虎子舉著海鹽包，小聲問。

還沒等濮陽燼回答，塔頂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砸了下來。緊接著，一陣熟悉的機甲轟鳴聲響起，林梟的聲音透過水塔的銹洞傳進來，帶著氣急敗壞：“濮陽燼！你又在搞什么鬼？我的機甲被吸住了！”

濮陽燼爬到平臺邊緣往上看，差點笑噴——林梟的機甲卡在水塔頂部的出口，一條機械臂正被凝固的鐵銹雕塑纏住，動彈不得，“活該！讓你總追著我們（滋滋）！”

澹臺昭雪突然指著鐵銹雕塑的中心：“看那里！”

凝固的漩渦中心，嵌著塊拳頭大的東西，一半是銀色的，一半是紅色的，正發出淡淡的光芒——是共鳴點核心，上面的齒輪紋路和之前找到的核心完美契合。

“第七個（咔咔）！”濮陽燼眼睛一亮，突然覺得手心的疤痕和核心產生了共鳴，隱隱發疼，“還差兩個就湊齊了。”

鐵銹雕塑突然裂開，核心慢慢飄起來，懸在平臺上方。水塔外的天空開始變暗，烏云像被漩渦卷過來似的，往水塔的方向聚集，邊緣閃著詭異的紅光，和核心的光芒遙相呼應。

“赫連淵在靠近。”澹臺昭雪握緊核心，聲音有點沉，“他能感應到共鳴點的位置。”

濮陽燼抬頭看了眼卡在塔頂的林梟，突然有了個主意。他抓起一塊生銹的鐵皮，用“鐵銹塑形”技能把鐵皮捏成個喇叭，對著上面喊：“林梟！想活命就幫我們擋住赫連淵（滋滋）！不然你那破機甲就得永遠嵌在這兒當裝飾！”

林梟的怒吼從上面傳來：“憑什么聽你的？！”

“就憑只有我們能拆了這破雕塑放你出來（咔咔）！”濮陽燼晃了晃手里的流光界碎片，“想清楚了！”

塔頂沉默了幾秒，傳來機甲啟動的聲音，林梟的聲音帶著不甘：“算你狠！但要是敢耍我，我就把你們一起炸成鐵銹！”

濮陽燼笑了笑，看著核心的光芒越來越亮，突然覺得這水塔的鐵銹味里，好像也藏著點別的東西——是即將湊齊所有共鳴點的緊張，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