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工作室”的周年慶直播剛結束，后臺的訂單提示音還在密集響起，像一串不停歇的風鈴。蔣思思盯著屏幕上“累計銷售額102萬”的數字，指尖在“已發貨”的綠色按鈕上懸了懸，突然被林曉波拽到窗邊——小區對面那棟灰色小樓的三層，腳手架剛拆了一半，臨時木牌上“新址籌備中”的紅漆還沒干透，在夕陽里泛著暖光。

“租了兩層，”他指著圖紙上用熒光筆標出的“直播大廳”和“樣品檢測室”，鉛筆在“農戶休息區”幾個字上畫了圈，眼里的光比周年慶的彩燈還亮，“以后農戶送來的樣品能當場檢測農殘，粉絲也能線下參觀打包流程，我還留了間儲藏室，專門放你們家鄉的臘味和辣醬。”蔣思思摸著他手背的繭，那是釘貨架、搬樣品磨出來的硬殼，突然想起去年在出租屋刷墻的日子，那時的白漆還沒干透，他們就著月光在紙箱上寫“未來規劃”，沒想到不過一年，夢想就長了這么大的模樣。

裝修的日子像回到了大學辯論隊備賽時。林曉波踩著腳手架刷墻，蔣思思在下面遞滾筒，喊著“左邊高點，再勻點”，像當年對稿子時那樣默契。有次他踩著的木板突然晃了晃，她一把拽住他的褲腳，兩人摔在堆著的泡沫板上，白漆濺了滿臉，卻笑出了眼淚。“你看，”林曉波抹掉她鼻尖的白漆，指腹蹭過她笑出的梨渦，“我們還是老樣子，缺一不可。”

搬家那天，周家村的老張帶著十幾個農戶趕來。他們扛著錦旗站在新辦公樓前，紅綢布一掀，“助農天使，情系鄉鄰”八個金字在陽光下閃眼，邊角還繡著圈稻穗。李嬸塞給蔣思思一籃土雞蛋，籃子上蓋著塊藍布，掀開是剛納好的坐墊：“知道你要招人，我侄子剛從職校畢業，學過倉儲管理，踏實得很。”蔣思思望著眼前這些熟悉的面孔——老張的鞋上還沾著果園的泥，李嬸的圍裙里露出給孩子織的毛衣針，突然明白，工作室的擴容從來不是她和林曉波兩個人的事，是無數雙手一起托舉的結果。

“說到招人，”林曉波突然拍了下額頭，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我想到個人。”電話接通時，趙磊的聲音帶著電流音：“喲，大律師終于想起我這個‘前隊友’了？”林曉波笑：“工作室缺個運營主管，你和萌萌要是沒合適的，來不來當開國元勛？”聽筒里傳來椅子拖動的聲響，趙磊喊著“萌萌！林曉波請我們去當元老！”，背景里混著嬰兒的哭聲和奶粉罐的碰撞聲，熱鬧得像過年。

掛了趙磊的電話，林曉波翻到吳凡的微信。消息發出去沒半分鐘，就收到回復：“剛研究生論文答辯完，正愁沒地方大展拳腳呢。”緊跟著又一條：“不過先說好，我來的話，你不怕我跟你搶蔣思思？”林曉波笑著回了個“滾”，抬頭時看見蔣思思正對著招聘啟事發呆，陽光落在她發梢，像鍍了層金邊。

這時吳凡的視頻電話突然打了進來，屏幕里的他剛剪了短發，碩士服的領子還沒理整齊。“蔣思思，”他舉著手機轉了圈，背景是大學的圖書館，“還記得畢業時你說‘要讓山里的果子走出大山’嗎？我帶的農業課題剛結項，正好研究農產品溯源技術與法學運用研究，要不要試試‘老搭檔’再合作？”

蔣思思對著屏幕笑，指尖劃過他身后的爬山虎——那是他們當年一起貼海報的墻。“你不怕林曉波吃醋？”她故意逗他，看見屏幕里的吳凡挑了挑眉，突然正經起來：“說真的，上次在法庭上看你為農戶爭權益，就知道你不是三分鐘熱度。我來不是為別的，是想讓我們實驗室的檢測技術，真能幫上那些踏踏實實種地的人。”他頓了頓，眼里閃過當年辯論時的認真，“當然，要是能順便讓林曉波有點危機感，也不錯。”

“吳凡說要來。”林曉波走過來摟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發頂，“還有趙磊和萌萌，咱們的‘老戰友’要聚齊了。”蔣思思指著啟事上的“農產品溯源專員”：“還要招個學農業的，最好懂檢測。”林曉波吻了吻她的發頂：“都聽你的，老板。”

新辦公樓的玻璃門映出兩人相視而笑的影子，門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像在為這場擴容唱贊歌。蔣思思摸著墻上的錦旗邊角，突然想起出租屋里那張折疊桌，那時的訂單還沒堆滿桌面，可他們眼里的光，和此刻一模一樣——原來所謂成長，就是帶著最初的真誠，和一群對的人，把小日子過成大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