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筆錄做完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蔣思思坐在長椅上，手里攥著林曉波的襯衫一角，指尖把布料絞出深深的褶子。做筆錄的女警遞來杯熱奶茶，嘆息聲輕得像羽毛：“劉天一已經被拘留了，錄音筆是關鍵證據，你好好休息。”可她盯著走廊地磚的紋路，總覺得那些光怪陸離的圖案里，還藏著劉天一獰笑的臉。

警笛聲漸遠時，蔣思思在林曉波懷里縮成一團。他把她抱進出租車，外套裹得密不透風，指尖一遍遍摩挲她冰涼的耳垂：“快到了，忍一忍。”車窗外的霓虹在她臉上晃過，紅綠燈的光影忽明忽暗，像場混亂的噩夢，直到出租屋的茉莉香鉆進鼻腔——那是她上個月從周家村帶回來的花苗，此刻正隔著紗窗送來清淺的香，她才敢慢慢睜開眼。

林曉波把她放在床上，轉身去廚房煮醒酒湯。砂鍋咕嘟冒泡的聲音里，他聽見身后傳來細碎的響動，回頭就看見蔣思思跌跌撞撞跟過來，睡衣下擺沾著草屑（方才在酒店草坪掙扎時蹭的），眼里蒙著層水霧：“別走開……”他慌忙放下湯勺，將她打橫抱回床上，額頭抵著她的：“不走，我就在這守著，哪兒都不去?！?

喂藥時，她的嘴唇抖得厲害，湯匙碰在牙上發出輕響。林曉波換成用小勺喂，耐心得像在照顧易碎的瓷器。藥汁的苦澀漫開時，蔣思思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深深嵌進他的虎口：“他說……他說要把視頻發給粉絲，說要毀了我……”聲音里的恐懼像藤蔓，纏得他心口發緊，那感覺，比挨劉天一那幾下拳頭疼多了。

后半夜，蔣思思終于睡熟了，眉頭卻依舊皺著，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像在夢里和誰較勁。林曉波坐在床邊，借著月光打量她的手——指甲縫里卡著暗紅的血痂，是掙扎時掐進劉天一胳膊的痕跡；虎口處還有道淺傷，是攥錄音筆時被外殼硌的。他拿來棉簽，蘸著溫水一點點挑開血痂，動作輕得怕驚醒她，眼淚卻沒忍住，砸在她的手背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對不起……”他吻著她的指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讓你受這么多苦?！贝差^柜上，錄音筆還在閃爍著微弱的紅光，里面錄下的污穢言語，和蔣思思此刻蒼白的臉形成刺目的對比。他想起初見時，她在辯論臺上意氣風發的樣子，白襯衫的領口挺括，眼里的光比聚光燈還亮；想起她第一次去周家村，蹲在果園里幫老張撿橘子，帆布鞋沾著泥卻笑得燦爛。那些鮮活的畫面在眼前閃過，他突然握緊拳頭——那些傷害過她的，算計過她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晨光爬上窗臺時，蔣思思翻了個身，下意識往他懷里鉆。林曉波順勢躺下，把她圈在臂彎里，鼻尖抵著她的發頂。窗外的茉莉花開得正好，空氣里飄著清苦的藥香和淡淡的花香。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在哄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心里卻清楚：這場長夜還沒結束，但只要他在，就絕不會讓黑暗再靠近她半步。